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我夫人都一、二十年没生了,我还能奢望她给我生个一男半女的吗?照我 说啊!我把希望寄放在你的身上,我们马家还可能有后呢!”
马老爷扯了半天的布衣,却仍然解不开红叶这身粗衣布里,他不耐烦了,手劲一个 用力,布帛应声制成两半。
瞬间,红叶雪白的胸脯彷如圣洁的白玉般躺在月光底下。
“真美!”马老爷发出赞叹道:“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年轻、这么美的身体了。”
“不要这个样子。”红叶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使命的挣扎,想逃离这个噩梦。 “我是你的儿媳妇,你这样对我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儿媳妇!”马老爷听了忍不住真的笑了出声。“我马义连个儿子都没有, 哪来的儿媳妇?更何况你早已不是完璧,又何必如此忸怩,惺惺作态呢?”
马老爷的脸上浮着淫笑,一只手爬进红叶的裙下,要脱她的亵裤。
“不──”
彷如裂帛一般,红叶发出悲凉的哀嚎。
身着黑色劲装,脸上罩着黑布,正打算潜出府去查案的言子虚的身子一震,本欲翻 飞出墙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主子,怎么了?”单季元问。
“我听到红叶在叫救命。”
单季元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而飘动的气流中除了风声、树声,再无其他。
“主子,你疑心了。”
“不!我是真的听到了。”而且,红叶那声音是凄厉且绝望的。
不行!他得回去看看红叶。
“季元,你先走一步,我回去看看红叶,她若没事,我随后跟上。”言子虚不等单 季元有何反应,双脚瞪高一跃,已往回头路急奔而去。
畜生!他竟敢这么待红叶!
当言子虚在后园子找到红叶时,看到的竟是让他怒发冲冠的一幕。
那个衣冠禽兽,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哪?这么对待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姊夫他不觉 得羞耻吗?
言子虚手中那把长剑随着他勃发的怒气出鞘,抵在马老爷的颈子上。
马老爷正想一逞兽欲,脖子却让人无声无息的架了一把长剑,昂藏的欲望一下子便 软掉了。“这位壮士,咱们有话好说,别……别动刀动剑的,这样……不好。”
马老爷试着好言相劝。
言子虚却是怒不可抑,他目光凌厉的看着还被压在马老爷子身下的红叶,见她嘴巴 都咬破了,却依然勇敢的不许自己哭出声。
这个该死的马老爷!
言子虚拿着长剑的手因愤怒而不断的打颤,剑锋的力道刮在上马老爷的颈子上,留 下了一道血口。
“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啊!”马老爷双脚发软,扑通一声,双膝点地的朝蒙面大汉 跪了下去。
“壮士,您想要什么,您尽管拿,就是……就是别取我的命,我……我的命不值钱 ,不值钱……”
“滚!”言子虚寒着嗓音要他走。
因为,他深怕自己会一时失控,真的手刃了马老爷这个衣冠禽兽。
马老爷一听这歹人没有打算要他的命,马上提着裤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现场。
为非作歹的人走了,红叶却依旧躺在草地上,两个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目光空洞 而无神。
言子虚晓得她是被吓坏了,还没回过神来。
他看着她,打算伸出手去想安慰她。
“不要!”看见他突然伸过来的手,红叶霍然清醒,她尖着嗓音、问过身子,躲开 他的碰触。
“不要碰我!”她双眼赤红的瞪着他,防着他。
言子虚马上缩回手。
言子虚明白红叶之所以怕他的原因,便不再上前。
他甚至不敢表明他的身分,因为,他十分明白以红叶心高气傲的性子,她绝不会允 许别人撞见她如此狼狈的一幕。
言子虚捡起散在地上,落了一地的碎布,盖在红叶赤裸的身上,他转身就走,心里 头涨满了对马义的愤怒。
他甚至不敢想像今儿个若是他晚来一步,红叶将会遭遇什么憾事?该死的!
马义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媳妇下手?
言子虚握着手中的剑,五个指关节都因用力而颤动。
他走了,红叶哭了──她抱着破碎的衣料哭得肝肠寸断,几乎不能呼吸,刚才的那 一幕是她这一生当中最可怕的噩梦,她甚至不懂为什么她要遭受那样的惊恐?
就只因为她是个丫头!是马家的一个下人吗?
娘──告诉我、告诉我──红叶将她这十年来的悲戚,全都化为无声的呐喊,她在 心底悲泣着,想让自己的愤怒全都发泄……
第五章
心动
玉鑯流恨出冰丝,瓠齿和春吐怨辞,秋波巧送传心事。
似邻船初听时,问江州司马何之。
青衫泪,锦字诗,总是相思。
──水仙子徐再思
言子虚离开红叶后,并没有马上去追单季元,反倒是回到自个儿 的房里,换下一身的黑色劲装后,穿回平常的装束,再神色焦急的赶回“案发现场”。
当言子虚再次回到后园子时,红叶已经不在那里了。
言子虚转身往回奔去。
“红叶。”他敲她的房门。
他知道她一定会在里面,可是,红叶却不肯应门。
言子虚担心红叶会想不开、会寻短见,于是破门而入。
红叶听到门板被撞开的声音,警戒地回过头来。
言子虚则瞪大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红叶的手里拿着剪子,她的长发已被她自个儿剪 得乱七八糟、参差不齐──言子虚几近于心痛地想要接近她。
“不要过来!”红叶拿着剪子向着自己,她小小声,以近似于耳语的音调低喃道: “别过来!”
此刻,她不要任何人靠近她。
她想过了,如果她的容貌曾引来歹人的觊觎,那么她宁可现在就毁了它,也不愿意 日后因长相而再遭人欺侮。
“红叶,你别这样,有话咱们慢慢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他依旧固执的朝她走去,只是,稍微放慢脚步。
红叶失控地挥动手中的利器,尖叫着说:“我叫你别过来,别过来!你听不懂吗? ”她疯狂的乱舞着手中的利器。
言子虚怕她伤了自己,一个箭步向前,想要护佳红叶。
红叶看到他向她扑来,想到马老爷撕裂她衣衫,打算要侵犯她的那一幕。
“不!”她惊恐的拔声尖叫,剪子一挥,就要刺上自己。
言子虚顾不得自己会受伤,直接用手去挡。
红叶的刀锋已落,锋利的剪子刺进言子虚的手臂,鲜红的血液以忱目惊心之姿流淌 出来──红叶惊惶地松开手,剪子掉落,而言子虚的血正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在流失“主 子!”担心言子虚的单季元去而复返,没想到循线找到言子虚后,竟然撞见这么骇人的 一幕。
言子虚不顾自己的手伤,上前搂住红叶颤抖的身躯,安慰她道:“没事的、没事的 ,想哭就哭出来,凡事有我在,你别怕。”
红叶被言子虚紧紧的搂在怀里安慰着,那感觉就像是孩子回到家,找到了依靠,她 再也忍不住,伏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单季元看着言子虚护着红叶的模样,仿佛她的眼泪比他手臂上的伤还要严重似的!
突然间,单季元有个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口蔓延。
言子虚哄睡了红叶之后,他差单季元去下人房找常春过来陪红叶,他知道现在红叶 正是脆弱的时候,身边没人陪着,只怕她醒来又要害怕了。
直到常春到了,言子虚才退了出去。
言子虚往东院的方向走。
“主子,你不回房吗?”单李元不解的问。
“不!我得去办件事。”
“有关红叶姑娘的?”单季元问。
言子虚的脚步顿了顿。
“主子对红叶姑娘的关心已超乎常理了。”单季元一言以蔽之的指出事实的真相。
“你想说什么?”
“主子爱上红叶姑娘了?”
“我们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这样不可以吗?”言子虚有一种被看穿的窘态, 他老羞成怒的反过身来瞪着单季元。
“主子似乎忘了,红叶姑娘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嫁进了马家。”单季元是想提醒他, 红叶早就名花有主。
“马家没有生下任何男丁,那桩婚事不算数。”言子虚斩钉截铁的说。
“不算数可也拜了堂、成了亲,红叶姑娘还是马家的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言子虚不悦了。
“属下只是想提醒主子,倘若舅占侄妻已成事实,那么主子的名医、言家在地方上 的声望将会一蹶不振。”这才是单季元担心的事。
“为了那些不着边际的名医、声望,所以,你建议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一 个好好的姑娘家,白白的被人糟蹋吗?”
言子虚嘘了一口长气,告诉单季元道:“来不及了。”
如果在一个月前,他没来苏州、没来马家、没见到红叶,那么或许他的心不会被牵 引,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来看待人世间任何一件不公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