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会怎样做?”
志厚答,“我会辞去工作,在家育儿。”
志厚妈笑出声来,“那么,你妻子又做些什么?”
“我不会勉强她,她爱事业,大可继续。”
周太太揶揄:“那么,你的子女一定幸福。”
这时,老周先生忽然咳嗽一声。
“对了,志厚,听说,成珊要结婚了。”
“是,她另外找到了对象。”
“是个怎么样的人?”
志厚答:“我不知道,不关我事,我不关心。”
“小时问你其他同学的成绩,你亦如是答。”
志厚说:“我们同人做朋友,与人家拥有多少名利无关。”
“你这孩子一直是以为住在君子国里。”
“妈,还有什么话要问?”
“这屋里还有一个女客?”
“是三叔生前好友的女儿,叫王克瑶,她皙来歇脚,时时出差到上海做生意。”
“你俩一男一女共处一室?”
志厚微笑,“是;因为两女一男我应付不了。”
“志厚。”
“妈妈,到今日我还未有见过王克瑶。”
“志厚,听说他是你三叔的私生女,可能是你堂妹。”
志厚笑出声来,“妈妈,若你略有推理头脑,就不会那样说,若是私生女,三叔这间公寓一定留给她;你说可是?”
“有理。”
“道听途说,传言太多,不必理会。”
“那么,邻居太太呢?”
“哗,妈妈,你仿佛是小报记者,对我私生活一清二楚。”
“刚才那少女是邻居太太的女儿?”
“理诗是小孩。”
“人家已发育得七七八八了,志厚,小心。”
“妈妈,谁把这些琐事告诉你的?”
刚巧刘嫂进来添茶。
志厚看着刘嫂,但是刘嫂还是第一次见老周先生及太太,不是奸细。。
“志厚,邻居太太是怎么一回事?”
“邻居太太姓任。”
“她叫任羽思可是?”
志厚讶异,“我只知道她英文名是南施,原来有个中文名叫羽思,这倒文雅。”
原来他们不是太熟,周太太放下一半心。
“志厚,你与她们来往得太过密切了。”
“妈妈特地自游轮上岸,就为着与我说这些。”
老周先生又咳嗽一声,同妻子说:“老太太,儿子已经耐心应酬你这么久,好收蓬了,
莫自讨没趣。”
周太太扬声,“我知道。”
志厚连忙答:“我们不过是普通朋友,将来也会如是。”
“她知道这一点吗?”
“知道什么?”志厚被逼反感起来。
“没有进一步的可能!”
但这是他的母亲,他一定要敷衍她,志厚答:“她是明白人,邻居就是邻居。”
周太太吁出一口气,“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终身担心事。”
“是的,妈妈。”
志厚想回到梅子酒吧大声喊歌,出一口鸟气。
“老太太,好走了。”
“是是,我的鞋子呢?”
志厚蹲下帮母亲穿鞋。
老周先生说:“志厚,七时到长岛酒店来陪爸妈吃饭。”
“一定。”
如果我是一只渴望飞翔的鸟,你就是我所寻找的那只翅膀。。。我的梦想和风雨都会自己背负,可是没有你,我不能飞翔。。。
我们都生来就渴望追逐梦想,可是却缺少一只翅膀;我们都生来就希望被爱,却常
好
辛苦
天晴啦!
“最好带女友同来,志厚,成家立室是时候了。”
“一定。”
送走父母,周志厚摊在沙发上喘气。
刘嫂也收工了,屋里只剩他一人。
原来她叫任羽思。
她们都拥有一个美名,人也长得漂亮。
成珊、克瑶、羽思。
相比之下,志厚两个字看上去蠢相。
看来,克瑶的身世也是一个谜。
他在长沙发上盹着了。
看到高大英俊的三叔走过来,“咦”他一脸意外,“志厚,你还在这里。你还不去?”
“去哪里?”
三叔微微笑,“克瑶赞你很会招呼人。”
志厚握住三叔的手,依依不舍。
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摹然醒来。
“志厚,你还不来?”原来是爸妈催他。
志厚揉揉眼,穿上西装外套,出门去吃西菜。
志厚不喜西莱,
无论做得怎样天花龙凤,西菜都不好吃。各人自叫一盘菜:不是一块鸡就是一块肉,整晚就是那道菜,叫错了也得慢慢咽下去,有点像婚姻:不是你自己挑的吗?
爸妈正在西莱厅等他,老年人更需整洁仪容,周氏夫妇看上去叫人舒服。
“一个人?”爸有点失望。
志厚答:“她们都需要预约”又加一句,
“毋须预约的女子,你不会约她们。”
志厚只叫了一小碟杂锦烟肉。
西莱厅灯光柔和环境比较静,方便说话。
老周先生说:“我也知西菜不好吃,但至少这里没有人唱歌划拳。”
志厚抬起头,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呵,是她,她也看见了志厚,朝他点点头。
今晚她穿黑色网纱低胸裙,戴一条极细项链,链坠是颗硕大钻石,闪闪生光,老远都觉夺目。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秃头,能够送那样名贵项链的男人,大概都已经秃了头。
周太太发现了,微微侧过头去看。
“忠厚,你同谁眉来眼去?”
原来世上有这样现成灵活的形容词,志厚“嗤”一声笑出来。
老周先生一看,“呵,是个艳女,咦,坐她对面是著名富商李先生。”
志厚的妈厉声说:“你怎样结识这种女性?这种女人会害你一世。”
志厚轻轻说:“妈妈,人家是只凤凰,无宝不落,怎会随意浪费功力胡乱害人,你看那李先生,那才是她的对象,李先生多陶醉。”一点也不介意被她害,他多舒服,仿佛在说被害死了也值得。”
周太太气结。
她接着又忠告志厚许多事。
老了,同从前决定把独子送去寄宿学校的豪情是不能比了,志厚感慨,唯一比看着父母老去更惨的事也许只是看着自身老去吧。
“爸妈,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起程。”
“志厚,过年来看爸妈。”
“一定。”
“最好带女朋友同来。”
“一定。”
散场后志厚刚好来得及看到艳女登上世界最豪华的房车。
那李先生叫她“妹妹,这边。”
志厚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她隔着车窗看见他,又朝他笑笑。
他想问她:妹妹,你少年时可有男朋友,他与你分手之后,可是憔悴至今?
过了几日,承坚问他“你去不去?”
志厚寂寥地看着窗外,“去何处?”
“婚礼。”承坚没提名字。
“不去。”
“我们已经帮你送了礼,志厚——”
“我最讨厌虚情假意,我不怕人家说我看不开。”
承坚不出声,静静退出他的房间,像是夫复何言的样子。
那一日,志厚还是去了。
他借了承坚的机器脚踏车,停在教堂对面,看着一对新人行完礼出来拍照。
阳光很好,有点刺眼,新娘被人拥撮着,志厚只看到一角白缎裙裾。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开动机车,打算掉头离去。
“志厚——”有人叫他,追上来。
一看,却是穿伴娘礼服的周炯及他好友承坚
“反正来了,过去招呼一声。”
志厚摇摇头。
周炯叹口气“拿你没办法。”
承坚说“随他去吧。”
志厚驾车离去。
阳光虽好,风却十分劲,拍打在志厚脸上,激辣辣。
他心已死。
他没有再哭。
父母回到豪华轮船上,往澳洲墨尔本驶去。
他每朝与邻居母女晨泳,几个星期下来,肌肉结实不少,腰身也细了。
同事请教他清减秘方,他不假思索地答:“游泳”。
他为着方便,特地剪了一个平头。
初夏一个早上,罗承坚走进他的办公室,轻轻说“对不起,志厚。”
志厚听到这样的开场白,一怔“你亏空公款?”
“当然不,志厚,我要向你告假。”
“你告假?多久?”
“六个月吧。”
“你说什么?”
“我一定要放假,如不,我退股辞职。”
志厚愕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志厚,是周炯,她约我到加拉披哥斯群岛观光。”
“那需要半年?你打算申请土人护照?”
“也许还不够,志厚,我俩志同道合,原来两人都持澳洲护照,还有,我们都有一个艰苦童年,自力更生。”
“你与周炯?”
“志厚,你难道不代我高兴?”
志厚微微笑,“谁会想到周炯与你。”
“由你间接撮合,谢谢你,志厚。”
“你们在一起很开心?”
“非常平和喜乐,我打算用这六个月时间全情投人,全力追求。”
“她也告了假?”
“是,她说她对着损手烂脚的可怕个案已经八年,受饱受够,非放假不可。”
“我替你庆幸。”
“准假?”
“我只得唱独脚戏了。”
“回来之际,已是年底,祝我幸运,我不想空手而回。”
志厚由衷说:“希望你俩在蓝天芭白云,细沙绿浪中找到对方。”
承坚拥抱志厚。
“几时走?”
“她已收拾了行李在楼下等我。”
志坚送到楼下,看到神色喜悦的周炯。
“周炯,祝你心想事成。”
“谢谢你,志厚。”
是应似周炯这样果断,凡事想太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