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许琼如的脸孔发亮,她等了两个星期,就是等着陈长春能说出这句话,“那她,她知道我们是谁?”她眼中噙着泪珠。
“我已将你们之间和林彦新的恩恩怨怨大略说了一下,还有马偕医院那份假的癌症检验,甚至连这份调查报告也破例的让她看了,可是……”面对他俩期待的脸,陈长春不忍再说下去。
“可是如何?”夫妇俩心焦的问。
他揉揉紧皱的眉心,“她始终沉默无语。”其实,陈长春心里也明白,没人会相倍一个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只当自己是一个报复的工具。
许琼如哭喊道:“她一定不相信,我知道她不信对不对?”
“琼如,唉!”曾明右也无言。
为了王怡苹,他们夫妇俩近日更苍老许多,尤其是许琼如,镇日以泪洗面,而每天来往于警局与住宿的饭店,就是想多了解案子的进展。
“先和她见个面吧,其他的留给上苍安排了。”凝视着他俩焦虑的神情,陈长春喟叹一声的和他们到看守所的会客室后随即离开。
“欣翎、欣翎,哦,不!怡苹、怡苹……”许琼如悲喜交加的隔着玻璃叫道。
王怡苹走向前,面对这名亲昵叫她的陌生女子,她讶异于女子相似的脸孔,所以当许琼如颤抖的手碰触到玻璃时,她立刻反射性的后退一步。
“怡苹,呜……”面对这张完全不友善的脸,许琼如难过的靠向丈夫。
“别急,慢慢来!”曾明右低声安慰她,接着拿起话筒正视着王怡苹,见王怡苹怯怯的也拿了话筒贴向耳朵才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
王怡苹默默无言,但不安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移。
“你仍相信那个小人是你父亲?”曾明右心痛的道,“你是认贼作父,你知道吗?”
许琼如在旁是泣不成声。
王怡苹仔细的打量这对伤心的夫妇。不知为何,看到他们,她的心竟没来由得起了一阵心悸,这令她不安,他们是陌生人,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可是要她相信这陌生人是她的父母……“你仔细看看,你和你母亲有着同样的脸孔。”曾明右继续说。
这她知道,在第一眼看到这伤心欲绝的妇人时,她就知道,可是她的心拒绝相信,她不能,她无法相信爸爸扶养她二十六年全是为了复仇?他在她的童年时一直是个爱她疼她的爸爸,而且,前些日子,他还说他爱她……她不知道、她好无助,她好想见哥哥,可是她被收押禁见,哥哥,他现在好不好?而这对夫妻为啥能破例的来看她?纵然内心波涛汹涌,但自始至终,王怡苹都是一脸的淡然,让人丝毫不察她心中的波动。
“怡苹!”曾明右夫妇齐声唤她。
王怡苹仍旧沉默。
“怡苹,有哪一种父亲甘愿牺牲自己的女儿求得自己苟活?有哪种父亲刻意的将自己的女儿往死因里送?”许琼如拿着话筒哭喊道。
“不要说了!”王怡苹仍面无表情,但略微颤抖的声音已泄漏出她内心的不安与悸动。
“又有哪种父亲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的恨不得他的女儿被世人唾弃?”曾明右心疼的道。
“我求求你,不要说了!”她紧握住话筒,彷拂这样就能止住那一波波涌上心头的苦涩。
“他有什么资格当你的父亲?你说、你说!如果你是我的女儿……”说到后来,曾明言也忍不住的心酸泪流,而一旁的妻子早已泣不成声。
“你不明白,这是我自愿的!”他们的亲情流露突破王怡苹的心防,使她哭喊而出,因为随着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有如一记快鞭狠狠的抽向她的心房。她不愿面对啊!在这看守所的数日中,哥哥及陈局长的说辞、调查报告,还有经马偕医院证实爸爸那份体检表是伪造的事实,这些都在她的脑海不停回荡,她好害怕陈局长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自愿的?所以不是你,对不对?”曾明右直直的睇视着她。
“不!是我做的!”王怡苹嘴硬的答覆。
“醒一醒吧,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他忍不住对她咆哮。
“别逼我了,你们走,走啊!”
“怡苹,你爸爸说的都是真的。”许琼如颤抖着声哽咽道。
“爸爸?”她一愣,瞪视着曾明右,“不,不是你!走啊,你们……”她扯着喉咙大声的嘶叫,感到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怡苹!”许琼如再次哭喊道。
“我不相倍,听见没?别逼我了。”她满脸泪痕的哭诉。
“怡苹!”曾明右老泪纵横。
王怡苹挂上话筒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她不要信、不要听,更不要看那两张悲痛不已的脸孔,尤其是那张酷似自己,哀伤的泪脸小她这样就好了,就好了!她对未来及生命都不眷恋了,他们为何不放过她?
“怡苹……”许琼如哀戚的看着女儿。
“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吧,琼如。”曾明右朝她摇了摇头。
“可是我的女儿……”
“走吧!”
他们依依不舍的回头再看女儿一眼,希望明天的宣判能将她再度带回光明的世界。
杨焕强神采奕奕的回到王锡位在外双溪的住所。“一切都办好了,王董。”他将刚刚在门口拿到的晚报递到王锡的面前。
王锡挑高眉头,满意的看着报上昔日黑道名医林顺丞被一枪毙命的消息。“好,很好,你去休息吧,等明天事情一了,我们就飞美国,到时瑞士银行那笔钱也可以做个安排了。”
杨焕强明白的笑笑后转身回到房间休息。
等此事一了,“林彦新”将再度重生了。回想二十六年前,他被送往监狱的途中,因驾驶与另一名押解的警员在谈笑而未注意前方路况,使得车子在转弯时,失速的冲撞山岩后爆炸起火,随即跌入海里。
爆炸前,他幸运的被摔向一个湿热黑暗的岩壁内,全身血迹斑斑再加上腿部的剧烈疼痛,昏厥过去的他以为自己玩完了,可是他醒了,也知道逃过死神呼唤的他该如何做了。
由于警方的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在他整好容、坐上轮椅后,他便以“王锡”的假身分,重新再度立足于社会,而后,他并差人偷走许琼如和曾明右的新生婴儿。
他啃蚀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一直是持续自己和残废的生命继续搏斗的动力,为了报仇他可以日以继夜的计画,也可以在商场上闯出东展集团的名号规模后,再毁了它。
其实瑞士银行Jackson的户头是他开的,因此,怡苹掏空资金所汇出的钱还是汇入他的口袋,所以他一点也不感到心疼,等事情过后,他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国度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
只是原本的一切都很完美,但是在杨焕强跟踪曾明右夫妇,知道他们和陈长春接头后,他就暗自担心,为了先下手为强,他只好指示杨焕强买通杀手杀了当年为他整型的林顺丞。
一旦林顺丞死了,就没有人能证实他的身分,而在确定怡苹被判处死刑后,他和杨焕强也已飞到美国,到时,他会将这些事情亲口告诉许琼如,让他们知道她的亲生女儿是罪该万死的死刑犯,让他们尝尝那椎心的无助感……“哈哈哈……”一想到得意处,王锡不禁扬起阵阵笑意。至于豫杰,只是他捡来的一个弃婴,就让豫杰自生自灭吧,反正这个儿子一点也不亲,这阵子他租屋在此,也打过手机告诉豫杰说他换地方住是因怡苹太伤他的心,所以他想摆脱那些记者的追问,不过,这儿子却连过来打声招呼都没有……蓦地,一群武装刑警冲了进来,七、八支手枪全对着他。
“这……”王锡错愕无语。
刑警拉起他的手一把将手铐铐住,“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局。”
一会儿,在房间休息的杨焕强也被带了出来,眼神是同样的惊愕……
法庭上,王怡苹不解的看着右前方的父亲和杨焕强。他们为何也在被告之列?手上都被铐了手铐?不过……她注意到父亲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顺着他怒焰沸腾的眼神望去,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发现他的目光是落在昨日宣称是她父母的身上。难道……她频频摇头,无助的眸子却对上他们不舍的视线,蓦地,她的心一紧,她强迫自己移开那两双热切的眼眸却对上王豫杰憔悴心痛的目光。他瘦了好多?为什么?她被收押禁见,完全不知道他这些日子的生活是如何?在一些相关程序后,法官宣读她掏空东展集团资金、涉嫌杀害林文仁等罪,接着又以教唆杀人及杀人未遂等罪起诉王锡及杨焕强。
“宣证人,林顺丞。”
“林顺丞?”王锡及杨焕强互视一眼,怔愣不已,他不是死了?
在他俩疑虑之际,林顺丞和杨焕强买通的杀手都已从侧门进入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