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病床上,盈盈大眼看着透明窗户外深沉的黑夜,她觉得自己不像一个才十九岁的少女,反像一个心境苍老的老太婆,活得好累,好疲倦。
陆大哥,如果你真的要走,就带我一起走吧!她的手仍握着关陆的大手,慢慢的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唤醒,她睁开眼。
距离她五步左右的地方站了两个人。
“罗修默?”她喊。迷惑的看着另一个美得不像真人的红发女郎。她是谁?为何自己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及亲切感?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红发女子柔柔的开口。她的声音好美,像轻风般的吹过她的心房,奇妙的纾散了心中的郁闷。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红发女郎——紫衣的紫眸定定的凝视着朱拾夜,朱拾夜依然一脸茫然。
紫衣对迷惑的她浅浅一笑。
“你的心里一直深深的责怪自己,认为是自己害关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吗?”她问。
朱拾夜被动的点点头,她已经惊呆了。
紫衣立即流露出怜惜的眼神。
“其实你不必自责,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前世你救了他两次,使他躲过了两劫,今生他得多受两劫,才能安然的与你白首偕老,假如他能安然度过这次劫数,你们将会在往后的日子里平安快乐的在一起。”
朱拾夜听得模模糊糊,但她的意识捕捉到最关键的一句话。
“等等,你说“假如”,你的意思是说陆大哥有可能会……死?”她万般艰难的吐出那个字。
在紫衣同情的轻点下头后,朱拾夜的脸色倏地变得死白。
“紫衣!”一直沉默不作声的罗修默突然爆出声低喝,银灰色的眼眸愤怒的看着她。
朱拾夜被他突来的怒喝吓了一跳,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像看到救星般奔到他身前捉着他的手。
“罗修默,你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见他一直拢眉不语,她更慌张了,死命扯着他的手。“你说呀!为什么不说话?”
他银灰色的眸子为难的看着她,朱拾夜不害怕反而眼露哀求的盯着他看。
“小夜……”看着她哀求的脸,教他如何开口。
朱拾夜绝望的放开他的手,脚步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她已从罗修默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她边摇头边绝望的呢喃。“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的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为什么?”
她像个幽魂般飘移到关陆的病床前,脚一软的就跪在地上,她执起他的大手,“别害怕,陆大哥,有我在,我不会议你孤孤单单的自己一个人走。”她好温柔、好坚定的说着她的誓约,神态是一片令人心碎的安详。
罗修默不忍的走向前,却被紫衣给拉住,她对他摇摇头,但他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用力甩开她的手,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朱拾夜,让她坐在椅子上。
“别担心小夜,我会帮你。”他坚定的说。
朱拾夜只是回他一个恍惚的笑。
***
“小夜?醒醒,小夜!”关颢摇晃着趴在病床上的朱拾夜。
被摇醒的她立刻反射性的跑到罗修默及红发女郎站的地方,但如今却空无一人。她连忙回头问关颢,“阿颢,你刚进来有没有看到谁在这里?”
他被她紧张的模样搞得一头雾水,“没有啊!我进来时见你趴着睡着了,怕你着凉,才会将你摇醒。怎么?作梦啦?”他关心的问。
作梦?难道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如果真是,那未免也太逼真了。
“阿颢,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么?”她走到一旁的小床坐下后,看看手上的表。“都一点多了,护士怎么会放你进来?”她好奇的问。
关颢露出个得意的笑,坐上刚刚朱拾夜坐的椅子。“唉!人帅就是这样,处处通行无阻!”
“哼!”她冷哼一声,懒得听他臭屁,向后一躺,准备睡觉。“臭美,等你哪一天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一半,你就有苦头吃了。”
“哈!不可能的,能拴住我的女人只有两个,可惜一个已经不在了,一个还没出生。”
开玩笑!他又不是脑袋“秀逗”了,找个女人来拴住自己,如果真的遇到那把锁,他早就第一个“落跑”,哪还会有给她拴住的机会。
见他得意的样子,朱拾夜懒得跟他拌嘴,她准备小睡一下,待会起来再继续跟关陆讲话。
***
“你真的是很残忍,难道你就不会选些安慰的话跟小夜说吗?”罗修默已够森冷的银灰色眼睛,此刻更是散发出阴冷的目光瞪着紫衣。
一出朱拾夜的意识中,他立刻质问她,他真的不明白,一个外表如此美丽的人,居然会这么冷酷的对待自己的妺妺。
“难道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有人在偷听。”
这下换罗修默讶异了。
“我没听错吧?有人偷听?谁会有这种胆子、这种能力呀?你少骗人了。”他压根不信。有人偷听的话他难道会感觉不出来?他的道行可不是假的。
“你的道行的确是真的,但你感觉不出来也是真的。”紫衣不疾不徐的说。
“你……”罗修默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一进紫蔓的意识之后,整颗心都放在她身上,甚至还那么有义气的说要帮她,怎么还可能感觉得出来?不过也得谢谢你,你也真的帮了她。”她语带玄机的誽。
“怎么说?”他没好气的问。虽然知道她说得都是真的,但被人看透的感觉真不好受,不过他还是好奇。
“你让她说出了她心底的话。”
“心底的话?”
“她不是说假使关陆死了,她也会跟着去吗?”紫衣提醒他。
“关陆不能死。”他严肃的说。只有关陆活着,紫蔓才不会傻得结束自己的命。
“没人说他会死呀!”
“可是你说……”他被搞胡涂了,这狡猾的女人。
“我只是说了假如。”
“那到底是谁在偷听?”
“玉帝身边的人。”
“玉帝?那老头?”罗修默提高嗓子叫,没办法,他实在是人惊讶了。
紫衣瞪了他一眼,“说话小心点。唉!”她幽叹一声。“其实紫蔓一直是玉帝最疼爱的小仙女,否则你以为她小时候常跑到黑暗城市去找你玩,或时常偷溜下凡的这些事玉帝当真都不知道吗?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因为他知道她的调皮爱玩,可他千算万算却没发现她会遇到将军,所以当事情爆发时,他气得将紫蔓丢进大牢。”她又叹了口气,谈起悲伤的往事总是感触特别多。
“等紫蔓真的消香玉殒,他又后悔了,他暗中主意我将紫蔓的本命根化作婴儿,送到凡间去,所以我知道他还是关心她的。这下他该知道关陆的事,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死。”
“哼!我看这老头是在愧疚吧!”他不以为然。
这时原本气候怡人的夜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打向罗修默,随后又响起一声闷雷,幸好他闪的快,否则真的会被打成肉饼,他心存余悸警戒的看着夜空。
“叫你不要乱说话吧!”紫衣毫不同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他不悦的问,对她的反应很不舒服。
“是呀!不过只有你有荣幸见到。”她对他假笑一声,随后立刻被金光包围,潇洒的离去,留下罗修默在原地气得跺脚。
***
“医生,为什么都两个多礼拜了,陆大哥还没醒呀?”朱拾夜紧张的问着正在帮关陆检查的医生。
医生拉好关陆的衣服,纠着眉头的模样让她心惊胆跳,天啊!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他的复原情况很好,或许是他年轻吧!复原的情况简直好得不可思议。”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呢?”朱拾夜焦急的问。
医生推推眼镜摇摇头。
“由于他在遭受撞击的时候头部受到重创,虽然我们已为他开刀取出里头的血块,复原的情况也很好,但脑是个很精密的东西,现今的医学还无法对它完全了解。”
他拍拍沮丧的朱拾夜的肩膀,为她打气的说:“别灰心,你每天跟他讲话,我相信他都听到,也许他明天就醒来了也说不定。”
送走了医生,她又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
她摸着他长出新胡髭的下巴。关陆的确好多了,头上的绷带已解开,只留下额前尚未愈合的伤口上的一小块方型纱布;身体也不像刚进来时捆着全身的绷带,除了左手及左脚上还裹着石膏外,他简直就像睡着了般,却又不知何时会醒。
“陆大哥,我爱你!”她在他耳畔低诉,并在他高挺的鼻上印下一吻。
“小夜!”关颢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手上提了早餐。“怎样,关陆有没有好些?”他将早餐递给朱拾夜后,俯身看了看依旧沉睡的关陆,但就在他移开目光时,关陆的眼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