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就像在抱怨!沈靖澜自己听了都觉得诧异。
「我可不是心甘情愿、兴高采烈地来吃这顿饭的。」陶然转头对柜抬小姐说:「对不起,我们还要外带两份综合寿司,麻烦一并结帐。」
「你还没吃饱?」
「带给室友的。」
沈靖澜闻言只能苦笑。
稍後会计小姐将一袋东西放上柜抬!一脸笑容地对他们说:
「两位久等了,这里是两份综合寿司。」
陶然说了声谢谢提著东西就走,沈靖澜则在签了名,取回信用卡和发票後追上去。
「这顿饭花了我将近四千元,你至少可以听我说句话吧?」他说。
「那对娃奏的兄妹也吃了不少,你何不去说给他们听?」
「你——」沈靖澜深吸了口气。「我究竟做过什么让你深恶痛绝的事?」
「这我可不知道。」
「喂!」沈靖澜蹙眉。「我现在和你一样,只是个学生。」
「是我见过最诡异、最危险的大学生。」
「我哪里——」
「你刚才还威胁要拿出枪来扫射一群无辜的女孩子,不是吗?」
「你真的相信我有枪?」
够冤枉了!他从没玩过那东西,就算有,他也不会傻得把它搁在车上。
「我总不能拿那么多条人命开玩笑。」
沈靖澜闭了闭眼睛,向来戴在脸上的太阳眼镜此刻斜挂在裤子口袋上。「我又不是国际恐怖份子。」他说。
陶然抬头看看他,停下了脚步。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认识我,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
「谢谢老天!」沈靖澜仰头道。
「搞什么?」陶然则皱起眉。
「我的三千九百七十二元总算没有白花。」他露出微笑。
帅成这副样子,真是天理不容!陶然鄙夷地想,推推眼镜道:
「请你长话短说,车上还有人等著我们呢!」
沈靖澜想了想,点点头。
「那么我说了。」
「请。」
「我们曾经是邻居。」沈靖澜向她靠近。「看看我的眼睛,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 * *
「邻居?」从未料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陶然嚷了好大一声,接著有点恍惚地问:「你的眼睛有什么不对?」
「它们在白天看起来是蓝色的。」
「蓝色的?这么说来你是外国人了?」等等!这好像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陶然忽然醒了过来。「喂!你要编故事也编个像样点的,我虽然搬过几次家,但可从来没跟外国人做过邻居,这点我很有把握的。」
「我不是在编故事。」沈靖澜说出一个地址。「你小时候是住在这个地方没错吧?还是当时你年纪太小,已经不记得了?」
「不,我记得。」事实上那是她最喜欢的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有个很大的院子,搬走之後听说她整整一个星期都噘著嘴巴。「你的意思是,小时候你就住在我家隔壁?」陶然问,试图在脑子里找出那段记忆。
沈靖澜点头。
「现在也还住在那里,只是我很少回去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陶然推著眼镜喃喃低语:「如果是小时候的玩伴,不应该会没有印象啊!老妈常说我是个很念旧的人呢!」
「你也有儿时玩伴吗?每次看见你都是一个人捧著漫画坐在院子里。」沈靖澜笑了笑。「不容易啊!那么小的年纪就会看书了。」
「只会看图啦!那时候好像有个不得了的偶像——」
「怪医黑杰克吗?」
「啊!」陶然眼睛和嘴巴都成了圆形。「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沈靖澜但笑不答。
「现在相信我不是什么诡异人物了吧?」
「还是有点古怪。」陶然蹙眉说:「如果只见过五岁时的我,为何那天能毫不犹豫地喊出我的名字呢?难道我这十几年来没有任何改变?」
「变了啊!变成一个大女孩了,虽然戴上了眼镜,但——」沈靖澜露出迷人的笑容。「很可爱!」
陶然觉得双颊发烫,好怪,这又不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可爱。
陶然推推眼镜转身背对他。
「你说的话还有待商榷,虽然知道我的名字和从前的住址——」
「还有你童年时的偶像。」
沈靖澜提醒她。
「那也不能证明你不『危险』,说不定我爸妈就是因乌隔壁住了个叛逆小毛头才决定搬家的。」咦?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活像个不入流的任性女配角。她又转回身子。「对不起!搬家其实是因为老爸换了工作。」
「算了!」沈靖澜苦笑。「对你,我似乎连发脾气的立场都没有。」
「你发起脾气来很不得了吧?」
陶然脑中出现他手持机关枪扫射的画面。
「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不得了。」
她还是把他当恐怖份子,沈靖澜早看透了。
「喂!」这时候传来秦翼风的声音,他正站在车前朝他们挥手。「你们两个要蘑菇到什么时候?悠悠说再不开车要被关在宿舍外头了。」
「你们宿舍有门禁?」沈靖澜问,和陶然一块儿朝车子走去。
「女孩子嘛!学校不可能放我们在外游荡一夜。」陶然转头对他说:「找个时间我们再聊聊,在我看来你实在太诡异了。」
沈靖栏发出无奈的呻吟。
「解释了半天,你还是这么说我!」
「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小心点是不行的。」陶然推推眼镜,举起手中的提袋。「谢谢你的晚餐兼消夜,请容我以两张园游会邀请函回报你。」
第四章
「有豪华的消夜可吃?」古湘凝瞪著那两盒寿司。「诡异哦!」她说。
「别人请客的啦!」
陶然瘫在床上喘气,为了赶在十一点晚点名前回宿舍,她小伤初愈的脚跑得快抽筋了。
「有凯子请你们下山吃大餐?」古湘凝责备地看著陶然。「过分!居然没有打电话回来通知。」
她几乎是被押上车的,哪来的美国时间打电话?
「这事说来话长,别问了,去吃东西啦!」陶然挥著手说。
「我来说,我来说!」
秦悠悠举起手,招来陶然一个白眼。
「你用力呼吸吧你,多什么嘴?」
「准你多嘴,快说!」古湘凝以室长身分发言,并拿起寿司咬了一口。「快来吃,弄影,顺便听故事。」
「谢谢,我已经刷过牙了。」
苏弄影说著直接爬上床去。
陶然和古湘凝互看一眼。
「我们俩热情如火,怎么会来个冷若冰霜的学妹?」
古湘凝耸耸肩,将剩下的半口寿司吃了,然後拉起陶然。
「弄影要睡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她转头问秦悠悠。「悠悠,想不想喝牛奶?」
秦悠悠点点头。
「那就冲三杯,我们三楼文康室见。」
古湘凝说著拉陶然走出寝室。
「喂!寿司配牛奶,好像怪怪的。」陶然说。
「这种时候也只好凑合凑合了。」古湘凝道。
陶然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话说回来,你使唤学妹使唤得挺自然的嘛!」
古湘凝也嘿嘿两声。
「那位寿司王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陶然拿下眼镜用衣角擦拭。
「听说是小时候的邻居。」
「『听说』是什么意思?」
「听他说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样子你也敢跟人家去吃饭?」
「有悠悠陪我嘛!」
「悠悠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
「悠悠的哥哥也在啊!」
「咦?」古湘凝皱著眉嚷。「怎么愈来愈复杂了?」
「所以我才懒得说,等会让悠悠告诉你吧!」陶然又将眼镜戴上。「对了,那寿司你也吃了,味道不错吧?」
古湘凝点头道:
「美味可口!」
「那么你应该不会介意我送两张园游会邀请函谢谢人家吧?」
「你是学生会长,这种小事不需要跟我商量吧?」
「总得问问副会长的意思嘛!」陶然笑著说。
古湘凝嗅出了点不对劲的味道。
「你把邀请函给了谁?」她问。
「悠悠的哥哥和我那邻居。」
「然後呢?有什么事是我应该知道的?」
古湘凝又拿起寿司往嘴里送。
「对了!」陶然推推眼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是白桦的学生?」
* * *
隔天早上秦悠悠下床时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她揉揉眼睛低头一瞧,居然是陶然的手,她就这么大字型地躺平在走道上。
秦悠悠倒抽了口气,忙伸出手捂住嘴才没尖叫出声。
「学姊!学姊!」她蹲下来用手指戳戳陶然。「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陶然动也不动,秦悠悠一脸惨白。
怎么办?怎么办?她也太倒楣了,才开学就碰上女子宿舍杀人事件,湘凝学姊和弄影呢?这种时候为什么她们偏偏都不在?对了,对了!她得保持现场完整,然後尽快打电话报警,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应该先确定一下陶然学姊是不是真的没救了吧?嗯,先看看她还有没有呼吸——
「用不著摸了,她还没死。」
古湘凝的声音传来,秦悠悠颤抖的手则停在空中。
「湘凝学姊!」秦悠悠像见了救星似的,差点哭出来了。「陶然学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