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瑞斯?”一种异常的兴奋在她体内升腾。
“等一下,”她冲到卧室穿上睡袍,打开房门才意识到自己一头湿湿的乱发还未梳理。一绺绺的湿发密集成许多簇拥的圆圈,只有死力地梳理才能抚平。
他俯视她,眼里带笑。白海湾升起的夜雾弄乱他的头发,他穿着一件极流行的飞行员式的漆皮夹克,凯西没想到,他看起来如此,如此……
“你答应了,是吗?”他沉着稳定地说着,“要不然,早在几个小时前你就会打电话给我,命令我滚回凤凰城,准备打官司了吧?!”
第四章
“艾小姐?”娜娣的声音传到嘉奇的卧房。现在这间卧房又添加了第二张床给杰森。凯西转头,看见阮瑞斯的管家往屋里走来。“你和麦克不能叫我凯西吗?虽然阮瑞斯把我和杰森带到这儿才二十四小时,但是你们夫妻俩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老妇人高兴得眼睛一亮,“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找我有什么事?”她转身忙着料理杰森,让他穿上特制的新衣裳。
“阮瑞斯要我来处理这里的事,所以你可以专心换装打扮。他这个人要求什么事都得准时,尤其这是他的婚礼。我会把所有扣子扣好,一会儿把杰森带下楼去给他爹。”
“感激不尽,但是他现在已经穿好了。”她喃喃说道,一边替小孩穿上小皮鞋,再打个双结,以免他不喜欢故意踢掉。然后亲吻小杰森的脸,再催促娜娣将他带下楼去。
凯西静静地跟出去,走到自己的屋里。楼上有三间客房,凯西选了其中最小、也最近婴儿房的一间。其中有全套的现代化浴室设备、柳木家具及雅致窗口,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舒适感觉。有好几个小时,她就一直深情地看着周围沙漠的景象和园艺。乳白色加上鹅黄边的墙壁,使这间屋子看起来有些超越时空的梦幻感。高大的绿色植物,耸立在屋子一角,树影扶疏全反映在光亮如镜的木质地板上,渲染出温暖、蜂蜜似的色调来。她等不及似地想编织一块地毯,融合屋内的色调成一张精致、绝妙的地毯。但是这些飘渺的遐想实在远离现实,她必须着装,成为婚礼中的新娘。
穿着曳地数尺的婚纱,左手中指戴着阮瑞斯送的戒指,耳朵上戴着阮瑞斯送的耳环,不禁感慨人生的变幻莫测。才五个星期之前,她和可怜的杰森一起伤痛欲绝地经历这一切的生离死别,还得日以继夜地为两份工作硬撑……真是不可思议。
她被阮瑞斯宠爱得几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打从她答应嫁给他开始,他在圣诞节前后来回飞旧金山——凤凰城不下十几趟,帮忙迁移及婚礼事宜。其问,她将旧金山的生意结束掉了。如今有新的职责,要再像以往一样,和顾客维持良好的社会关系已不可能。
凯西要求在婚礼前能见见他的家人,而且希望只有两个小孩、娜娣及麦克在场,阮瑞斯答应了。他在一个乡间办事处安排了私人结婚仪式。就某方面而言,阮瑞斯像故事中的教父,就连他们的婚礼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婚礼。她深知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也告诫自己不要沉湎于过去,但是要一下子忘掉曾经多么盼望和罗夫走向地毯的那一端,似乎并不可能。
她拿起罗夫尘封的照片,审视他瘦削、克制的脸。她无法想象当他收到她即将结婚的信时心中的想法。她在信中告诉罗夫,为了成为两个孩子的合法母亲,答应了阮瑞斯的求婚。她也坦承她仍然爱他,希望原谅过去对他的伤害。
如果比利时仍无任何回音,那就证明凯西必须接受罗夫永远失去她的事实,而那又将伤害他。“喔!罗夫……”她默默地啜泣起来。
“凯西?好了没有?”
一阵脚步声响起,她惊慌地将照片塞进枕头下。但是太迟了,阮瑞斯看到她躲藏的举动,他几个箭步冲上前,看见那张带框的照片。
看了几秒钟,阮瑞斯抬头,注意到她眼中的泪水。“我在宝拉住处看到过这个人照片。”
他的脸色变得僵硬,刚刮过的脸泛起一抹红晕。“怎么回事?凯西! 我把你带来的第一天,你告诉我,你是没有婚约牵绊的,我以为你说的是实情。”他的声音难抑愤怒。
凯西滑下床,恼恨自己造成这样意外的摩擦。从一开始阮瑞斯就对她如此忠实坦白,他应该得到相等的回报。
“我从小和罗夫一起长大,”她低声说道,“我们曾经订婚,但是没有结果。他把订婚戒指要回去,现在和一个在欧洲相识的女子订婚了。我只是想要告别过去的所有记忆而已。”说话时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阮瑞斯在她的眼中搜寻她是否仍有保留:“婚礼十一点开始,我们还有四十五分钟,你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不!”她立刻叫出,连她自己也意外她的反应何以这般激烈。
他打量着她激烈的反应,有好一阵子不自在。“凯西,你要十分肯定——不是只为了孩子。”
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话似乎引起她不服输的行动。“我肯定,”她毫不犹豫地说。
他重整了一下精神及服装,刚才紧绷的脸似乎也松弛了许多。他顺手将照片丢进她床边一个装满照片的大纸盒里。“咱们走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麦克忙着替新娘新郎照相。在前往法院的途中,嘉奇因为感冒,早已不耐烦地一直哭闹着。法官就位,宣布新郎、新娘就位,嘉奇甚至不让阮瑞斯离开一步,惹得杰森也跟着哭闹。
凯西心中充满庄严,不受周围的陌生和吵闹影响,她遗憾母亲和姊姊未能分享眼前的这份喜悦。他们肯定会喜爱阮瑞斯的。
她从眼角瞥见身旁这位准丈夫,充满信心,直挺挺地站立着。一袭雪白衬衫,配上深蓝礼服,不仅格外突显他的魅力,更强调出他的权势。他翻领上的红色康乃馨增添了喜庆的欢乐。“我是真的嫁给了这个男人?”凯西暗忖道,心情跟着剧烈翻腾。
带着和煦笑容的法官向两位主角期许:“艾凯西和阮瑞斯,婚礼以后将开始共同婚姻生活的第一天,你们携手并进来到上帝的跟前,并且在亲友的公证下,提出你们的誓言,你们明白其中的含意吗?”他肃穆的眼光,抓住凯西的所有注意力。
“它意味牺牲和奉献,意味长久的忍耐直到生命的终点,直到欲望之火熄灭,赚取生计成为每日的重担之后的忍耐。它意味忘掉自私的本我,去造就另一半的快乐,不分晴雨日夜,不分现实状况。你能做到吗?凯西!在证人面前,你愿以你完全的意志,将此人视为终生合法的丈夫吗?”
凯西感到阮瑞斯的眼睑下,有一双炽烈的眼睛在等待她的答案。“是的!”
“你呢?阮瑞斯!以你完全的意志,在证人面前,将凯西视为终生合法的妻子吗?并且担负起神圣的责任,尽你一生保护她?你愿在精神上、情感上和肉体上,将她置于所有人之上吗?”
凯西感到他的手握紧了她,“是的!”
“现在你俩可以交换戒指,凯西,从你开始。”
凯西中指上一直戴着要送给他的结婚戒指,她迅速替他套上,他报以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微笑,激起她内在深奥的情绪。
“阮瑞斯,轮到你!”
她伸出左手,他将一只白金戒指套在翡翠的订婚戒指旁,他的动作坚决肯定。
“好的!”法官满意地再度笑了。正当法官宣布二人为合法夫妻,可以互相亲吻时,阮瑞斯已经迫不及待地俯身亲吻凯西,他紧搂住她,吻住她的双唇不放,一股强烈的贪婪情欲通遍全身,她毫无准备会有这样一种满怀的情欲,使她无以支撑地倒在他身上, 揪住他的衣领。
“妈——妈!妈!”嘉奇和杰森的哭声渗透她的知觉,凯西既惊慌又困惑地呻吟着,并且急欲挣脱他的拥吻,就在努力转开她发烧的脸时,她感到他眼中的责难,但是当她抬起头时,似乎又看不出任何责怪的样子,于是她认定, 也许是想象作祟。
离开丈夫环抱的手臂,她伸手和法官握手道谢,然后赶过去找娜娣。娜娣还抱着杰森,只得绑手绑脚地拥抱凯西道喜,同时如释重负般,将已经难以控制的孩子交给她。
杰森立刻安静下来,玩耍她胸前的花朵。阮瑞斯同样地忙着抚慰嘉奇,麦克则继续完成摄影的任务。
“阮瑞斯,我想我们最好到饭店去,嘉奇该躺在床上,需要吃点退烧药。”
几分钟后,两个孩子被绑在车后座的安全椅上。凯西又再度地谢谢娜娣夫妇为他们所做的一切,而后在阮瑞斯催促下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