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是他生命中所见过最美、最真的一道风景,她的生命中不该几经波折,不该让 人这般的糟蹋。
他也懂自己沦陷情感将给自己与言家带来多大伤害,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 只知道他要带走红叶。
言子虚沉着脸转身离去。
单季元明白言子虚的心意已决,而且是任谁都撼动不了,但──“主子问过红叶姑 娘的意见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叶姑娘是个很有主见又十分坚强的女孩子,倘若她有心想离开马家,那么依她 的能耐,只怕早离开了。”单季元指出他的观察结果。
“你是说红叶不想离开?”
“这只是属下的臆测,且直觉的认为,主子若是想带红叶姑娘离开,那么主子是不 是该跟她商量一下?”
商量?
言子虚认真的考虑起这个问题。
依红叶的个性,她的确不是个会让人随便摆弄她命运的人,如果他没有跟她商量就 贸然的带她走,那么依她的性子,只怕她又会把他当成敌人了。
也罢!
“就等红叶醒来之后,再做打算吧!”言子虚改变了心意。
单季元也终于喘了一口气。
他很高兴言子虚终于不再被红叶的事给冲昏了头,肯冷静下来想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现在的关键全系在红叶的身上,只要她不跟言子虚走,那么言子虚就可以少些麻烦。
只是──红叶姑娘对主子的态度究竟如何?
他由衷的希望红叶压根就不喜欢言子虚,因为,他实在很难接受那样的一个毛毛躁 躁的野姑娘来当他的主母。
“你要带我走?”红叶听完言子虚的话,一双眼珠子瞪得像牛眼睛那么大。
“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带我走?”红叶侧着头问他。
“你不想离开马家吗?”言子虚不解的问。
“我为什么要想?”拜托!人家她都还没筹够银两,如果现在叫她离开马家,她带 着实爷爷与常春一群人出去是要喝西北风啊?
更何况──红叶想到昨晚自己差点遭马老爷玷污那一幕,陡地它的眼眸噙着深深的 恨意。她决定了,从今以后,她要很努力、很努力的败光马家的家业,以惩戒马老爷昨 天的恶行。
“我不走,我要留在马家。”红叶做了决定。
言子虚心口泛着喜,但也泛着悲。
他喜的是红叶的坚强,悲的则是红叶根本就不打算依赖他,而这是不是意味着,当 他将心交付给她的同时,她依旧懵懵懂懂,根本不了解他待她的心?
言子虚的眉间挂着愁苦的神色。
红叶看到了。
“爷,你有烦心的事吗?”
“没有。”言子虚恢复原有的笑容,他不想让红叶为他的情绪而心烦。“既然你执 意留下,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只是,我要你随时记着,我今天说的话并没有时限,任何时候你反悔了,随时都 可以提出。”言子虚想尽他最大的可能保护她。
她若要走,他随时随地都能带她离开这座人间地狱,他给她的承诺,绝对是永远不 变的。
红叶瞪着言子虚异常正经的脸,知道他不是在说假,突然间,一股暖流、热液莫名 的涌上她的心口。
红叶懂言子虚是这世上真正待她好的人。
红叶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嗯!我会记得舅老爷今儿个说过的话。”
将连仿了好几天才完成的画作晾在一边,红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呵──终于完成了,等画干了之后,就可以偷偷的去把真品换下来。”红叶起身 倒了一杯水,看看时辰还早,反正现在没事,倒不如跑去舅老爷那里串串门子,顺便瞧 瞧他那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嘿嘿!红叶奸笑了两声,放下茶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到了言子虚的房间,她才要敲门,门却霍地打开。
“爷──”她才叫出口,蓦然瞧见从言子虚的门里走出来的不是言子虚,而是── 一个蒙面人!
红叶嘴巴张得老大,以为他是小偷!
言子虚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红叶会往这个时候来找他,识破他的伪装身分。
两人四日对视,目光在半空中交会。
红叶看着黑市下的双眼,那是一双清澄的眼眸,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在哪儿呢─ ─红叶侧头想了一会儿。
霍地,她想到了!
他就是那个从马老爷手中将她的清白抢救下来的蒙面人!
他是她的恩人!
“恩人!”红叶兴奋的冲着蒙面人叫,单手热情的拉着他,便往她的屋子里头奔丢 。
像是怕被人看见什么秘密似的,红叶拉着蒙面人一路上躲躲藏藏的不打紧,进门后 还特地闩了门,不许别人进来。
言子虚不懂红叶的行径代表着什么含义,他一路无语,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进了门,红叶放开他,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向他道谢。
谢!
谢什么?
言子虚扬起眉。
红叶竟看懂了他的疑惑。
“谢谢你那天从马老爷的手中把我救出来啊!那天要不是你,我的清白早就让人给 毁了。”所以对于他,她可是有说不尽的感激。
只是──“你为什么要再回马家呢?”而且,还潜进言子虚的房里?
吓!红叶想到了。
她的双眼倏地睁大,以惊讶万分的目光注视着蒙面人。“你是不是小偷?”
小偷!
言子虚的眼眸倏地笑弯了,这是她第二次误认为他是小偷了,这丫头,她的脑子想 不出别的坏事了吗?
红叶看他不说话,只是笑,且对她也没有什么威胁,当下便认为她的大恩人绝对不 是个坏人。
可是──不是坏人,他为什么要偷东西?
会不曾是──跟她一样,只是迫于现实的无奈,加上情势所逼?
红叶又抬眼审视着恩人。
言子虚的眼依旧坦荡,没有回避她的注视。
这样的一双眼,教人如何相信他是个歹人呢?所以──嗯!恩人铁定是有不得已的 苦衷,所以才会沦落当个窃贼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所以才当小偷的?”红叶昂着睑问向高大英挺的他。
言子虚不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像你的身手这么好,可以做的事很多,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人家她也是个小偷,所以,她知道做坏事会有一定的风险。“你不曾探查马家的底 细,就这样贸然的闯进马家偷东西,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红叶蹙着眉,开始 为恩人的安全担忧。
“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舅老爷是个大官,他不只有权力,而且人还很聪明是吗?
言子虚听到红叶在背后这么的夸赞他,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
所以,你在他的眼前做案,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逮个正着,当然,我们家舅 老爷人好,他可能会放你一马,但我们家的老爷、夫人可是刻薄兼小气的主子,如果让 他俩知道你多次进府来偷马象的东西,他俩铁定抓你去见官!
“届时铁证如山,不管我们舅老爷是如何的宅心仁厚,他都没法子救你的。”
红叶说了一大堆,就希望能劝他向善。
但是,她说了老半天,却没见她的恩人回她一句红叶又以古怪的眼神盯着言子虚看 。
看了老半天,她心里蓦然一惊,有了他之所以不说话的原因。
“你是不是个哑子?”
因为他没办法说话,所以,外头的人不肯雇用他,因此,他才会沦落变成为一个窃 贼!
红叶在心中自行推演出这样的答案,当下,她就更同情她的恩人的处境。
他好可怜喔!只是,马老爷、夫人不是个会同情别人的良善主子,如果恩人让他们 给逮着了,只怕脱离不了问罪的处境。
红叶顿时陷入为难之中,一来她得为恩人的安危着想,二来她还得照顾恩人的生活 困顿,这──如何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红叶蹙着眉,一时想不出一个仔法子来。
言子虚看着她为一个陌生人发愁,顿时,心里涌起侠骨柔肠的暖意──只为她。
他眼里含笑地望着红叶──又在窗外看到一抹黑影。
言子虚警戒的往窗外看去,四目交接地对上了单季元担心的眼眸。
单季元是因为四处找不到言子虚,所以才找到红叶这里来,没想到他竟以蒙面的身 分跟红叶相处!
这──不妥!十分的不妥。
言子虚看到单季元,轻轻地朝他摇了两下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言子虚十分笃定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单凭红叶的直性子,她铁定识不出他的庐山真 面目。
“啊!”红叶突然叫出来,而后又兴奋的拉着言子虚的手左摆右摇的。“我想到了 一个好法子了,可以解决你的困境,以后,我给你钱。”
她给他钱?
这算什么好法子?言子虚不喜欢这个法子。
他蹙眉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不喜欢这个法子。
的确,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子汉都不喜欢拿人钱财,因为,这横看竖看,都像个吃 软饭的男宠,可──她不是那个意思啊!他是她的恩人,她理当报答他的救命之情,况 且──她给他的钱也不真是她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