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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便是个性温和的柳子絮也不禁要生气,这……实在是教人忍无可忍! 薛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却让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睡在无法挡风遮雨的老旧柴房里!从小女孩干裂的嘴唇看来,他们不仅没有给她饭吃,甚至没有给她喝过半滴水。
老天!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薛府上下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好心人么?才想着,就看见一个丫环在门外探头,一见他在柴房里还吓了一跳。
"姑娘用不着害怕, 我是来替她看病的。"柳子絮微笑道,他低沉温和的声音向来可以轻易卸下他人的防卫。
果然那丫环进柴房来了,看着他迟疑地问。
"您是大夫?"
"是的。"
"是老爷我您来的吗?"
"不是。"柳子絮老实道。
"我想也不可能。"那丫环喃喃道:"老爷若有心救她,又怎么会把人丢在这里不管?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叫小翠,是府里伺候少爷的丫环,我……我是听其他的丫环说有个受伤的小女孩在柴房里,又听说根本没人给她送吃的喝的,所以我……"小翠从身后拿出一些干粮。
"她好像伤得不轻,大概没办法吃这种东西吧? "有好人!薛府总算还有个人良心未泯,真是谢谢老天!"你是偷偷来的吧?"他问。
小翠点头。
"让老爷或小姐知道的话就糟糕了,所以也没办法送热的食物过来。她……不要紧吧?动都不动的,会不会已经…"你放心,我会医好她的。"柳子絮微笑,"小翠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去拿些水,顺便替她熬点白粥?""这……"小翠面有难色。取水熬粥是小事,但没有老爷的许可她哪里敢做? 而且要熬粥就得要白米,依老爷的个性又怎么会舍得让下人吃这种好东西?"尽你管去,薛员外那里你用不着担心,只要说是我的吩咐, 员外不会怪你的。"小翠仍有些迟疑,但终究是让柳子絮给说服,离开柴房去取水熬粥。
柳子絮则是坐在床沿开始为燕悔把脉。这该死的柴房里连张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 他替燕悔换了药,伤口还好,没有恶化现象,但是她的脉搏很弱,脸色苍白,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失血过多所致。
燕悔需要休息和调养,他是不是该趁她还在昏睡时将她带回冷鹰山庄? 柳子絮随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记起她撞向柱子时的绝然表情。
小翠先送来了水,说粥还在炉子上熬着,还得再等一会; 柳子絮道过谢并遣走了她,之后拿着装有水的杯子回到床前。
"醒醒,小悔儿。你睡得够久了。"他轻声道。
柳子絮唤了她几次,还伸手轻拍她犹有旧伤的脸颊,终于燕悔慢慢睁俩了眼睛,那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
"你……"醒来的燕悔试图说话,但声音沙哑难辨,而喉咙的干涩疼痛更令她皱起了眉。
"别话,先喝点水。"柳子絮扶她坐起,将水凑向她干裂的唇。
又有个声音要燕悔别靠近这男子,但她根本无力反抗; 尤其这么长的时间滴水未进,教她如何抗杯子里那透明的液体?她想喝水,她好想喝水。
"别急,慢慢来。"柳子絮缓缓将水送进她的喉珑,感觉她逐渐清醒过来。
"还要么?休息会再喝会比较好。"他让她半躺着,搁下杯子问道:"你记得我吗?"燕悔点头,怯怯地看向他。
"害你受了伤,真是抱歉。"
燕悔摇摇头。
"你还好吧?伤口疼下疼?"
她又是摇头,柳子絮不由轻叹了声。
"我有些话想问你,可以么?"他说。
而这回燕悔既不摇头,也没点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该问的事情是一定要问的,就当她是"默许"了吧。
柳子絮这么想,跟着露出笑容问道:
"你叫燕悔?"
她点头。
"你喜欢这里?"
没有反应。
"你会说话吧?我知道你会,萧聿告诉过我你的事。"燕悔终于抬头看他。
柳子絮从她的大眼睛里看见疑惑,于是主动说明道:"我和萧聿是好朋友,事实上我是为了他才来找你的。"燕悔又低下头,柳子絮正为她的不语而头疼,却听见她以沙哑的声音说:"我不会跟你走的。"她说出一直在脑中响起的话。
"为什么?"柳子絮看着她。"你怕的是我?还是萧聿?"她的回答又是摇头。
柳子絮轻叹。
"我不相信你喜欢这里, 但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肯跟我走,莆聿是好人,他会照顾你。""我可以照顾自己。"燕悔道。
"在萧聿那里,你也同样可以照顾自己,而且绝对比留在这里容易得多。"燕悔沉默,半晌后开口问。
"为什么要我?那位大哥哥为什么非要我不可?"柳子絮闻言一愣。
他该怎么回应?说萧聿非要她不可是为了跟一个算命先生赌气?"关于这点,你何不亲自去问萧聿?"燕悔看了他一眼,接着就撇过头不再说话,柳子絮只能苦笑。
"你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也不想再逼你,如果我又让你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萧聿会杀了我。 "燕悔没有答腔,她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有一大堆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疑惑,而她很清楚这个姓柳的大夫不会、也不能给她任何答案,所以她也就不问。
"你脸上的旧伤是你爹打的?"柳子絮轻触她的脸。"我替你上点药吧,萧聿脸上有了疤不要紧,你这个姑娘家可不行。"他边取出药膏边观察燕悔的反应,却见她原本苍白的脸更无血色,手抚着胸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柳子絮忙扶着她躺下,发现她连唇都变得青紫。
"疼……好疼啊!"燕悔难受地喘息。
"哪里疼?头么?"
"这里……"她紧抓胸口。"这里好疼!救救我!我……我喘不过气来了……"柳子絮轻拍她的穴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昏睡过去的小脸。
胸口疼? 心!怎么会呢?他把过她的脉,并没有什么问题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子絮非常疑感,他抓起燕悔的手又为她诊了次脉,然后便陷人沉思中。
第三章
"你一定不知过小悔儿变得有多可爱吧?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痊愈,脸上那些青青紫紫也都不见了,整张脸白白净净,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你不知道——""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萧聿看了柳子絮一眼,冷冷追:"我是答应给你点时间,但可不是要你去陪她玩的,既然她的伤已经好了,你还不快把她给我带来?""这事急不得,弄不好真会出人命的。"柳子絮挥挥手说。
"急不得? "萧聿又瞪他:"来去都是这句话,你以为我有多少耐性?""你和那算命先生约的是十年后,又何必急着把悔儿带回来呢?""是我的东西就该待在我身边。""你的东西?买下她的可是薛如梦呵。"柳子絮提醒他。
"我可以付十倍的钱, 薛员外应该很乐意将她让给我才对。""我说过了薛员外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燕悔肯不肯跟我回来。""她如果肯跟你回来,当初就不会选择到薛府去了。"萧聿吼道。"我不会在这里傻傻地等她点头,你若没办法将她带回来,我自己走一趟薛府就是了。"天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令他觉得心烦。
柳子絮一听忙阻止:
"别这样,我不希望你伤害悔儿,她是无辜的。""怎么了?"萧聿挑起了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好像很关心那丫头?"柳子絮闻言,挺起胸膛:"我是悔儿的义兄,关心她也是应该的。"他说。
萧聿脸上的笑不见了。
"哦? 你们什么时候成了兄妹了?""前几天,不过她没答应。"柳子絮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 "其实她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只要我认她就好。你也知道薛员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告诉他我已经认了燕梅当义妹,悔儿的日子会很难过的。""把'你的'义妹留在他那里做丫头,姓薛的难道不觉得奇怪?"柳子絮双手一摊。
"没办法, 谁让我那义妹坚持薛姑娘对她有恩,说什么都要留在薛府为仆。"萧聿看着手中的杯子,半晌后开口道:"我也想见见她,你替我安排一下。""这……"柳子絮面有难色。 "不知道为什么,悔儿很排斥你,事实上打从她知道我是你派去的人之后,她连我都不想见呢。""但她还是会见你,不是么?""那是因为我以大夫兼义兄的身分硬缠着她。"柳子絮皱眉。"喂! 我这可是在帮你看着她,是你要我这么做的不是么?""我是要你把她带回来。"萧聿的声音冷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