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小小县令大将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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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被受性骚扰的小驴不停地乱动起来。

  呵呵笑著,墨樵蹲下身来,指著李斐不停在小驴身上抚摸之处,「呵呵,斐儿,这儿叫驴鞭,有一道菜叫菊花驴鞭,本草中对此物有记载,有滋肾壮阳之功效。」

  「啊?」少年一下子跳将起来,望著自己的手,半晌,才像是烫著了手般地连忙在衣服上擦擦,指著小野驴,「这,这,这里是它的……?」

  终于摆脱性骚扰的小驴虚脱地躺在地上哼哼。

  为人师傅止不住,仍在呵呵地笑。

  小少年红了一张脸。

  「谁会知道这里是它的……」下面的词语说不出口,少年羞赧著一张脸走过去使劲地提提小野驴,估量著重量,「小小年纪,肉不长多些,这些地方倒是发育好了。」他嘴里咕哝。

  墨樵听得他口中如此啼咕,不由哑然失笑。

  「师傅,我们回去吧。」小少年拖著小驴,「您今天教了我那么多,也累了,您的伤还没好呢,正好今天晚上煮了这头小野驴,有肉吃。」

  墨樵眉峰微抬。「今日所教的五篇仁义你都懂了?我记得我只讲解了四篇。」

  小少年吐吐舌,回眸瞅瞅小驴,咽了口口水,「要不师傅,我们找个地方,生起火来,边烤边吃?这不也是书上说的乐趣吗?」

  墨樵眼皮一抬,少年一下子看到,立刻又道,「师傅,我也知道时候是不早了,要不师傅,咱们直接把它生吃了?我去旁边村店里打些酒过来,听说生驴肉特补,别有一番风味。这样子,我们也不用浪费生火的时间了,师傅您也能把那第五篇纪事讲完——」话还未说完,脑门上就被敲了一记,抬起头来,见师傅轻笑,「让你念书,竟然就一个劲地算计起这头驴来了!」

  言语似是微怒,但是语气中的笑意却是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少年也是胆大,料准了师傅不会生气,嘿嘿嘿地笑,被拖了几步的驴捱不住路上石头,一个劲地乱叫起来。

  「先放在一旁吧,等把今天的书讲完,我们就回去。」墨樵道。

  ****

  当晚。

  「养起来吧,以后你上街卖东西,也好有它来帮你驮些笨重货物。」墨樵笑著,搓了手中绳结,望见少年仍是站著,不怀好意地打量著那头小驴。

  「它那般暴躁,都还敢踢我,哪会有用。」少年不以为然,「养上几天瘦了,就掉膘了。还不如现在吃了它最好,」

  脑门上再被敲一记。「过来绑好。」

  「噢。」不情不愿地过来,把绳结绕过驴子的头,留了长长的两条在手里,少年手快,一下子便打了个结,放在手里。

  墨樵苦笑一声。「毛躁性子不改。」

  师傅晚上刚沐浴,黑发散著待干,方才风起,略嫌粗糙的绳结,竟是结住了他的一小束头发。

  少年吐了吐舌,想解开,结果千解万解,竟是打成了一个死结。墨樵摇摇头,掏出一方小小匕首,割断了那一小束头发。

  「真是便宜了这头驴了。」少年咕哝著,清亮的眸子溜溜地转,抢过师傅手中匕首,也割断自己一束发,拾起另一条搓好的绳子,仍在原来的绳结上,再缚上一个死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缘系三生,结发千年,嘿嘿嘿……」少年似乎是在傻笑著。

  「你?」墨樵心一震,抬头,望进少年清亮的眸子里。

  「嘿嘿嘿。」少年满意地望著那两束缚在一起的头发,痴笑著,再跑进房内,找了一块红绸绑上,把两束头毛跟绳结包起来,两头系好,「嘿嘿,师傅,这下子就可以拿在手里了。」

  少年的眼眸中,似是清朗不知世俗,只是痴笑著,笑得一脸满足幸福。

  每牵一下,就是握住结发之情。

  嘻嘻。

  当晚,少年在梦中奸笑,口中胡言乱语,「嘿嘿,师傅,我的发妻……」被同床睡在一旁的师傅又踢又打,几次掉到了地上。

  ****

  「老爷,醒来了……」

  「嗯……」梦太甜,不想醒来。

  「老爷,醒醒,醒醒……」

  「嗯……哼……」张开一只眼看看,整个房间里灰蒙蒙的,显然太阳还未出来。「干嘛……很早啊……」

  「今天下雨,老爷,已经是快到午时了。」小福端来热水。我懒懒起身。忆起昨夜美梦,嘴角带笑。起床之际,衣衫中掉出一件事物来,竟是昨晚草草放在袖中的墨樵的信。

  一时心中略有些悲凉。

  哎,一起床就看到这个,真是……

  「老爷,您今天……」小福看到信,欲言又止,「今天早上要去?」

  「是啊。」我打开窗,一股水汽扑面而来,冷得缩了缩脖子,「哎,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哪。」我叹叹气,摸过毛巾来擦擦脸。

  「老爷……」小福担忧道。

  我转进头来笑笑,「别担心了,都三年过去了,老爷我早就看开了。」

  草草地吃了早饭,拿了灰布伞正要走,迎面碰到应劭。今日他倒是衣衫齐整,脸上依然憔悴,两只眼睛旁边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带著不自然的悱红,一撞到我出去,一时愕住,「你要去哪?」

  「呵呵,拜访故友。」我笑容可掬。

  「不能……等一下吗?」应劭言语犹豫。

  「呵呵,约好时间了,不想误了时辰。」我笑道。

  「你去找谁?」应大将军敏感地问道。

  「故友,呵呵,故友。」我笑道,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大将军沉默,「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我站定了,望著他。应劭脸上有不自然的悱红,「嗯……是关于昨晚提到的三封信,我昨晚……重写了一下……有些话……不方便说……」他动作僵硬地拿出三封信来。

  我抬手去接,袖中一张信纸飘落了下来,一下子落到了地上,「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问君明日去否?樵。」本就是雨天,客栈门口潮湿,纸上的墨字一下子被水染晕开来。我连忙弯腰去捡拾。

  「还好还好,没有全部弄湿。」我庆幸,把信纸拢入袖中。

  「……」抬眼看应劭,他嘴唇动了动,原来悱红的面色死灰,左手还僵在那里,保持著递信的姿势,手中已然空空。

  「……」我低头,脚畔不知何时掉了三封信,每封都鼓鼓的,似是夹了许多张信纸,水浸湿了,信的边缘漾起深棕色来。

  「……」我连忙再低下身去捡,「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刚才没接好……」手还未触到地上的信封,一只脚就踏了上去,正好踩在那封信上。

  我讶异地抬头。

  应劭面色惨白,弯下身,慢慢地拾起他自己的三个信封,慢慢地拿起来,直起腰,用手轻轻抚去信封表面的脏污,揣进怀里。

  「这……」我一时无措,「将军,下官一时大意……」

  身影从我身边擦过。

  离去。

  我愣愣地站著,伞落在一旁。

  雨一下子打湿了我的衣衫。

  那身著蓝缎的箭袍的身影就这样子在眼前远离。

  「小福……」我慢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来,没有回头,唤道,「去再拿一把伞来,给应将军送去。」

  身后的人一动不动。

  「小福?」

  「老爷,到了今日,小福我不得不斗胆说一句,」小福道,「若是老爷还对墨师傅存了旧情,就不要给应将军送伞了。狠心一点,省得伤了别人。」

  「……」我哑然片刻,忽地暴吼起来,「叫你给客人送伞,你听到没有!叽叽咕咕的说这么多干什么?!」

  一时风起雨骤,碎雨入了眼,迷了视线。

  心头千丝万绪翻涌,不知何味,这般的难受。

  ****

  雯云楼。京师里比较高格调的酒楼。一楼宽敞华丽的大堂内,充溢著酒香和冬日寒梅的芳香。文人墨客,十几个人或坐或立,转著正中的一张镶了汗白色大理石的紫檀雕花圆桌,或饮酒作乐,或即兴赋诗。整个楼内被暖妒熏得令人昏昏欲醉。店家小二十二三岁,长得煞是眉清目秀,著一身干净的衣服,殷勤地招呼著客人。门推开。进来一位少年。衣饰朴素,年约二十左右,收了灰布伞,静静地站在门旁。

  店小二连忙上上招呼,「客倌,您来了,吃饭还是住店?」

  「……」来人环视了一下大堂,略微地蹙了一下眉,「找人。」声音淡淡,但是喉音温润,听来却别有一番味道。「今日二楼上房,可有叫墨樵的人住进来?」

  「有有有,」小二连忙应道,「客倌,您贵姓?」

  几个在大堂中饮酒作乐的人回过头来望向这边。

  「姓李。」少年淡然道。

  「那就对了。」小二道,领路,「客倌您随我来,楼上的这位先生等了您好长时间了。」

  少年嗯了一声,偶然间抬起头来,那几个望向这边的文人不由地倒吸一口气,一时愣在那里。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虽是灰衣素帽,破毡披风裹身,但看此人细眉长目,皎如玉树临风,真有飘飘欲仙之概。这等风华,著实令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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