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会贴OK绷了,还是你想到医务室去让护理老师瞧瞧?」
「不。」沈靖澜微笑摇头。「不用了,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真的不要紧?」
「嗯。」
「那就好。」陶然忽然抬头。「对了,有什么事是该记得,但我却忘了的吗?刚才你似乎说——」
「啊?」沈靖澜扯扯嘴角。「那个啊——无所谓,反正你早把和我有关的事全都给忘了。」
陶然闻言皱起眉。
「怎么了?忽然说出这种酸溜溜的话。」
沈靖澜微微红了脸,轻咳了几声彻过头去,恰好看见警员结束了问话,秦翼风和陶然的同学正往这儿走过来。他倏地转回身子,在瞬间涌起的勇气尚未消失前对陶然说:
「晚上,今天晚上的舞会能不能跟我跳支舞?」
「跳——跳舞!」陶然吃了一惊,镜片後的双眼大睁。「别开玩笑了,我哪来的时间跳舞?」她嚷。
而看著秦翼风雨人愈走愈近,沈靖澜无暇多说,只能再一次重复道:
「请你一定要跟我跳支舞,即使必须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无所谓。」
「不可能的!」陶然蹙眉摇头。「今天我真的很忙——」
沈靖澜又朝秦翼风的方向看了看,对陶然下了最後通牒。
「你不来找我的话我会去找你,附带一句,我是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的那种人。」
* * *
稍後四个人约略在校园里逛了逛,很自然地形成陶然和秦翼风走在前面,古湘凝和沈靖澜则跟在後头的情况。而由於沈靖澜刚才的一番话,陶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没事吧?」走在她身旁的秦翼风微笑著问。「刚才那一场混乱是不是吓著了你?」
「啊——有一点。」陶然勉强拉回注意力,点了点头。
「不要说是你,连我都吓了一大跳,沈兄居然一进大门就和林庆华那群人打起来了。」秦翼风哈哈笑。「不过最让我错愕的还不是这个,平常那么斯文的沈兄,打起架来竟然半点不留情,我根本是惊吓过度,只能拿著太阳眼镜呆站在那里,一点忙也没帮上,实在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秦大哥,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陶然说。
「对付林庆华那帮崇尚暴力的人就是得用暴力,他们嚣张惯了,不扁他们一顿是治不了他们的。」
「但是我讨厌暴力,这社会因为充满暴力而愈来愈可增、愈来愈教人失望。」
「这——」秦翼风显得有些尴尬。「你不会以为沈兄喜欢打架闹事吧?我说过了,他平常十分斯文有礼,几乎从不与人结怨。」
「是吗?」那么他那副闪电般的身手又是打哪儿学来的?陶然很想这么问。
「是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打人。」秦翼风全力替朋友解释。
沈靖澜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前面两个人身上,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从两人的神情看来似乎是相谈甚欢,他觉得心有点乱。
「你喜欢陶然吧?」古湘凝突然开口道。
沈靖澜闻言错愕地转头看她,差点忘了该继续往前走。
「吓著你了?」古湘凝扯扯嘴角。「放心,这种扑朔迷离的感情问题,没有超凡观察能力的人是看不出什么究竟的。」
沈靖澜恢复了冷静,微微一笑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如何能说的这般肯定?」
「我说过了,这和观察力的敏锐与否有绝对的关系。」古湘凝淡然道。
「不是自夸,我的观察力应该还不差。」
「那么你就是缺乏自觉了。」
「缺乏自觉?」
「再不然就是不敢或不想面对现实。」古湘凝看了他一眼。「你是那种人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靖澜苦涩一笑。
「或许吧!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你对什么没有把握?你自己还是陶然?」
沈靖澜看著她。
「你——跟你说话很有意思。」他微笑说。
「你的回答呢?」这种寻常的赞美是无法迫使古湘凝转移话题的。
沈靖澜无奈地轻叹一声。
「我听说他们已经在交往了。」他指指前面两人。
「应该还称不上啦!不过即使是真的又怎么样呢?」古湘凝看著他。「爱情又不是排队买票,谁先来谁後到根本就无关紧要。」
「秦翼风不仅是学长,还是一个好朋友。」
「所以你打算来个『孔融让梨』?」古湘凝耸起眉。「陶然会不高兴的,如果她知道自己被当成个梨子。」
沈靖澜无言,古湘凝则瞥了他一眼,耸耸肩道:
「如果你终於决定跟著感觉走,欢迎随时跟我联络,我虽不是职业媒婆,功力却相去不远。」
沈靖澜又微笑!和她说话真的很有意思。
「为什么肯帮我?」他问。
「因为我超凡的观察力啊!」古湘凝淡然道:「除了观察你,我也正密集地观察她呢!」
她说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望远镜搁在眼前,沈靖澜简直是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第七章
第一次办迎新活动,园游会上突发的小状况不少,在学生会坐镇负责谘询和处理的陶然和古湘凝也忙碌了一整个下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晚上的舞会转眼又要开始了,古湘凝正在操场对舞台做最後的巡视,陶然则取下眼镜,靠著椅背揉著疲惫的双眼。
「累了吧?」古湘凝推开门走进来。「刚才我有点脚软,差点就昏倒在DJ旁边。」
「这么说来DJ是个大帅哥了?」
「比起沈靖澜还差了那么一点。」古湘凝举起手中的东西。「来吃锅烧面吧!猜猜是谁送来的。」
「悠悠吗?」
陶然戴上眼镜。
「是弄影。」
「弄影?」陶然低喊。
「吓著了吧?」
「的确,今天到弄影她们班上去的时候,笑都不见她笑一个。」
「那就是弄影,超级有个性,连送个晚餐来都面无表情,酷毙了!」古湘凝将热腾腾的面倒入碗中,将其中一碗推到陶然面前。「吃吧!一年大概只有这一次了。」
「搞不好是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看著面前飘香的面,陶然的眼镜霎时一片模糊,她只得又将它搞下搁在桌上,双手合十道:「谢谢弄影,我要开动了。」
「开动了。」古湘凝也微笑道,两个人面对面开始享用简单却温暖的晚餐。
「和秦翼风聊了些什么吗?今天。」古湘凝边吃边问道。
陶然摇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她回答。
「怎么样?有没有触电的感觉?」
「又不是被雷劈到,怎么可能有触电的感觉?」
古湘凝抬头瞥了她一眼。
「又在跟我打马虎眼。」
「我哪有?」陶然喝了口汤。「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随口问问啦!告诉我你爱上他了没有?」
古湘凝说著又低头吃面。
「爱上谁?」
「当然是秦翼风,你在和他交往不是吗?」
陶然瞪她。
「见两次面就能爱上一个人吗?神经!」
「这种事说不准的,今天第一次和那位帅哥碰面,我已经有坠入情网的感觉了。」古湘凝说。
「帅哥?舞会的DJ吗?」
面吃完了,陶然乾脆捧起碗来大口喝汤。
「是沈靖澜。」
免洗碗像黏在陶然脸上似的,好半晌才又被放回桌上。
「爱上那个家伙?」陶然擦擦眼镜戴回脸上。「你——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如果是呢?你会不会把他让给我?」
「什么让不让的,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东西。」
「看你的表情应该会让给我吧?」古湘凝微笑著低下头。 「那家伙的心情,我多少能够体会了。」
「你在胡扯些什么啊?」
陶然又是皱眉又是推眼镜的。
「没什么,开开玩笑罢了。」古湘凝笑著回答。
「开玩笑?那件事也是吗?」
「哪件事?」
「爱上某位帅哥的事。」
陶然把刚戴上的眼镜又拿下来擦拭。
古湘凝的笑容扩大。
「是啊!是开玩笑的哦!」她说。
* * *
然後舞会开始了,陶然开始坐立难安,她经常有回头看的冲动,好像谁会突然推门进来似的。
什么「你不来找我的话我会去找你」?说出这样的话,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教人想不在意都难。
「喂,要不要过来这边?」古湘凝推开了一扇窗,正转过身朝她招手。「从这里勉强可以看见舞会会场哦!」
「声音倒是挺大的。」陶然兴致缺缺地说。
「啊!大家都跳的很开心的样子。」
陶然抬头一瞧直翻白眼。
「不要随身携带望远镜好不好?看起来很变态。」
「我说过了,我眼睛不好。」
「那就配眼镜。」
「近视、远视、散光、偶尔还有夜盲症,毛病太多,眼镜很难配。」
「小姐,近视和远视是不应该同时存在的。」
「当然,它们在不同的时间发作。」古湘凝依然用望远镜朝操场看。「能这么顺利直到结束就好了。」
「舞会吗?」陶然靠著椅背道:「只要灯光还亮音乐没停,就算出了什么问题没有人会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