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这……”她膛目结舌的看着一批接一批,来西院的书画。“这些书画全都是真品 吗?”红叶拉着一名长工问。
年轻的长工看到红叶那目瞪口呆的傻模样,忍不住嘲笑她道:“你拿画笔那么久了 ,还看不出这是真品还是赝品吗?”
“我要是看得出来,我早就成为书画家了,哪还用得着在这里当马家的下人?”红 叶不理会长工的调侃,随手拿了一幅画展开来看。
这些年来,她为了挣钱,无师自通的仿了一手好字、好画,但她毕竟没有深厚的学 养能力来评鉴这些书画的真伪,不过,以她多年仿画的眼力来看,这画画得真美,纵使 是假的,也假得很真。
“这是真的。”长工把画挂上墙面,这才又说:“夫人听说舅老爷要来,连忙把多 年来珍藏的字画全都往西院里送,为的就是讨舅老爷的欢心。”
夫人珍藏的字画!
红叶一听,眼睛都发亮了。
“长贵,别把画挂得那么高,免得日后我要取下来时不方便。”红叶连忙叮咛那名 挂画的长工。
长工摇头地说:“这可不行,听说那舅老爷长得人高马大,足足有八尺高,夫人刚 刚还特别叮咛,这画要挂到与门顶齐高呢
八尺!
红叶嗽起小嘴,心中感到很不悦,那舅老爷有事没事长那么高做啥?
因为,她是个矮个子耶!那画挂得那么高,只怕她踮了椅子还构不到边呢!
“别怕,日后你要取画,知会我一声,我再为你取下来。”长工安慰着红叶。“你 快忙吧!省得待会儿夫人又要找你的麻烦了。”
长工说完,便转出去忙他的。
此时,常春走了进来。
“我帮你。”常春拿走红叶手中的掸子,怕的是红叶粗手粗脚的,待会儿不小心又 扫到了马老爷的哪个骨董、花瓶。
“你的差事呢?忙完了吗?”红叶也不去抢掸子,改拿扫帚去扫地。
“大伙听说夫人只差你一个人打扫这么大的屋子,连忙抢走我的差事。要我来帮你 。”常春手脚俐落地忙着掸掉灰尘。
红叶也没问着,她拿着一把大扫帚,将所有的灰尘全扫到死角里藏起来。
而常春全看到了。
“红叶!你就是这么扫地的吗?”
红叶尴尬的笑了。“没办法,这样的扫法最快、最省时了。”
“你不怕夫人知道后,又责罚你?”常春忍不住提醒她。
“她不曾发现的啦!”因为这些年来,她都嘛是这么个扫法啊:“更何况,咱们家 夫人那么胖,连弯个腰她都赚喘,我才不信她会爬进这些死角看我有没有扫干净哩!” 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可是,住这间屋子的人是舅老爷耶!”
“也一样啦:那些有钱人走路都是大摆大摇,抬头又挺胸,一对鼻孔昂得高高的, 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很骄傲似的。
“要他们弯腰去看这些小地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啦!”红叶很有信心她的偷懒步 数绝不会被抓包。
“更何况舅老爷明儿个就来了,我只剩下今天可以把这些画作看个仔细。”
她还嫌时间太短,无法临摹呢!
“你要偷这些画?”常春小小声的问红叶。
红叶点了点头。“听长贵说这些都是珍品,很值钱的,我想,这些东西若全都卖了 出去,卖身的赎金跟开店的银子很快就可以筹齐了。”到时候,她们这些人也就不用待 在马家受人欺侮了。
“可是,舅老爷是当官的,你不怕他发现你偷他家的东西吗?”常春还是觉得红叶 此举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非常的不妥。
“你以为当官的就很聪明吗?哼哼!”红叶非常的不以为然口“搞不好咱们那个舅 老爷的官位是买来的,事实上,他本人根本就是个大草包也说不定。”
反正,红叶就是把未曾见过面的舅老爷想得很糟糕就是了。
“别说了,我们快忙吧!”一想到即将要离开这个家,红叶就变得非常的有干劲。
第二章
初相见
长江浩浩西来,水面云山,山上楼台。
上水相辉,楼台相映,天与安排。
诗句就云山动色,酒杯倾天地忘怀。
醉眼睁开,遥望逢莱,一半烟遮,一半云埋。
──折桂令赵禹圭
言子虚提早一天到达马家,他到达时,都已是子时过半的时刻。
守更的门夫帮言子虚开的门。
“您是?”
“言子虚。”英挺伟岸的男子翻身下马,报上名号。
“言大爷!您怎么这个时候来?”门夫连忙敞开大门迎接。
“途中出了点里,本来预定的行馆出了问题,所以,只好日夜兼程地赶来。”
言子虚将马匹交给随从,自己则跟着门夫走进马家。
“我去告诉老爷、夫人,说大爷您来了。”门夫急着去通报。
“别忙,他们既然已经睡了,就别吵他们,明儿个再告诉我姊姊、姊夫也就是了。 你现在只需告诉我,我的房间在哪儿就成了。”说真的,他言子虚向来不是个很讲究排 场的人。
“小的这就带大爷过去。”门夫必恭必敬的领着言子虚走到西院。
“我带来的细软全到了吗?”言子虚问道。
“到了,今儿个早上就到了。”
“那么,我带来的人日后住哪里呢?”
“夫人将西院那间大院落空出来,占地有九亩八分,有轿厅、花厅、大厅共二进, 内宅十上十下走马楼,并且还有下房五间,这样的房数够吗,言大爷?”
门夫仔细的数着。
九亩八分!十上十下的走马楼!
“姊姊跟姊夫不必这么费心张罗,我这次来是办案的,并没有打算久留,不需派给 我这么大的宅子。”言子虚一听这么大的排场,吓得连忙婉拒。
“老爷、夫人说,舅老爷难得来一趟,务必得让舅老爷住得舒服。”
“可我儿带了一个随从,这么大的屋子就这么让给我,实在显得有点浪费。”
言子虚打从心底不喜欢这么奢华的排场。
“这是老爷跟夫人的一片心意,舅老爷就收下吧!”门夫笑笑的替自家的老爷、夫 人说情。
此时,他们已来到西院。
门夫推开门,先进去将所有的灯点燃,再请言子虚进去。
言子虚一踏进西院大门,再进过穿堂、过厅,最后一进是正房,上下两层楼。
“大爷的房间在二楼。”门夫特着烛火,请言子虚上去。
言子虚信步走上楼。
二楼回廊的墙面上镶着夜明珠,言子虚不需烛火就可以行走无碍。
门夫把言子虚带到最好的厢房。
青子虚推门进去。
厢房内的摆设是奢侈华丽的,而那些名家字画则挂满了墙面,但这些看在言子虚的 眼里,全成了俗不可耐的装饰。
赶明儿个他一定要叫人把这些全都拆下来,他不喜欢故作风雅的造作行为。
言子虚拂袖往内走去,赶了一天的路,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个大头觉,却没料到他 的床上竟躺着一个小姑娘!
“这……”言子虚指着床上的人儿问门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门夫也不知道,只道是哪个丫头失了规矩,贪图爷儿的床舒服、好睡,所以,趁言 大爷人还没到,偷偷的来睡上个一晚。
门夫赶紧上前,想去叫醒那名不懂规矩的丫头,可他上前一看,这才晓得那名不懂 规矩的丫头竟然是红叶!
“红叶、红叶,快起来,爷来了,你醒醒啊!”门夫不停的摇着红叶。
但红叶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打扫这间大宅子,又挑灯夜战的将这宅子里的书画作品一 一看尽,现在的她可是又累又倦,所以,纵使现在派十条牛来拉她,她都醒不了的。
言子虚瞧她衣衫上净是脏污,一张小脸上也全都是灰灰的,心中料想,她铁定是收 拾这大宅子给累坏的,当下,他使让门夫别再吵她了。“既然睡下了,就让她睡吧!我 换间房也就是了。”
“言大爷,这怎么成呢?”这间房可是马老爷、夫人专门空出来招呼言子虚的,明 儿个马老爷、夫人若知道是红叶这丫头睡在这床榻上,不剥了她的一层皮才怪。
“没什么成不成的,反正都是一张床、一张榻,睡哪儿还不都是一样的。”
言子虚折身出去,转向隔壁房走去。
门夫手里捧着枕头、被糯,要帮言子虚铺上。
言子虚却说:“我来就好,你别招呼我了,去歇着吧!”
“是的,言大爷。”门夫就要退下去。
“慢着。”言子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大爷还有事吗?”
“刚刚睡在我床榻上的那位小姑娘没枕头、没铺盖的,我怕她睡到半夜曾着凉,还 请你帮那位小姑娘准备一床铺盖,让那小姑娘睡得安稳些。”
言子虚叫住他,想吩咐的就是这个?
门夫当下显得有些错愕。
言子虚以为他交代的事在执行上有困难。“是不是府里头的铺盖不够?要不,我这 一套拿去给那位小姑娘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