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云之阳便想到梅园,于是顿下舞步,穿出桃林直奔梅园。
云之阳急忙由梅林转出也回到梅园,刚坐定,就见一袭红衣款款行来,雪飞痕捧着一盅茶进来,“公子。”她轻唤,心中暗隐着情意。
“什么事?”云之阳很想对她也温柔的一笑,可是又发觉很难,因为喜欢她,所以患得患失,连平素一贯的温柔都没有了。
雪飞痕只是浅笑,柔柔的说:“公子可是很讨厌我?”
“怎么讲?”
“唉,我也知道我一生命硬。父母双亡后,连个依靠之人也找不到,欲自尽时却蒙两位公子劝慰,进而随公子来到这剑云山庄。然而看公子对我,显是厌恶之极了,想来我还当真是不讨喜呢。”雪飞痕幽幽叹惜,本已飞扬的心情又黯淡了下来。
“你一直都说是父母双亡,自寻短见。然而又执意不肯再透露家世。难道,这便是你对待有恩于你之人的方法么?”云之阳涩涩的开口,实是受不了自己在她心中与他人一般无二的地位。
“你当真想知道么?”许久,雪飞痕道。她真的不想瞒他,只是——唉,若他执意追问,那么也只好讲了。
“我想知道。”云之阳看着她,执意要问出来。
“那好吧。”雪飞痕眼神注视着空气,语气飘忽的道:“我雪氏一门到我父亲这一代都是单传,家父与家母一直情深似海,然而家母生性纤弱,身子骨一向娇弱。去年冬日,家母数病齐发,不治而亡。
家父自家母仙逝后,一直郁郁不乐,直到今年初春也撒手而去。我一介红妆,上无叔伯下无姐弟兄妹,生意往来又岂是我所看顾得了的?两个月不到,店铺相继闭门,生意是做不下去了,若要独守空宅,我又受不了。”雪飞痕低下头,俏脸上滑下泪珠儿。
“我无助,无措。只想结束这一切,好与父母重聚,然而却又被公子救了。我也知道我命中带克,我是个晦星,活该人见人弃的……”雪飞痕赌气似的一甩袖子, “三公子,真是让您嫌弃了,若您厌烦,我明日便离开这剑云山庄,走得远远的,省得您生厌。”说着泪珠骨碌碌地滚下来。
她的心好痛呵,似乎在泣血……
云之阳心痛了,他不由的伸手揽住她,“别伤心了,都过去了,你且在这剑云山庄住下,待日后有了十全的法子,便为你安排。”见她哭,他的心痛如绞,伤心之程度决不下于她呀!
“安排什么?”雪飞痕哭道,“怎么安排也还不是一样的寄人篱下!惹人厌。”
为什么你就不懂呢?我也只是想找个人来依靠来爱我呀。你为什么不懂呢?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呢?雪飞痕心中幽叹。
就算当初的本意不是如此,那么,共处三日后我的千依百顺你也可以看出个端倪来呀。若非动了情,我雪飞痕又岂是可以任人揉捏之辈?云之阳呀云之阳,你好笨哪!
“我从未厌烦于你,你若真是那么想,我也别无他法。”在雪飞痕的注视下,云之阳只好狠心说,其实他心中对于雪飞痕的泪又岂是心痛二字所能表达得了?只是不知雪飞痕的心意,惟恐自己一厢情愿的深陷下去后反而落得自作多情,到时,只怕她连看他一眼都不屑于了。
只要能看看她,就算只是在一旁默默相守,他也甘心情愿了。
“你……”雪飞痕愕然,原来在他心中,她虽不是他所厌烦的,却是他所不愿理睬的,他当真是连哄一哄她都不肯吗?
原来,一切都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雪飞痕恨恨的看着自己端来的茶,已冷了,有些自弃的瞪了自己身着的红衣一眼,生平第一次讨厌红衣,因为这种喜气洋洋的服色在现在看来,都是在讽刺她而已,雪飞痕呀,枉你自谓国色天香,才艺双全,竟连一个男人的欢喜都求不到,又和一般俗粉有何区别呢?
又看了云之阳一眼,那儒雅与温柔依旧,他从来都不吝于温柔,只是这温柔太疏离了,更何况,那温柔并不是她的。
雪飞痕转身奔出书房,在偌大的山庄奔跑,一径任泪水滑下,也不再顾及佣仆的目光,又何必呢?
她真心相许的那个男人却是那么的不愿睬她,而今,她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呢?一如从前,她喜,她怒,她悲,她怨,谁能做得了她的主?!蓦地,她的神智恢复了,何必为了一个不屑于她的男人而自弃呢?根本不值呵!她还是她,雪飞痕,一个独一无二的雪飞痕,何必要为了他而作贱自己呢?
伸手抹去泪,她环顾四方,才发现已到了外围,剑云山庄养马的地方。她轻笑,该学学骑马了么?
她笑着,是了,骑马,马…… 、
走向一匹枣红色的马,四肢健壮有力,两耳耸直,双目似有神光炯炯,一任的气势不凡。
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良马!雪飞痕走向它,“我不会骑马,所以请你多多担待好么?”她柔声询问。
那匹枣红马长啸一声,似是允了。
于是她解开缰绳,牵着马走出山庄后门。
一片绿野展现在眼前,雪飞痕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背,一扯缰绳,“嘶——”,枣红马长啸,撒开蹄子跑起来。
“啊!”雪飞痕紧紧的抱住马颈,方才后悔不该逞勇了,如今,风一阵强过一阵,在马背上,她便似怒浪中那一叶危险的小舟,似乎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闭紧了眼,樱唇灰的全无血色。
“飞痕!”一声日思夜盼的呼唤传来,是云之阳。
他在雪飞痕跑出书房后,沉思良久后,终究忍不住还是追了出来,正好遇上几个佣仆指引他说,“三公子,雪姑娘由后门出去了,还牵走了红焰。”
他大感不妙,红焰是匹好马,但雪飞痕却不会骑马又惧马呀!
匆匆施展轻功追出来,却被他看到雪飞痕在马上摇摇欲坠的危险样子,所幸红焰现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以雪飞痕的情况来看,若摔了下来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云之阳加快步伐,想尽快把雪飞痕救下来,没想到雪飞痕却在一个颠荡中被甩了出来,于空中划了一道半圆弧后跌向大地。
“飞痕!”云之阳纵扑过去,只差那么一眨眼的工夫,雪飞痕便要摔在地上了。云之阳抱紧雪飞痕,“天,你总算没摔着。”
“我摔着了,你可会内疚?”雪飞痕语气怯怯的,眸中又闪现着一丝期盼,多希望他会回答“是”呀。只可惜,他不会说的,雪飞痕心中涩涩的。
“我会。”出乎她意料之外,云之阳温柔的笑道,眼中柔的似水,没有疏离,也没有迟疑, “我会内疚,我也会心疼,我还会懊悔不已,会恨自己。”他柔情似水的说。
逃避了一个月,够久了吧?可是仍不能改变什么,只会使他对她的音容笑貌更加思念,这一次,他不想逃避了,情愿放手一搏,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放弃她呀!这个自初见面便对她魂牵至今的女子呵!倔强却又纤细易感,偏偏又——
看到怀中的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好笑的问:“怎么了?”
雪飞痕眸中一下子涌上泪光,她没听错吧,他,可是有一点点喜欢她?
看到雪飞痕眸中又含着泪光,他忖道,还是如此爱哭?“你还真是爱哭呢!”
雪飞痕脸上飞上红霞, “我平素并不如此爱哭的。”停了停,又企盼的望着他说,“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当真的?你不骗我?不诓我?你当真有一点点喜欢我?”
云之阳笑了!“怎么还问这种话?我又如何会诓骗与你?喜欢便是喜欢罢了尸
雪飞痕笑了,绝代风华。“我也喜欢你!”
云之阳拥紧她,在草地的风中——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落日的余辉将两人合在一起的影子拉得老长。
淡淡的金色投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照出一幅幸福欢喜的情浓情重之景,雪飞痕和云之阳。
看来,情字真的能使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变的迟钝起来,是不?如常人的思维——爱恨怨喜,情呵,情呵。
第二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剑云山庄的后花园中也更加繁荣起来,百花待放或已经绽放在绿叶的陪衬下,炫丽多彩,正如那欢笑中的三人,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愈加娇艳。
穿行在花间荫下,一红、一黄、一紫三抹轻盈的身姿充分显露出其人的灵慧。
三只各具特色的风筝,同样是由其各自的主人所钟爱的颜色为主色。雪飞痕的红鸾,清如的黄蝶和清若的紫蜓。
“飞痕!”楚清若娇脆的声音中气十足,“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红色?连风筝也染成红色。”
是呀,纵观雪飞痕周身,红衫红裙,除去乌发上的红花外,就连隐在裙下的绣鞋也是清一色的红色。
再看天上飘飞的三色风筝,尽管都飞的很高,但最显眼的还是那抹艳红,相较之下,黄紫二色就黯淡失色了。不过这还不是楚清若和楚清如真正的兴趣所在,她们实在好奇死了,红衣裙一向是贵门千金所不太钟爱的,除了新婚的日子外,平素怕无人喜穿吧?尤其是那种艳红欲滴的色彩,一般人只能穿出俗艳,而没人能像雪飞痕这般穿出一股飘然的贵气,高雅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