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靻在心中暗笑,看来,轮到他当上将军的时日不远了。
骨盟摊开纸张,振笔疾书——
纳婪比昱王圣监:
婚事告吹,请即出兵厥耶。
骨盟
骨盟将信封妥后,交到同靻手中。「这封信由你亲自交给比昱王,事成之后,我就是厥耶的王,而你就是大将军。」
「大……将军?」同靻无法遏抑心中的兴奋。
「没错,大将军。」骨盟嘴上应允得爽快,但眼底却有着一抹异样的光芒闪过。真是个单纯得可以的家伙,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他那副鸟样,也配当他骨盟的将军!?哼!手中没有一点筹码的鼠辈,竟也妄想要从他骨盟这里得到好处,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他的大将军一职,有他的干儿子就足够了。
望着离去的同靻,骨盟诡谲的笑意转为低回的笑声,飘散在房里。
他真该感谢老天爷对他的厚爱,不但给了他一个纳婪这么强大的外盾,还让他拥有一个如此绝佳的时机,看来这下子,厥耶王的宝座他是坐定了!
「嘿、嘿、嘿!真是痛快!」
他实在是等不及要看契佐失败的丑样了!
***
已经过了几天了?
自从那一根蜡烛烧完了之后,石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就连自己已经进来了几天都不知道。
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他也无从知道。
他只靠着石室里的一桶水来维持生命,但是他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不争气地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当中。
刚开始的叫喊让他费了不少力气,现在他只能靠在墙边,以轻浅的呼吸来减少体力的流耗。
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步田地的?薛品伦试着回想,但,那似乎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他依稀记得,他是在研究室里昏迷之后才到了厥耶的,但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他却全然没有印象。
比起这个,更令他挂心的是契芙。她现在好吗?难道说她真为了赌气而答应嫁给那个什么国王?
这么久没听见外面的声音,薛品伦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世界给遗忘了?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拜托请快让他醒过来吧!
回想自己近来的遭遇和现在的状况,薛品伦无力地扯动嘴角;如果这里也有报纸的话,他想他一定可以上头条,标题是:「电子工程学博士惨遭饿死」,末尾还加上一个超大的问号和惊叹号。
真是奇怪,自己就快要成了一堆白骨了,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个?
蓦地,石门下射进的橘红色烛光和石门的转动声让薛品伦侧过头。
「唷,小子,你的命倒是挺硬的嘛!」持着一根蜡烛站在石室门口的,正是契佐王本人。
「你可知道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薛品伦懒得浪费力气摇头,默不作声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七天。」契佐王皱着眉道。
是吗?他怎么感觉上好像被关了七年似的?
「我的芙儿和你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里,除了水以外不进任何食物也有七天之久,要不是她今天病倒了,巧焰着实是忍不住了才敢来告诉我,否则,我很可能会就这样让你死在这牢里的。」
「你说……什么?」薛品伦胸口的起伏加快。他奋力地支起身,用微微颤抖的双手向门口爬去。「契芙……」
「她不让巧焰告诉我,是不想以这种手段逼迫我放过你,但是天知道,我差点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契佐像是在自责般地沉吟道。
「你……这个……胡涂的父亲!」
薛品伦勉强站起身子,冷不防的朝契佐王的脸颊挥出一拳,然后他整个人也重心不稳的跌仆在地。
契佐王因薛品伦的一拳而向后震了一步,手上的烛台也因此而掉落地面。他抚着疼痛的左脸颊,舌尖也似乎尝到了些血腥的味道。
但他不怒反笑道:「想不到你饿了七天,力气居然还这么大!」
「反正我已经犯上了一次,也不在乎多这一次。」薛品伦伏在地上笑道。
刚才那一拳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现在他除了一张嘴之外,可是再也动不了了。
契佐王看着他,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了。这小子真是非常的与众不同,不是吗?
「芙儿难道没告诉过你,我是个很会记仇的人吗?」契佐王走上前,弯身将他搀了起来,往石室的门口走去。「等你养足了精神,这一拳我会加倍讨回来的。」
薛品伦已有些意识不清,他对于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一个局面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有一件事自己非提不可。
「还有一件事……」他任由契佐王搀着前进,努力地撑着微合的双眼,让自己保有一丝清醒。「契芙……把契芙嫁给我……」
随着肩上搀着的手臂瘫软,契佐敏捷地扶住了正要倒下的薛品伦。
「臭小子,你的要求可还真过分啊!」契佐王笑道。
或许,他该好好地正视这小子的请求?毕竟芙儿她……
嗯,先看看他日后的表现再说。
第6章(1)
「可恶的小子,真是大胆,竟然让我这个威严的王脸肿成这个样子!」
昨天夜里他没发觉,今早一照镜子才发现大事不妙,契佐王拧起眉,「这样子教我怎么出去见人嘛!」
契佐对着镜子左照右瞧,不管由哪个角度看,他那青了一大片的左脸看起来都很好笑。
「混蛋,简直混蛋!」不管怎么遮掩,他就是遮不住脸上的那一块青紫。
「王,池大夫来了。」巧焰的声音由房门外传来。
契佐王彷佛是看到救星般,想也不想地便起身去开门。
「池大夫,你来得正好……」直到面对房门外两双圆睁的眸子,契佐才想起了要用手遮住左脸颊。但是,已经太迟了……
巧焰率先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池宾也是忍得老泪直流。
「混蛋,简直混蛋!」契佐的口头禅又冒了出来。「不许笑了,这是我昨晚睡觉翻身时撞到床柱受伤的,巧焰,还不快去照顾公主!」
「是。」要她不笑真的很困难,所以她干脆走远一点再笑好了。
等巧焰一走,契佐赶忙将池宾拉入房内,关好房门。「哎哟,真是疼死我了!池老,你快来帮我看看,我一说话,整张脸都会抽痛呢!」契佐痛苦地叫出声。
池宾好笑的帮他检视伤口,心里一面笑道:会痛还这么多话!
「不过就是瘀血而已嘛!」对于这个小他几岁的老友,池宾有时候很是拿他没辙。
「什么叫做『不过是瘀血』?你没瞧见我痛得厉害吗?」
池宾转身自药箱里拿出一小瓶红花药酒,一边还不忘取笑他:「那得看你昨晚床柱撞得有多大力了。」
照契佐的伤势和他对契佐硬朗的身体了解看来,那张木头床就算让他撞断了四根床柱,他也不致伤得如此,所以他压根儿不相信契佐方才编出来的那个可笑至极的理由。
「好吧,我自己招了总行了吧!」契佐不甘愿地坦承:「昨晚有人趁我不备,给了我一拳……」
「哦?是谁这么大胆呀?」
契佐冷哼了一声,「还不就是那小子,我只不过是跟他开了一点小小的玩笑,将他关了七天,没想到他却这么禁不起考验。」契佐故意扭曲事实。
他很清楚薛品伦向他出手的原因是为了契芙,但是,要他承认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他是打死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几天你要是怕大家笑的话,就暂时别出门了,我会早晚来为你上一次药,没事的话就多休息吧!」池宾收拾着药箱。
「芙儿……她没事吧?」契佐没有抬头,只是讷讷地出声问道。
池宾停下正要跨出门的脚步。「公主很好。」
「那……」
「王还有什么事吗?」池宾的手已搭上门闩。
「不……没……」
「薛公子也无碍。」等他问出口,天都要黑了,池宾觉得还是自己说比较快。
「谁……谁说我关心那小子来着的啊?」
「是,池宾多事,王歇息吧!」老友的个性他比谁都清楚不过了,面恶心善、标准的老顽童一个是他的最佳写照。池宾带着微笑走出了房门。
契佐吁了口气。呼,幸好那小子无碍,否则,他的芙儿可能就再也不理他了!
抚着热烫的左颊,契佐觉得自己这一拳真是挨得罪有应得,不过,有多久没人对他施以拳头了?让他的警觉心丧失了大半,所以才会让那小子软绵绵的一拳给得逞。
看来他得趁那小子恢复体力之前好好的锻链自己一下,将来也才好向他讨这一拳之仇。
***
这日的练习场上,黄沙还是一如往日般的让狂风卷地而起,但是却不见向来的烈阳。取而代之的,是密布满天的厚重云层。看来,时节已进入了「雨季」了。
言 在漠北地方所谓的「雨季」,并不是指会有雨水降下,而是指比往常更凉爽潮湿的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