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用呢?”宋丹云忽略了他话中的别有用意,继续说道:“你入伍前不是把你修胡老头这门课的所有资料全给我吗?我想你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居然有拿到九十三分的优异纪录,你的资料和报告多少也有一点帮助吧?没想到我们那组交的第一篇报告,隔周居然被退件,还被胡老头当着全班面羞辱,他说:这些东西不是前年吴恺元那组做的报告吗?他都去当兵一年多了,世界早就变了,你们还敢照抄,真服了你们。”
吴恺元听了大笑:“真的有这种事?”
没想到他当初好心留给这宝贝学妹做参考的资料和报告,居然被她当作大补帖,而且越补漏洞就越大。
“我们才服了他呢!前年的学生交的报告,上头的数据他居然记得一清二楚,真不晓得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吴恺元和宋丹云同是大学企管系的学生,只不过他高出宋丹云两届。
今年六月才退伍的吴恺元,还留着三公分的平头,宋丹云有事没事会摸一下,让那种柔软却又带着刺痛的触感滑过指间。
她只有一个姐姐,因此常常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
这种动作是很亲密的,亲密到连宋丹云自己都分不清这样的抚摸,带着怎样的情感。
不过,她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伤脑筋的恐怕只有吴恺元一个人。
宋丹云对恋爱的态度,还停留在小学生对童话的憧憬,她要的不是英俊多金的王子,而是一个能让她崇拜一辈子、付出所有的男人;同样的,她也希望获得相对的回报。
朋友都说她想得太美好,人生通常会违背自己原先预设的道路走,你想要一个王子,就偏偏只能遇上一只青蛙。
总之,要靠自己把青蛙训练成王子,才能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宋丹云也承认,自己是一个过于理想,而和现实脱离的人。明明期待恋爱,又怀疑感情;明明满腔热情,却又装作冷若冰霜。
也许,她想要的是一个现成的王子,而不愿去经历前景黯淡的改造过程。她宁愿不去尝试,也不愿去经历失败的痛苦。
每个认识她的朋友都说:她还没遇到一个值得她冒险的人。
但是,最近的宋丹云似乎有一些改变,她的思绪,会不经意地飘到那片草地,虽然在不远处,却是她只到访过一次的异乡。
这样的思想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有时候达她自己都没察觉,就被工作、生活给推挤到心灵的某一个角落。
只有在黎明时,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会有那么一股捉摸不定的失落,梗在心头间,哀悼自己就这么娠幸福错过了。
这算思念吗?
对一个根本就算是陌生人的阎浚宽。
那个有点短线的男人。
那个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不想做一个被动的人,只想主动追求自己所爱。
她虽然不是真的很确定,但她知道学长就不像这种人,她对他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在阎浚宽身上,她看到一种能令她景仰的灵魂。
但是吴恺元,她跟他的情感有点像兄弟姐妹。
当一个人不明白自己的情感定位时,比较法是常用的心理,一比较起来,宋丹云更加发现阎浚宽在她心中的分量。
而吴恺元对于自己的条件则是自信满满。他的外表挺拔,虽不到出类拔萃的地步,也可算是一时之选。
他的能力自然也是超群的,刚刚退伍的他,就立刻考上“翔龙集团”的业务部市场开发组的小组长,这个职位当初不知有多少明星大学毕业,或硕博士研究所毕业生应徵,可说是社会新鲜人挤破头、人人梦寐以求的高薪职务。
可有了这些世俗人标准的“三高”条件,吴恺元还是不敢放胆追求这认识了四年的小学妹。
在他眼中,宋丹云真像一个坠落人间的仙子,美丽而清雅,大而有神的双眼中,只为最简单的美感而闪着晶亮。
她最喜欢白色和蓝色,因为她还没脱离童年的纯真心性,最大的梦想是想飞,因为她的心境超尘脱俗。
没有人能教懂她——黑色与白色之间,还有一个灰色地带;所谓的身不由己或人性本恶的这番道理。
就是这份单纯的性格,让吴恺元一见到她,就兴起了一种保护她的欲望。
当时他大三,宋丹云大一,他了解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道理,晓得自己就算趁着她对大学生活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就让她成了名花有主的会,但毕业后他入伍了,却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在一旁虎视耽耽的苍蝇蚂蚁们,把死会活标,徒增一场兵变失恋的痛苦罢了。
他宁可期盼未来。
将来的他,也许更有能力,能为宋丹云建造一座坚不可破的城堡,一辈子将她呵护在温室中,不必饱经风霜。
上天是照护他的,宋丹云并没有在他缺席时,与别人坠人情网,更令他惊喜的是,她能保有这股楚楚动人的气息,一如他对她一见钟情时的姣好,奇迹似的与他在同一家公司共事。
是不是他长久的期盼,终有实现的一天呢?
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地祈祷着啊!
“吃饱了!”宋丹云放下筷子,满意地笑着。“回家吧!明天还要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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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了,对宋丹云来说,朝九晚五的办公生活,和学生时代的读书生活,并无二致。
“每天还不是一样过嘛!”坐在宋丹云对面的郭沛纶说道,语气中有种无奈。
“干嘛,职业倦怠症?喝咖啡嘛!办公室坐久了。咖啡好像就成了唯一的饮料,连水都很少喝了。”宋丹云说道。
“小心骨质疏松症!”坐在隔壁的刘淅如插嘴道。
刘淅如的桌子和宋丹云的中间有隔走道,因此懒得认识朋友的宋丹云,自然就和对面的郭沛纶比较熟了。
这两星期以来的搜寻,宋丹云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她想阎浚宽或许并不在这里,虽然也不是很确定,但她向来不会像三姑六婆般打探八卦消息。
再说她跟阎浚宽还算不上是朋友,如果就这么没大脑地向人打听,大概不出一天,她宋丹云可就成为八卦女主角了。
也许传闻到阎浚宽耳里,就会完全失了真,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暗恋人,而且还是暗恋一个陌生人,听起来好像有一点幼稚,所以她更加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了。
少了他人的搅和,对阎浚宽的憧憬,更像一场梦了。
因此,她只是很守株待兔地期望能有一个巧遇。例如,在电梯或餐厅遇见之类的。
她在公司里待得不长,却已经熟悉了公司大部分人的面孔,翔龙虽然是间大公司,但毕竟还是有范围的,因为每天到餐厅里吃饭的就是那群人嘛!要不看熟也难。
可见阎浚宽一定是在桃园的工厂,这么一来,问公司的老前辈也就没什么用了,因为阎浚宽跟她一样是新人。
她根本摒除了阎浚宽没考上“翔龙”的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起来是那样有智慧,闲适优雅的自信舒括地徜徉在眉宇间,任何人都会被他的气质吸引。
想想阎浚宽吃香的外表,也许已经在桃园工厂造成轰动了,也许他早已经交新的女朋友了,或者被一整群女孩簇拥,烦恼着该选谁比较好?
不会吧?他看起来很老实,不像是朝秦暮楚的人……不过也说不一定,人不可貌相……
“唉!淅如,昨天晚上跟工程部的去唱歌,怎么不见你?”会计四课唯一的男办公员詹奇驹这时走来问道,手上还拿着报表以掩人耳目,眼睛还不时瞟瞟新来的宋丹云。
宋丹云的思绪被打断,懊恼地瞪了詹奇驹一眼。
詹奇驹虽然是课上唯一的男性,但他却有独立的办公隔间,和她们这些女性课员的桌子连成一排排的有所区别。
“问我没去?你真的关心吗?还是也顺便想问问——美丽的丹云小姐怎么也没去啊?”刘淅如酸酸地说。
宋丹云满脸疑惑地看看刘淅如,看她脸上充满着嘲讽意味,又看看郭沛纶:“你干嘛一副想看好戏的样子?”她无声地问。
“你真无聊!”詹奇驹把报表丢在刘淅如桌上,走了。
‘你才无聊,空着一张表格给我干什么?”
“我已经把数据e—mail给你了,把东西填填上去是你们女人的工作。办公时间不要一直照镜子,认真一点?”詹奇驹反讽说。
“你果然无聊,mail就mail,我列印出来就好了,哪还需要填表格?”
两人的针锋相对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连会计部其它课的人都站起来,眺望过隔间墙看好戏。
如果再这么闹下去,恐怕会计部主任都要来了,詹奇驹好男不跟女斗,眼前他也斗不过她,识相地坐回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