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是饭耶,太棒了!」这是他到了这里以来,第一次看到白米饭,所以倍觉亲切。
「你喜欢吃这种没什么味道又黏呼呼的东西?」奇怪了,南方人也都将这玩意儿当主食,爱得不得了呢!莫非……「你是南方人?」
跟他认识了这么久,契芙只知道他不是厥耶国的人,至于其他的一切,她则是从没向他问过。
薛品伦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快朵颐,遂口齿不清的应了声:「嗯。」台南应该算是「南」部地「方」吧!
「你的双亲也在南方?」
「不,他们住在德国。」
德国?她没听过。不过,契佐王曾经对她说过,还有许多国家是她所不知道的,所以她也并不太在意。
看着薛品伦吃得津津有味的,契芙不禁皱眉。「比起我们的烧肉,你比较喜欢吃这些?」
薛品伦进攻着桌上的菜,嘴里轻应了声:「嗯。」以前餐餐吃饭,不觉得它有什么好吃,如今他吃了一个礼拜的肉,才真正感觉到米饭的美味。
契芙的眉头锁得更紧了。「那你……会不会想回去?」
「嗯?」薛品伦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说,比起在这里,你比较喜欢回你的国家吗?」契芙几乎是闭着气问出这句话的。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该笨到问出这种问题的,如果他回答「是」的话,那又如何?她会让他回去吗?但她还是紧揪着一颗悬着的心,等待他的回答。
薛品伦偏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若说要比的话,我以前住的地方是比这里还要适合人居住啦,那里有自来水,有电器化设备,也不像这里这么热……不过还好,我已经习惯这里了。所以,住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能让我作研究就行了。」他无所谓的一摆手。
「那你……想回去吗?」契芙发现自己竟又在问这种自寻死路的问题。
第3章(2)
薛品伦终于注意到了契芙的异样,他转头看向她。为什么她的表情那么痛苦?看得他也跟着难过起来了。
「不,我已经答应过要娶你了,所以我会留下来。」他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一点都不勉强,教他自己也颇感讶异,他竟然会想要留在这个落后地方?
「如果你不必娶我,那你是不是就不会想留在这里了?」天!她的心为什么会如此的难过呢?
「这……」这可问倒他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他比较想待在哪里呢?他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回答不出来。」
听他这么说,契芙松了口气。「没关系,暂时这样就行了。」最起码,他没有很明快地告诉自己他不想待在厥耶。
「咦?你怎么都不吃?」薛品伦注意到她只准备了一副碗筷。
「这些东西我吃不惯。」她像个挑食的孩子般,皱起眉头。
「吃吃看嘛,很好吃的。」他大方的将自己的碗筷递向她。
要她……用他的碗筷?契芙羞红着脸道:「不,我真的不想吃……我看你吃就行了。」
薛品伦见她拒绝,遂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夹了一小口饭送到契芙面前。「来,就吃一口,你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喽!」
哪有人这样威胁别人的?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不过,那一口白饭在薛品伦手里,看起来倒是很好吃的样子。
「来,嘴张开,我喂你。」
看着薛品伦温柔的脸,契芙不由自主的想顺着他。
「怎么样,很好吃吧?」薛品伦像是在哄小孩般,对着契芙一笑。
天!真不敢相信……她吃了!而且是用他的筷子……
契芙红着脸用手轻掩自己的唇,感觉到心跳正在加速。她这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要再吃一口?」
看着他仍像个没事人般,契芙不禁有些惶恐。他……没有和她相同的感觉吗?
「契芙,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怎么办?自己是如此地在乎他,但他呢?他怎能如此自然地用他的筷子喂她吃饭?
「你常常对别的姑娘这么做吗?」
「做什么?」薛品伦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喂她们吃饭啊!」契芙的眼底写着伤痛。
薛品伦恍然大悟,「不,才没那回事。」他这才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你是唯一的一个啦!」
唯一……一个?听见他这么说,契芙的心就像是要飞上了天一般。她主动地给了薛品伦一记特大号的拥抱。
「你……」薛品伦受宠若惊的望着她。
「吃饭吧!」契芙笑道。
薛品伦有些迟钝地转向桌子,呆呆地低着头扒饭。刚刚,他的心跳得好快!他甚至可以打赌,他现在的脸一定像透了一颗红苹果。
「你觉得冷吗?」
「嗯?」契芙突然这么问,让薛品伦有些愣住。「不会啊!」
契芙伸手向薛品伦的脖子,「不冷就别把毡领翻起来呀,瞧你把自己给裹得,这样小心会生病哟!」
「不!」意识到契芙的动作,薛品伦惊跳了起来,赶紧伸手要护住自己的颈子。但契芙早已先一步的看见了他那隐藏在毡领下,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他颈项上的白棉布。
「你……」
「我睡午觉时扭到了脖子,所以向巧焰要了些白棉布来固定……」
真是有够烂的理由!有人扭到脖子要用白棉布来固定的吗?薛品伦暗怪自己欲盖弥彰的行为。
「把手放下来。」契芙起身走向他。
看着她有些发怒的脸,薛品伦在心中大喊不妙。
「我……真的没什么啦……」他已退至墙边。
「放开。」
在她的逼视下,薛品伦只有乖乖的松开手。
已干的血渍自白棉布内透到白棉布外,让契芙的心不禁揪了一下。
「是我弄的?」契芙望向薛品伦。
薛品伦不敢再扯谎,只有默不作声。
「你为什么都不说?」契芙生气自己竟然真的伤了他,也生气他对她的隐瞒。
「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自责。」
就这样?他这个……「笨蛋!」契芙大声骂道。
「我……」
薛品伦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便伏在他身上放声大哭。
「笨蛋、笨蛋、笨蛋!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要是那支箭上是淬有毒的,你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我……我道歉,你先别哭了吧!」薛品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眼前的泪人儿,只有先陪不是了。
「受伤的人是你耶,你道歉个什么劲啊?」想到他有可能会死,契芙便止不住奔流的泪水。
薛品伦无措得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摆哪儿好了。看着胸前的契芙哭个不停,出于本能的,他用双手环住她的肩,轻拍地哄道:「别哭……别哭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回应他的,是契芙更大的哭声。
薛品伦只好闭上嘴,就这么轻拥着她,让她哭个尽兴。真看不出来,平时这么坚强霸气的她,竟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而且,她平日看来神采奕奕的,没想到却有着如此细瘦的双肩。
不知道过了多久,契芙的哭声已转为抽噎,待薛品伦发觉时,他怀中的可人儿竟然已经哭累得睡着了……
***
「公主,派驻在纳婪国的使节骨盟回国,说有事要觐见。」府总管依旧是那一张一号表情的脸。
契芙自案桌上抬起头。「叫他进来吧!」
府总管微微一颔首,领命转过身。
「府总管……」契芙出声叫住了正要踏出书房的府总管。
「公主还有事要吩咐?」府总管恭谨地弯着身。
在这里处理了一上午的公事,契芙心里却一直挂念着一个人。「薛品伦现在在哪儿?」
「他在练习场练了一上午的箭。」虽说他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冷淡脸孔,但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嗯,没事了。」她示意府总管退下。
府总管退下后没多久,便进来了一个年约五旬的驼背老人。
「臣骨盟叩见公主。」他弯身合手,算是行礼。
契芙不悦地蹙起眉。这个骨盟总是仗着他曾为厥耶国立下赫赫显功,而不将她这个公主看在眼里。
「骨将军不在纳婪尽使节之责,未经通报就突然回国,可是有什么要事不成?」契芙话中有话的暗指他擅离职守。
好张刁蛮的利嘴!骨盟在心里啐道。
「契佐王不在国内吗?」他也摆明了不屑和她这个黄口小儿谈国家大事。
太过分了,竟敢瞧不起她!「很不巧,契佐王才离开厥耶不到一个月,若是骨将军能先捎封信,或许契佐王会等骨将军回国之后再到江南去。」她又在指责他先斩后奏。
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好歹!他对她客气,她竟然坐大起来了!
「不要紧,臣可以等契佐王回来。」说完,骨盟转身就要走。
「慢着!」可恶,他说走就走,那她算什么啊!?「骨将军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不,我还是等契佐王回国后再亲自禀告他好了。」
契芙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她更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如果骨将军回国却无事禀报的话,就是擅离职守。那么,我就不得不请骨将军在大牢里等契佐王回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