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记得当时年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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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啰,这是新的哟!

  之一 某出版社发行人

  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没错,不可以再下去了,她用力点点。

  “今年暑假,来点不一样的吧!”某位姓项的大姐在三月中旬终于抓狂,发起雄心壮志,坚决要向不可能的任务挑战。

  好汉不提当年勇,行前征战出的好成绩不必孜孜缅怀、时时刻刻提起那些开疆辟土的往事;更不必一再重来,消耗观看者的兴致。399到饱也不是这么搞的,好歹要换点新鲜菜色端上来吧!

  要怎么个不一样法才算新鲜呢?这是发行人最大的难题……喔,不!最大的难题还有一个,就是——哪些作者适合加入其中,并发挥出她想要的“特别”呢?

  一个企划案再好,要是没有作者成功地加以发挥,也是败笔。

  她当然相信旗下作家都是优秀的言情小说作家,可是,这次她并不想以言情小说作发挥啊!就像写武侠的不见得写得出爱情小说一样;写爱情小说的人,恐怕对其他类别的创作也是得再三琢磨、备觉辛苦吧?

  怎么办?怎么办?

  她好想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可是又怕带给作家困扰,她向来自豪于“放牛吃草”政策,不去限制要求其创作理念题材的。除了情色把关严格外,只要写得流畅的作品,一律随她去。现在如果要求作家写她想出的东西,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

  发行人想了非常久,非常非常久,久到几乎要变成一个非常女,您就知道她曾经历过多少挣扎。

  后来她还是决定向作者试探这案子的可行性,心想:行不行,总得试过才知道,要是她们认为不好写,不想参与,那就作罢也没关系。

  不过,她还是希望可以心想事成……

  之二 某出版社作者

  “新鲜的?有趣的?不一样的?”某位席字开头的作者刚开始还很不知死活地在重复发行人的话之后,以老经验的口吻道:“套书嘛,大家也合作得很有默契了,别担心啦,既然你认为我可以,那有什么问题,算我一份吧!”

  反正发行人说了,因为大家对言情小说之外的文体都陌生,说白一点就是幼稚园等级,大家尽量努力一下,也别要求太多了。

  “千万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这是发行人下结论之后的交代。

  压力?哈哈哈!某席作者怎么可能给自己压力?看到发行人身上已经扛那么多压力了,某席作者好心地不再招来这种伤脑败胃的坏东西累加上去。这种苦头一个人吃就够了,她才不去凑热闹咧。

  问题来了,写什么呢?

  容易容易,一定很容易的,别担心!

  へ……写什么呢?

  好像……可以写的东西很多……但是……

  哈!哈!没事儿,再想一下就有了。

  写、啥、呢?

  嘿——嘿——卖个关子,就是不告诉你,怎样!

  ……

  啊啊啊啊啊——

  不会写!不会写!我不会写小说以外的东西啦!

  第二个抓狂的人于焉产生。

  后来的后来,长出第一根白发的某席。在毁掉九十九种混字数的题材后,终于对发行人提出一个觉得自己应付得了的企划——“旅行杂记”!

  “不行,太僵硬!”也不啰嗦,那边直接否决。

  喂喂!发行人,你不是说随便写写就好,不给压力的吗?

  “要感性、要有趣、要贴近你自己!”

  厚!这样很笼统耶!不然你示范一本让我照抄怎样?可行吧?

  “如果读者要看旅游书,会自己去看市面上已经有的一千零八本。”意思是,你坚持要占第一千零九本之名额是意思?

  但、但是……人家觉得可以发挥啊。

  “重拨一个企划来!”啪!退堂。威——武。

  许久许久之后,某席终于明了一件事——

  原来发行人说“随便写写、别给自己压力”只是客套话。

  啊啊啊啊——

  写什么啦?不了、不懂、不会啦!

  へ,阿喏……现在退出还来不来得及?

  之三 趣味

  许多现在想来觉得有趣的事,在发生的当时根本笑不出来。

  回忆,这东西肯定有吗啡的成分,让我们每当想起当年事,总是忍俊,觉得当年的糗事、气事、顽皮事,都非常有乐趣。往往不经意想起,心情都是愉悦。

  原来我的童年是有趣的。成年之后,与友人偶尔谈起,她们都会说“你小时俟真热闹有趣”,是吗?是吗?一直只觉得童年时小朋友特别多,大家疯在一起真是惊天动地,让大人不胜其吵,往往扯高喉咙吆喝着我们这些野猴子克制一点,吵死人了。

  现在数一数,自家三合院里的堂亲小孩加起来共十三、四个,再有相邻的三合院小孩也是十来个,这还不包括隔了两座晒谷场那端的小孩哦!

  我们以晒谷场作楚河汉界,这边的小孩一国,那边的小孩也一国,有时玩在一起;有时为了争晒谷场的使用权而打群架打架可不是好玩的事,那时要给大人知道了,回家通常得再吃一顿竹笋炒肉丝。所以那时这种事一点也没开心的地方,反倒气闷。但是成年后,看到现今的小孩没玩伴,一下课就关回家中,看卡通;或去才艺班上课。哪家大人放心让孩子出门野?拜托,治安如此败坏呢!就算放心吧,又哪里有地方可以放心玩?就怕随时飙来一辆失控的车子,往自己心肝宝贝的小身躯上撞去啊。

  这样一比较下来,我们的童年确实缤纷有趣多了,压根儿不知道“升学压力”为何物,到处野、到处玩都不忌讳的,惟一担心的是玩得太疯会被念。

  写散文是一种趣味,而我挑了一项必须适度掏出自己的题材。

  下笔的第一个艰难是——我愿意掏出什么?掏出多少?

  第二个艰难是——我们其实并无言情小说之外的训炼,能写得出来吗?!

  最后务必注意的是——可以写成胡天胡地的杂文,就是不能写得像一篇后记。

  这些都足以激起我们的斗志与挫败,两者交相煎熬,可就是水深火热。但也因为挑战性够(虽然说失败了也很正常),所以大家玩得很愉快。

  成功如何呢?不如何。

  失败如何呢?至少给自己留了笔不一样的纪录。

  老实说吧,没人想到成不成功的问题,只求绝对地尽力。

  这一次,嘿嘿,特别好玩!

  我把这次的企划,列为写作生涯里最别致的趣味。

  希望你喜欢。

  爸爸来了,快溜!

  说来不好意思,比听到虎姑婆来了还可怕。

  您老人家在我们天真的童年里居然扮演着如此吃重的反派角色。

  我想您一定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并怀疑自已到底做些什么我们很害怕而您却不知道会让我们害怕的事,对吧?

  于是“爸爸”所到之处,万“孩”空巷……

  总是这样的,男人必须扛起一家子的生计重担,食指浩繁,每天天一亮就要死命想着如何把有限的食物塞进每一张饥饿的嘴巴,并让那些嘴巴感到饱足,最好打出饱喝以权充二十一响礼炮,对他表示出礼赞。

  家乡没有赚钱的机会,于是一群男人集了一些小钱、壮了一些小胆,幻想台北寸土寸金、钞票满天飞,没事去敲一块镶金的地砖回来,日子也就好过了。

  怀着掏金的美梦,驮负妻小的期望,男人们走了。

  一去三年五年,每次披星回来、戴月而去,匆匆往返里,从没来得及给孩子留下关于父亲的印象。

  没有父亲在身边成了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

  那个叫做“爸爸”的男人,久久来家里作客一次,我们都因为他长得熊腰虎背而害怕,要是他对我们笑呵呵的,那又更害怕了!电视里的坏人笑起来也是这样凶狠的说。

  并否知道谁带的头(郑重声明绝不是我),每次只要远远地看到那个壮硕的身影,几个小萝卜头当下“咻”地溜个不见人影。

  躲在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大的推老二:

  “看他走了没有,看一下。”

  老二抵死不从,推老三去看:

  “你看一下。”

  “才不要。”老三死命摇头。

  于是最贼头贼脑的那一个,决定找老么下手。

  “你去,爸爸那里有糖果哦。”

  “真的吗?”老么傻乎乎地不知人间险恶,快乐地跑出去了。

  小鬼头们双手合十诚心诚意为他祈祷。

  へ……怎么没到那小不点哭回来?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哇!爸爸一定把老么打死了啦!

  当下有人悲从中来,却还是没敢探头出去看看那个“爸爸”走掉了没有。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要走幄。”有人这么问。

  “好像说晚上就要回台北了耶。”另一个随便猜猜。

  好无聊,但是又不敢出去,怕被爸爸逮到。

  远处传来一阵阵孩童嬉闹的笑声,百无聊赖的午后,羡慕又忌妒地出神倾听,恨不得可以加人其中一齐玩。

  要是爸爸不回来就好了,害我们不能玩。小孩们在心中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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