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弄影静了静,在几次深呼吸之后,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对他说:
“我们没做过“那件事”,宋先生。”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宋观浪也静了几秒钟。“没……没做过?你刚刚明明说了,我把你推倒在床上,对你又亲又摸的,还撕扯你的衣服,是你自己说的,你说我很坏,什么都做过了不是吗?”他愈说声音愈大,心跳也在加速中。
“你是除了“那件事”之外,其它的什么都做了。”
“那你就该解释清楚,不管是谁听儿你那么说都会误会的。”
苏弄影闻言瞇起了眼睛。
“你好象松了口气是吧?听说我们没做过那件事居然反过来指责我,怎么?没做那件事是我的错吗?”她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意思我很清楚,原本正因为欺负了弟弟的女朋友而良心不安,这下子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强暴犯,觉得沉冤得雪了吧?只要最后那件事没做,之前怎么样都无关紧要,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等一等,苏小姐……”
“叫我弄影就行了。”苏弄影站起来。“对男人而言是这样子的吗?重点就在于有没有做那件事,听起来实在教人生气。”
宋关浪站起来想说些什么,苏弄影却手一伸推他坐了回去。
“对女人来说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算我最后逃过了一劫,没有遭到强暴,但你之前的行为在我看来跟强暴没有什么不同,我想忘了那些事,真的很想,忘了衣服被扯开、忘了你的嘴和手在我肌肤上游走。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神努力去遗忘,但你不断出现在我眼前,不断问着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逼得我不得不去回想当时的情景。”
她看着他继续道:
“你或许不知道,你是第一个那么对我的男人。我几乎不认识你,你却吻我、抚摸我,扯开我的衣服对我——”宋观浪站起来摀住她的嘴。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第一个?”他诧异地问,“你不是有男朋友吗?阿涛他?”
她拉开他的手。
“男朋友也得看交情深浅,我和令弟恰巧尚未发展到那种程度。”无视于宋观浪的震惊,苏弄影接着说:“你应该庆幸我不是那种传统内向的女性,否则初吻被一个认识两天的人夺走,还被扯开衣服吃足了豆腐,连清白都差点不保,换了是别人……换了是别人的话……”
“你……”宋观浪的声音出现了慌张和不稳。“你……别这样嘛,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我……”
“谁哭了?”
宋观浪伸手轻触她的脸颊。
“偌,你这不就是在哭吗?”他举起湿润的手指对她说。
这时候苏弄影才发觉自己真的掉了眼泪。她沉默了,因为惊讶及错愕。
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觉得委屈?她问自己,却没有答案,而打从那天压抑至今的情绪却仿佛因此有了宣泄管道,随着泪水不停地滑落。
“喂,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宋观浪开始手足无措,两手在空中挥了半天,不知道该住哪儿放,最后他轻轻拉过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里。
“别哭,求求你别哭了,是我的错,我很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错。”他说。
苏弄影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乖乖待在他怀里,但不断落泪的她似乎变得脆弱,极需要一个可供依靠的强壮肩膀。
“我还是处女,所以你一点错也没有。”好奇怪,她眼泪掉个不停,声音却能如此平静。
“别这么说,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他将她拥得更紧。“是价值观的差异吧,女人重视的东西男人未必会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你在意什么呢?后悔不该酒后乱性,侵犯了弟弟的女朋友。觉得对不起他,为此而愧疚不已?”
“你快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们没有……你还是处女是不幸中的大幸,我是这么想的,并不是要推卸责任。”
“是吗?”
“本来就是。”
“那么你想想办法吧。”
“又怎么了?”
苏弄影指指自己的眼睛:
“我不想再哭了,怎么样才能停不来?”
两人又坐回椅子上,在宋关浪用完一包面纸之后,苏弄影的泪水总算停了不来,她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他则是大大松了口气。
她也会哭,他可是让她吓得慌了手脚。由此就能看出那天他虽是及时煞车未铸成大错,但对地依旧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是的,不论结果为何,他终究是难辞其咎。
“我再次为吼大的事向你道歉,非常诚心地道歉,希空你能原谅我。”宋观浪低着头对她说。
苏弄影转头看了他一眼。
“只不过是喝了一杯啤酒,又不是春药,为什么会突然兽性大发?套句书里经常看见的话,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女人了?”
宋观浪瞪大双眼看着她,黝黑的脸上又泛起红潮。
“你怎么能轻轻松松说出这种话来?”他问。
“我说的话比你做的事下流吗?”宋观浪无言以对。
“怎么样?是不是太久没抱女人了?”苏弄影重提旧话,“你……我没有必要跟你讨论这种问题。”他红着脸撇过头去,“之前你还坚持耍我描述那天晚上的实况,现在却说没有必要跟我讨论这种问题,太狡诈了你。”苏弄影冷冷道。
“这……这是不同的事情——”他苦着脸回答。
“哪里不同?”
宋观浪又无言以对。
“究竟是多久?”苏弄影继绩逼问。
“啊?”
“多久没有女人了?”她转头看他。“一个星期吗?”
宋关浪再次红着脸撇过头去。
“那么是两个星期了?”苏弄影探过头去,宋关浪只得把头再住后转。
“一个月?”由于一直无法看见他的脸,苏弄影干脆站了起来,跟着他的头转动,“三个月?半年?难不成有一年了?”
“拜托!”已经到了极限,他的颈子再也无法往后转了。“别再问了,这种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是你情欲爆发下的受害者,怎么会没有关系?”
“才不是什么情欲爆发,你——”
“你醉了,我才是对实况一清二楚的人。”
宋观浪闭上眼睛叹气。
“我已经一再道歉了,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他说。
“又不是要你切腹,只是要你回答个问题而已。”
宋观浪看了看她,还是只能红着脸撇过头。
“我忘了。”他说。
“什么嘛。”苏弄影蹙眉。
“怎么可能刻意去记那种事情?早就已经忘了。”宋观浪一直没有将头转回来。
苏弄影闻言,沉默良久,然后开口道:
“你的记性这么差,跟你同床共枕的女人未免太可怜了。”
“可怜什么?几年以前的事情了,谁还会记得?”宋关浪终于忍不住朝着她喊。
“几年?”瞪大双眼的苏弄影喃喃道:“你已经好几年没有性生活了吗?怎么可能?很多书上都写着男人是情欲的动物,性对他们而言是不可缺少的……”
“你说够了没有?疯女人。”恼羞成怒的宋关浪站起来:“虽然我酒后乱性对你多所冒犯,那也不代表你就有权利这么探人隐私。”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苏弄影并不害怕,只是有些讶异。
“原来你也会发脾气的。”她说。“让人这么尴尬,你觉得很开心吗?”宋关浪转身背对她。
苏弄影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后道:
“这样就尴尬了?那时候你还拉着找的手去摸——”她忽然停了下来,久等不见下文的宋关浪则回头看她。
“我去买东西了。”数秒之后,苏弄影说的却是这句话,然后她就直接走向大门。
“等等!”宋关浪拉住她。“你话不要说一半,那时候我还做了什么?你说我拉着你的手去摸——”他盯着她,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那个地方……”苏弄影将视线住下移,“听说用力踢它的话会疼死人的。你该庆幸我是慈悲的佛教徒。”她说着甩开他的手跑了。
宋观浪足足在原地愣了三分钟。他反复思索,终于确定她说的就是他所想的,不由呻吟着闭上眼睛,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他真的做了那种事吗?他真的拉着她的手强迫她去碰他的——天!就算是醉死了或就算是好几年没有性生活,做出这种变态的事根本就是天理不容、死有余辜。
是啊!他为什么不干脆死掉算了?好不容易脱离了“强暴犯”的阴影,这会儿又成了“变态狂”,怎么会这样呢?他从不知道自己个性里有这阴暗的一面,是不是该找个心理医师好好谈一谈?
时间在他的自我厌恶中一分一秒过去,等他记起这不是呆坐的时候,才去追已不见踪影的苏弄影。
宋观浪有点慌,但随即就想起她说要去买东西。而在距离此处不远就有家便利超商,她一定去了那里吧,他迈开脚步朝那儿跑去,到达超商门口时恰巧碰见她提着一袋东西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