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照例是不醉不归的,宿醉是他每天必然的历程。平常可睡到自然醒,但是今天却犯煞,看来与这床温存不得--
他睁开茫然睡眼,想起金饰和元宝得来的过程,不禁令他莞尔一笑。
曲衡心想,路悠该是个嗜钱如命的守财奴吧?
第二章
冷空气使曲衡的精神为之一振,他一眼便瞧见弓脚抱膝坐在椅子上的路悠。她将蓝色的头发藏在毛线帽和大衣底下,未施脂粉的小脸在冬季清晨更显得素白,从远处看她,是一幅形单影只却出奇唯美的画面。此刻的路悠看起来顺眼多了,曲衡看尽精雕细琢的容颜,今天才发现质朴之美的吸引力。
曲衡故意咳了一声,因为她好像在打瞌睡。
路悠睁眼看见他,二话不说马上揪住他:「你可来了,我算算看迟到几分钟。」她从大衣口袋拿出手机看时间。「什么,才七点十分,这么快?」
「因为我住在这附近。」
路悠瞪着他,早知道就限他十分钟内出现,这样就可以多拿一万元。
「一分钟一千块,那我早到五十分钟,不就赚了五万?从六十万里面扣啰!」
「你敢!」
「东西在我手上,为何不敢?就算我想耍赖,妳也拿我没辙。」
「言下之意,你打算耍赖?」路悠斜睨他,心里早已升起防卫线。
曲衡挑眉看着她,发现她睫毛很长,跟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搭。
「我是守信之人当然不会耍赖,只是没办法一下子付清六十万。」
守信之人?真敢讲!不要害她现在又昏倒好不好?
「把东西卖了不就有办法付清?我们现在就把东西拿去变卖。」
「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路悠快要杀人!
「东西不在了。」曲衡的眼神飘忽、语气闪烁,让人难辨真伪。
路悠隐约闻到不祥的气味。
「我已经用掉了。」
路悠掐住他的手臂,力气大到透过外套曲衡还觉得痛。「你一夜之间用掉?!」
「没办法,讨债的人一天到晚追着我跑,还好那些黄金适时救了我的命。」
「哼哼……」路悠从鼻间哼了两声,算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笑声。
上当了!被耍了!谁教她在紧要关头昏死过去!
路悠出其不意地跳到椅子上,一把掐住曲衡的脖子。「你说,你要怎么还我钱,分期付款行不行?」
路悠飞快地将无形的算盘打了一下,开玩笑,她可是心算高手……还债期限剩下约一年半,每月连本带利至少要拿到三万多元才行。
曲衡被掐住脖子根本无法说话,路悠见他开口困难,便松了手。
「你做什么行业的?一个月有多少收入?每个月还我三万五,你做得到吗?」路悠连珠炮似的提出问题,并积极地提出方法。
「我虽然月入百万,可是我恐怕没有把握能如妳所愿,如期还款。」曲衡冷冷地说,他耸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
「真大言不惭,月入百万?你说的是越币啊!死到临头你还打肿脸充胖子?」
不齿曲衡的态度,忍无可忍之下,路悠又做了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她利用站在椅上比他高的优势,握紧拳头,又狠又重的槌了他一拳!
曲衡惨叫一声,摀住眼睛。「妳谋财害命……」
「对,你谋我的财,我当然要害你的命!不然怎消我心头之恨?」
「妳想钱想疯了。」
「总比你骗钱、丧心病狂的好!」
「好,一拳一万,妳爱揍几拳就揍几拳。」
路悠可不会接受这种不划算的交换,她宁可将帐挂上,日日追债,给他来个鸡犬不宁!「我吃饱撑着吗?我宁可把力气留着去工作赚钱。」
「赚钱有道,性命要顾。」曲衡又淡淡地说,彷佛事不关己的样子。
「亏你说得出口,我出卖劳力赚钱总比你偷抢拐骗强!」
「我哪时候偷抢拐骗了?」他虽然是为捍卫自己的人格而问,可语气竟然平淡到不行。
「这四个字你在我路悠身上用得可彻底,还想耍赖?」路悠愈说愈气,开始细数他的罪状:「偷我的初吻、抢我的奖金、骗我的信赖,哪一项你撇得清?」
「第一项就不能成立,是妳找我接吻的,怎么说是我偷的?」曲衡变得百般无辜的模样。他大概觉得这个早晨很倒楣、很冤枉。
「是谁没经过我的允许、乘人之危,不要脸的伸舌头!我可警告你,不要过河拆桥!」路悠怒气冲冲。
「难不成还要我负责?一个吻算什么?」曲衡一脸无赖。
一个吻不算什么?瞧他说得那么廉价,人家可是守身如玉的玉女ㄋㄟ!
「负责?我哪敢叫你这种人负责?你若家财万贯,我还可能委曲求全,不过看你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叫你负责根本是白费心机。」
路悠说话一向直率,看到曲衡那副没责任感、阿斗样,她骂得更不留余地,她可是骂遍天下无敌手。
「原来妳也是势利鬼、拜金女,我看只要有钱,妳甚至会出卖自己的肉体吧?上次我说只要妳肯跟我上床,奖金就全部给妳,妳怎么不要?」曲衡嗤之以鼻。
「幸好我没要,否则我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路悠带着一丝冷笑。「骗财骗色的勾当你做了不少吧?看你就不像好人。」
「客气一点!我这辈子从没被人看得这么扁、骂得这么难听,请妳适可而止,不要太过火,否则对妳没什么好处。」
「好处!碰上你之后,我所有的好处都没啦!」路悠跳下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疯婆子呛得没天理!不过,曲衡倒是对她愈来愈感兴趣了,一个不可言喻的快感油然升起,让他想探探她的底细跟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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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不要随便相信别人,更何况曲衡是一个陌生人!她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让他耍得团团转。现在路悠正如当初所预言,可弄得人财两失啦!
路悠站在马路旁自怨自艾,一曲乐音闷声响起,她从口袋掏出手机,响声便高拔起来。
「路悠,妳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是路悠的室友古耘。
「嗯,有急事。」
「喂!妳昨天发了财还不请客啊?」
「发财?」路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妳昨天不是参加『金深情』的接吻比赛吗?」
「妳怎么知道?!」这下子名誉扫地了,果真坏事传千里。
「妳没看电视吗?今天报纸也有登啊!」古耘以极为暧昧的声调说:「妳什么时候跟『金深情』的小开交往的?这么神秘,一点口风也没透露。」
「什么小开?」路悠满头雾水。
「『金深情』的小开,曲衡,跟妳接吻的那个!」
「金深情」的小开?路悠只觉得一阵晕眩,曲衡是「金深情」的小开?
如果是真的,他不就是从头到尾、故意耍弄着她玩?
「不过路悠,妳跟曲衡交往,潘其胥知道吗?」古耘先前喜孜孜的语气不见,因为只要一想到潘其胥那无辜的苦瓜脸,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潘其胥?路悠实在没时间想到那里去,她现在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古耘,晚上回去再说吧!」路悠赶紧结束通话,因为她的思绪太乱了。
「那晚上见。」古耘挂电话之前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妳下午在搜搜百货不是有一场保哥的内衣秀,妳没忘记吧?」
「知道了,谢谢妳提醒我!」路悠急急收了线。
现在怎么办?她该拿曲衡怎么办?
他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却骗她说他被人追债,硬扣留住奖金。他要金银珠宝,他家多的是,干嘛强占那些她辛苦得来的?
愈想愈不对劲,不过她眼光还真好,随手抓一个来,竟是「金深情」的小开。可是超级富贵的公子却那么没品!
眼前刚好是一家速食店,路悠拐进去想拿份免费报纸看,正巧看见短暂的电视新闻画面……差点没昏倒!一群热吻的情侣,最靠近镜头的竟然是她和曲衡。标题还煞有其事的打上「金深情小开恋情曝光」,然后特写画面停格在她和曲衡的脸上,「以吻定情,情深不悔」的字句就那样醒目的浮现了。
什么跟什么?恶心死啦!她「头牦牦」的放下报纸,逃也似的跑出速食店。
那个画面让她整个人发热、冒汗、心跳加速,直觉得快反胃。她一个小老百姓,向来不必担心什么狗仔队,可是如今终于领略到媒体捕风捉影的厉害了。
现在路悠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要找曲衡算帐!
如果她一开始就顺利地拿到钱,管它新闻播不播、报纸写不写,她都可以不去理会。但是现在,气就气在她一个子儿也没拿到,还变成人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不行!生气只会坏事,千万要冷静、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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