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你那个恩人值得你如此信任吗?”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当然。”红叶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他救过我耶!”
“除了救你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了吗?”他不信,因为,红叶的眼中除了感恩、信 任之外,还多添了一份很诡异的情愫。
“我对你也很好,怎么就不见你如此信我?”他真得很想知道。
“我信你啊!”
“比信他还信吗?”言子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龟毛的吃自己的醋?
红叶闷不吭声,不作答。
言子虚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毕竟,红叶告诉“莫提”她的秘密,却隐瞒她仿画的 事;他与莫提在她心目中已分出一条线,红叶摆明了比较信任“莫提”。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还是──就因为他教过你,你就信他?”言子虚问她。
红叶想了又想,她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单纯的。
当她知道恩人是个哑子的时候,她的心里猛然窜起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不是同情 ,而是一种……一种同在一阵线的感觉。
而言子虚待她再怎么好,都无法做到与她同心的地步,因为,他对她再怎么好,总 是个爷;而她只是个下人的身分,这是再怎么漠视都改变不了的。
可恩人就不一样了。
她跟他没有主仆之分,他跟她是平起平生的,在恩人面前,她一点也不会有自卑感 ,不会觉得自己不如人。
“爷,你很好,可──你终究是个爷啊!”那身分的鸿沟可不是她跨越得过的。
红叶口气淡然地说出了实情。
言子虚终于听懂了红叶对他的心结。
他原以为他待她好,他们之间的情分就会有所不同,原来事实不然,身分的问题始 终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或许,他以“莫提”的身分去照顾红叶,红叶会更心安理得 的接受。
言子虚的心中觉得豁然开朗,不再计较红叶比较信任“莫提”一事。
言子虚端起水来。呷了一口。
“爷,你生气了吗?”红叶小心翼翼的察看言子虚的脸色。
“生什么气?”
“我对我那恩人比较好的事。”
“不会的,傻丫头。”他还是赏给她一个笑脸,让红叶明白他是真的不计较她的偏 心。
见言子虚对她如此宽大,红叶悬在天边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她不喜欢他不喜欢她 ,不想让他讨厌她。
“爷,您是全天底下待红叶最好的人了。”红叶开心的告诉他她的真心话。
“是吗?那比起你的恩人来又如何?”言子虚故意糗她。
红叶马上嘟着嘴,嘟囔道:“说好不生气的,现在又拿自己跟我的恩人比!
都说你们两个是不同的嘛!”
“好好好!不比就不比。”他不再与她闲聊了,他还有朝廷打六百里远处以急件传 来的密旨要看呢!
“你先下去吧!这房不用打扫了。”言子虚差退红叶,反正她打扫了这么久,也没 见她扫出什么东西来,她根本就是来这打混的。
言子虚摊开了密旨,红叶则好奇的凑过头想看。
言子虚连忙又把密旨覆上。
“不给看就不给看嘛!哼!没什么了不起。”红叶抱着鸡毛掸子,趾高气昂地离开 。
她像只小孔雀以的骄傲模样,让言子虚忍俊不住,撇着嘴角,淡淡的笑开。
“什么?舅老爷跟红叶在那死丫头的房里私会?”
马老爷听见手底下人的报告,不由得起了疑心,言子虚若是想要红叶,干嘛这么大 费周章?
“你有没有看错人?”
“没有,小的是依老爷的吩咐,盯着红叶那丫头。小的亲眼看见红叶走进舅老爷的 房里,而那蒙面人就从舅老爷的房里走出来。
“之后,红叶急忙忙的拉着那蒙面人直往自己的房里去,他们孤男寡女的在房里待 了一炷香那么久,舅老爷才走出来。”
“是舅老爷走出来,还是蒙面人走出来?”马老爷想确认。
“蒙面人!可他走出来后又往舅老爷的房里走,我在那里等了一整夜,蒙面人就再 也没出现过。
“等天一亮,出来的又是舅老爷,所以,小的大胆的猜测,那蒙面人一定就是舅老 爷。”
底下人将昨晚跟监的事全盘托出,当然,他昨晚莫名其妙被打晕,直到清晨才醒来 的这件事,他是绝口不会提的,省得待会儿马老爷派了个办事不牢的罪名给他。
马老爷一听,心更沉了。
原来,在他的府里还养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而他还浑然不知呢!
而言子虚──好个言子虚,他不只在他府里白吃白住,白睡他的女人,那天竟然还 赏了个刀口子给他!
马老爷伸手抚着缠着白布的颈子,心里的怨恨陡地添上几分。
别以为他是京城里来的大官,他就不敢动他,要知道这里可是苏州,是海棠镇,是 他马义的地盘。他言子虚再怎么有钱有势,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就不信他来 阴的,言子虚还能不栽在它的手上吗?
而现在仔细想想──他那个大舅子对红叶那死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呢!
想不到像言子虚那样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也有栽在美人怀里的这一天。
言子虚在乎红叶那个死丫头是吗?
好!那他就想个法子,使计让言子虚得不到红叶,等到他抢走言子虚的心头肉时, 嘿嘿!言子虚就会知道他得为他那一刀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马老爷阴侧测的笑了。
随着月圆之期日渐到来,红叶愈来愈心慌。
这几天,她日夜兼程的赶画,并让常春拿去卖,凑到的数才刚好一百两,届时,她 跟恩人一人一半,也才各有五十两而已。
嗯!或许……她该把画带回房里画,这样速度会快些。
就这么决定了,趁言子虚这会儿不在,她偷偷的“借”走一幅画,谅他也不会怪她 。
红叶偷偷的潜人言子虚的寝房,摄手踞脚的走进去之后,先将头探了探,看言子虚 在不在?
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
嘿嘿!果然没人。
红叶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搬了一张高脚的凳子,爬上去之后,踮高脚,伸手要去取 画。
“你在做什么?”
红叶听到言子虚的声音,吓得立刻回头往外看。
啊!不得了了,言子虚回来了!
红叶被他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便从椅子上跌下来。
言子虚眼明手快地奔上前,抱住她。
“爷,你怎么回来了?”红叶惊魂未定,一开口就是抱怨言子虚回来得早。
她的口吻里透露着失望。
“怎么?我回来得不是时候?”他若有所指的开口。
红叶机伶的连忙摇头说:“没有,绝对没有的事,这房是爷的,你高兴什么时候回 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哪有主子回自个儿的房,还得看时辰的是不是?”
红叶从僵硬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意,想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嘿嘿!”言子虚也学她讪笑了两声,蓦地,他脸色一沉,问她道:“你刚刚爬那 么高,想做什么?”
地想做什么?
完了!言子虚这会儿问起了,那她怎么回答?
告诉他,她想偷画吗?
笨蛋!她要是真能这么回答,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嘿嘿!”她又尴尬的笑了两声,骨碌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看画又看看言子 虚,看看他又看看画。
啊!有了!
“我想爬上去清理灰尘。”她说得理直气壮。
“清理灰尘?”言子虚十分讶异。
红叶点头如捣蒜,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对啊!我想画挂在上头也有一、两 个月了,如果不清一清,那灰尘只怕会愈积愈多。”
“哦!这样啊!”说真的,言子虚还是不信她。“如果你只是想清灰尘,那我告诉 你,不必了。”
“为什么?”
“因为,我每天都会掸一掸我房里物品的灰尘。”他是个受不了脏污的人。
“每天都掸!”吓!她这个做下人的怎么都不知道?
言子虚点点头,还老实说:“就连你扫到角落不显眼虚的灰尘,我都得费力的把它 扫出来,清一清。”
吓!这一听,红叶又吓了一大跳,原来,言子虚一直知道她把脏东西往他的床底下 藏的事!
“嘿嘿!”她又干笑了雨声。“爷,你真是个勤劳的主子。”
“好说、好说。”言子虚大方地接受红叶的赞美。
他放开红叶,转身去案前找资料。
红叶像一只小母鸡似的跟在他身后,问他道:“爷,你待会要出去吗?”最好是, 因为只有等他出去了,她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画偷出去。
言子虚蓦然抬头,回过身子看着红叶。“你想打发我出去?”
“没有、没有。”红叶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我怎么会想打发爷出去呢?我是 想爷这么急着在找东西,是不是刚刚出门时,少带了什么,所以又回来拿。”红叶说起 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