\"你舍得放下娇妻?\"南宫卓难得地打趣道。
\"大哥以身作则,小弟还有什么话说?而且,我也想亲自去看看石门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珣丫头在那里有没有受委屈。\"南宫绍微笑道,她可是他最宝贝的小妹呢!
\"对了,咱们要不要先捎封信给珣丫头,好让她安心?\"
\"不必。如今四处兵荒马乱,与其送信过去,还不如咱们俩亲自赶过去瞧瞧来得快。\"
\"说得也是。不但中土乌烟瘴气,现下连金人这等败兵之将都妄想来分一杯羹,哈!\"南宫绍摇着逍遥扇,嗤笑一声,\"不过,我想以棠玄烈和珣丫头的能耐,挡个一时半刻也不是问题。\"
\"当初我们还担心她一个人只身在外,照现在这情况看来,珣妹已经有独当一面的本事了。\"南宫卓语气中微带感慨。
他们三人自小便父母双亡,自那时起,南宫卓便开始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如今眼见弟妹都各自独立有成,他心中哪能不感慨?
\"我把手边的事物交代一下,两天以内便会出发。\"南宫卓对弟弟说道,\"这段时间内,麻烦你使出你的看家本领,把关于完颜浩的消息查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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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完颜谨又出现在望月居的大厅中。
厅内只有三个人,棠玄烈、南宫珣和完颜谨。
\"在下前些日子的提议,不知堡主考虑得如何?\"方才坐定,完颜谨也不多说闲话,直接切入主题。
\"若是我的答案和上回一样,你会怎么做?\"棠玄烈状似心不在焉地回答。
\"果真如此,在下也只能将堡主的意思禀报我家主子。至于我家主子反应如何,也不是在下所能控制的了。\"这番话他说得极为客气,但没有任何人会忽略掉其中隐含的威胁。
棠玄烈的黑眸忽地闪出精光,白皙的俊容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更加显得邪魅逼人。他很快地瞥视一眼南宫珣,然后说道:\"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即将你扑杀于此?\"动人醇厚的声音如丝缎般平滑。
\"这点在下绝对不会怀疑。但在下也可以跟堡主保证,少我一个完颜谨,对我们的复国大业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完颜谨面无惧色,闲话家常般地回道。
有那么一会儿,棠玄烈仅是专注地望着他,那眼神足以让一般人不寒而栗。然而完颜谨也够胆识,竟半丝不让地与他对视。
蓦地,棠玄烈猖狂地笑出声,走至完颜谨面前。
\"好,有胆量,我欣赏你。\"他伸手拍拍完颜谨的肩,感觉到当他的掌心碰到他的,完颜谨有一瞬间的僵硬,显示他并非如外表般一无所惧,\"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他的提议我会慎重地考虑,但是半壁江山这个代价太过模糊,我要一个清楚的范围。\"
\"很高兴堡主作出明智的决定,在下定会将堡主的意思转达给我家主子。\"完颜谨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些了,从座位上站起,\"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回去禀告这个好消息。\"
\"那我就不送了。\"棠玄烈并未起身,仅是点头示意。
待完颜谨离去之后,他才转向南宫珣问道:\"方才你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会坏了大事?\"虽然她的脸庞被面纱覆盖住,可他已经学会从她的眸中瞧出她的表情。
事实上,他刚刚真的对完颜谨生出杀意,若非瞥见她眸中闪过担忧,他或许就出手了。
\"都有。\"她写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但还是会担心。\"
寥寥数字,却在棠玄烈的心底掀起一阵阵的温暖。他可不是呆子,一年的相处之中,从很多小地方可以看出,白沄也是紧张他的。
问题是,他对她,到底是真心喜爱,还是只将她当作南宫珣的替身?否则,为何总是把她和南宫珣联想在一块儿?
瞧见棠玄烈脸上交错着温柔、感叹、困惑、缅怀的表情,南宫珣不禁心头发疼,知道他定是想起他的心上人。
这一年中,她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几次。
可是,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韩放轩就是不肯透露棠玄烈的心上人是谁。
\"白沄?\"棠玄烈的声音忽然传人她耳内。
南宫珣回神瞧他。
\"我想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来?\"
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还是头一次邀她一块出去。
\"只是到市集里瞧瞧,不会太远。\"瞧见她沉吟不语,棠玄烈又说道。这是一种突来的渴望,没有任何缘由,仅是想和她单独出去,享受她的陪伴。
灿烂的笑意点亮她美丽的星眸,南宫珣像个小女孩般,雀跃地点了点头。
至少,她现在可以假装,在他的心中,她也占据了一块小小的角落。
第五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寸还成千万缕。
距离完颜谨离开幽冥堡,已将近半个月。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己寄回家的信还没半点消息,南宫珣不禁愈来愈着急。
这天,她一如往常地前往南宫家在石门寨开设的食馆,想去看看有无回音。
\"唉!沄姑娘,你今儿个怎么会来?还不到一个月吧?\"站在门口的掌柜一见到她,熟悉地招呼着。
掌柜的是个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手中长年拿着算盘,一副精明的模样。他除了有极佳的生意手腕之外,一身武功也是不可小觑,是南宫家旗下的顶尖人才。
光是瞧南宫卓舍得把他调到地处边陲的石门寨,就可以看出南宫卓对妹妹的用心。万一石门寨这儿发生什么紧急事故,至少有个人在她身旁帮忙。
\"成都那儿有没有消息?\"南宫珣并未对掌柜说明身份,自然也必须保持原有的伪装。
\"还没有,我还没接到任何回音。\"掌柜的回答,\"沄姑娘,你每个月都送信到隐龙别苑,为什么只有这次特别心焦?是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沄姑娘第一次找上门,他还真有点错愕。当时,她拿着一封信过来,说她是幽冥堡的人,着他把信送回成都的隐龙别苑。
让他乖乖送信的,并不是热心或畏惧,而是她亮出来的那块玉牌。一块羊脂般的温润美玉,上头简单地刻着\"南宫\"两字。
所有为南宫家办事的人都知道,这玉牌象征的是南宫家的权力,玉牌主人的要求,他们都必须尽力办到。
就他所知,这玉牌只有一个,应该是在二公子南宫绍的手中,怎么会落到沄姑娘那儿呢?这问题他问过她好几次,沄姑娘却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他以后便会明白。于是,他也就乖乖地替她送了一年的信。
听见大哥仍然没有回应,南宫珣的眼神一黯,难掩心中的挫败。
会不会是信寄丢了?大哥绝对不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的,因为棠玄烈可是大嫂的二师兄呢!看在大嫂的分上,大哥不可能不管的。
\"沄姑娘?\"掌柜的清清喉咙,向来精明的眼神如今略显困惑,打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到现在,他仍是无法看透她,\"沄姑娘,不然你再写一封信,我立刻派人给你送去。\"
南宫珣有些丧气地垂下肩膀,摇摇头。
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一往一返少说一个月,完颜浩恐怕耐不住这么多时间。
\"没关系,我明天再来瞧瞧。\"她朝掌柜的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接着,径自走出食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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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珣一个人穿过市集,周围热闹的商旅人潮和讨价还价的叫卖声,仿佛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她像是个安静的个体,独立于天地之外。
这是她易容术最大的致命伤。
每次只要她在凝神思索某件事情时,她这种特殊的气质就会显现出来。
此时,虽然她的容貌完全不同,但却明明白白散发着属于南宫珣的神韵。那就像是一株出尘的空谷幽兰,亭亭孤立于俗世之中,却难掩周身的暗香浮动。
她所经之处,不少路人都会对她行注目礼,但他们不认识南宫珣。在他们眼里,她是幽冥堡的军师,是个被毁容的哑巴少女,他们只知道她唤做白沄。
所以,在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惋惜、好奇之外,有些甚至还隐含着嘲笑的恶意。
惟有一双狂肆的眸不是如此。
棠玄烈伫立于街角的屋檐下,专注地、怔愣地凝视着南宫珣逐渐远去的背影。
韩放轩正在跟隔壁店家讨论收购事宜,他出堡则是想为白沄再订做些石墨笔,却没想到会在市集里看见白沄。更没想到,在乍见她背影的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南宫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