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还债,也是责任。
是风清扬对雪嫣明的弟子的责任呵!
“你是来对我说教的?”雪飞痕玩弄着手中一根玉钗,头也不抬的说着,话中自有一股嘲弄的味道o“行将人土了,何必来这里自寻死路呢?”她轻笑着,话中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姑娘——”古东林还待说什么,就被另一声大吼打断。
细看时,是一个游方道土打扮的老头,身高不足五尺,精光内敛于瞳中,显然有着不错的内力,他跃起,落在古东林前方。
回身对古东林道: “古老,先让老朽下场玩几手,您老再说成不?”
他叫贺追星,也曾是江湖上被称为一代宗师的剑王,更是已隐居十三年,的人物,如今也被请了出来。他生性本傲,最是受不得别人嘲讽,况且古东林还长他十岁,如今见古东林都不被那自称逍遥宫主的红衣少女尊重。他气不过,所以下场要比划比划。
“好!”雪飞痕却笑了,然而笑意却未达双瞳,她勾起唇角,轻道: “打的头阵,开的头炮,有勇气!但只是一点——”她放柔的语气,更是添了一缕慵懒的娇气,“别是绣花枕头一个,外表光鲜,手下空空啊!”
她嗤笑着。头也不抬,仍是把玩着玉钗。
“你想向谁挑战呢?”她笑,并无半分诚意。
“你。”贺追星心底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但他毕竟在江湖上走了半辈子,眼下岂能在这个黄毛丫头口下气极败坏,失了风度?
“我?”雪飞痕又是一声冷笑, “我没空。”她玩着玉钗,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谁去下场挫他一挫呢?”
“属下愿往。”银剑宫主向雪飞痕一揖。
雪飞痕听了,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身子轻侧,倚在椅背上,继续把玩着玉钗。
银剑宫主下场,抽出一把银剑后,道:“早闻贺剑王剑术一流,心中也有一会的念头,.今日可一偿宿愿了。”
贺追星被雪飞痕连讽两次,气不打一处来,听了银剑宫主的话后“刷”的一声抽出剑来,沉声道:
“出招吧!”
银剑宫主也不推辞,一剑平平刺来,直挑他胸前大穴,贺追星闪开,反手一剑如刀般平割而去。
两人在场中打得精彩,每每有精妙剑招使出,众人看得眼花,不觉三百招已过,就听雪飞痕的声音冷冷的传出。
“银剑,你与他磨蹭什么?十招之内将他战败!”
众人一阵愕然,因为银剑宫主与贺追星的功力似是仲伯之间,而剑术又各有所长,三百招打过都未见胜负,如今雪飞痕却要他十招内战败贺追星,众人焉能不惊?
银剑宫主听令后,剑势一转,凌厉如千万剑同时出击,又勾出点点剑影寒星,将贺追星的剑式束住。
只见贺追星脸色一白,长剑已被银剑宫主抓在手中。他是输了,贺追星垂下头,叹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一代江山一代人。”
雪飞痕冷冷的续了一句,又道,“可服吗?”
贺追星垂头丧气的退出场中,也不答话,只在经过古东林身侧时叹了一句:“岌岌可危啊!”
说完身形一晃,向崖下小路飞掠而去,不再回头。
云翔和南宫淳相视一眼,.一起跃入场中。
雪飞痕手中仍玩着那柄玉钗,目光半转,向场中二人一笑,娇艳中又透出令人呼吸不顺的压迫力来。
“二对一吗?”她柔笑,“金剑听令。”
金剑宫主韦求风应声走下场了,就听雪飞痕又道:“别像银剑那样子了,磨磨蹭蹭。”
她娇笑,在凝视云之阳的目光后笑得更美了,那种邪魅之气也益加明显了。
何必用那种悲天悯人的眼光看我呢?我这个样
子不好吗?我这个样子又是谁造成的呢?我将如你所愿呵,成为你真正的敌人,不管是心灵还是在身份上。反正你先背弃了我,是你先负了我!
我不会再被你所伤了……
飞痕——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向黑暗中沉沦呢?
为什么要变的如此邪气十足呢?我——还是心痛呵,还是不忍呵。也许你并不爱我,但我却依旧执著的对你呵,也许我永远不能表示出来了,但我仍是希望,纯真与你同在,因为——在雪园的那个雨后,你清美的身影是那样让我心动呵!
何必将那样一个纯美的人沉入黑暗呢……
场中剑影纷纷,四道目光却胶着,用着两种相互背驰的思想感触。
“嘘!”一声短而急的尖啸,金剑宫主韦求风将云翔和南宫淳手中的佩剑击落于地。
逍遥宫又胜了,韦求风退人行列。
移开目光,雪飞痕不再看云之阳,看他何用?
自古无情笑情痴。
“何人下场呢?”她勾起一边的唇角,睥傲的笑。
“千千圣手!”一声高吼,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也随之跃入场中。
千千圣手是一个暗器名师,乃是四川唐门中人,早年已隐退,没想到与古、贺二人一样也被请了出来。
“暗器?”雪飞痕轻笑,目光暗敛, “轻功如何呢?”她喃喃的似是自言自语。但音量却又足以使每个人听到。
千千圣手自负的一笑,他是唐一庆的旁系叔父,暗器、轻功造诣均在唐一庆之上,此番来就是因唐一庆之约。而且他为人自负,得知侄儿曾败于一少女的一招之后,心中大感不悦,执意会一会那少女。
“那白衣丫头呢?”千千圣手隐退二十余年,故不知碧寒宫的名号。
“你找她?”雪飞痕讥诮的一笑,“你不配与她交手。”
“——”千千圣手勃然大怒,“此话怎讲?”
“妄自尊大!”雪飞痕冷笑,“你连她三招都接不得,如何配与她交手?”她所说也是实情,因为兰御风的功力特殊,最是不惧暗器,任何暗器对她都构不成威胁。
“小丫头口气也不小。”千千圣手冷笑,他当然也看到贺追星与银剑交手的战况了,但他不认为雪飞痕也有银剑、金剑那样的功力。如此,一个小丫头而已,又何足惧?
’ “放肆!”雪飞痕还未开口时,柳随风已出声喝斥。然后转身向雪飞痕一揖:“宫主,由屑下去会会他如何?”
雪飞痕侧眸看了一眼,断然拒绝道: “不用了。本宫自去会他。”
雪飞痕由椅上起身,肥大的红袍与包束头发的红巾在风中飘起,她缓缓的走入场中。唇边眼角都是那种让人冷至骨髓的邪异之气。
她微微侧首,眸中的诡气让人不敢正视。她轻笑,语气柔的如水: “开始了吗?”柔柔娇娇的背后含着危险的讯息。
千千圣手被她的眸子看得心中一寒,暗忖道:她难道真有一流的武功吗?还是,她的不可一世只是因为她有几个高强的属下?他生平阅人无数,与人交手不到千次也有九百九十九次,可是第一次感到了心寒。他心中,对这个丫头存在着畏惧了,那种诡异邪魅是常人所不会有的——
来不及想,雪飞痕纤手一招,一道闪着绿光的物件直直飞向千千圣手。他一闪身,一把牛毛细针如雨丝漫天般向雪飞痕飞去。
雪飞痕勾唇一笑,袍袖轻扬,只见那道绿影在空中一旋,打落了所有的细针,而后又依着直线射向千千圣手的身前。
千千圣手又是一闪,哪知那绿影如同生了眼睛一般,又追了过来。
众人大骇,千千圣手更是左躲右闪,冷汗直流。
雪飞痕邪笑,屈指一弹,那绿影迅速的穿透了千千圣手的束发金箍,又转个圈儿回到雪飞痕手上。
雪飞痕两指夹着那绿影,众人才看明了,原来那追得千千圣手躲闪不及的绿影就是先前她手上把玩的玉钗!
千千圣手的束发金箍被毁,一头花白的发披散了下来,老脸又青又白,委实狼狈不堪。
“老夫输了。”他长叹一声,转身欲走出场子。
“慢着。”雪飞痕轻唤,笑意盎然的说道:“输了就走吗?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何况你还声声辱蔑本宫。”她目光冷的如冰,声音柔美却阴沉。
“你要如何?”千千圣手转身道。
他一介武林前辈,不问世事已有二十余年,没想到再出山后的第一战便败了,还败在一个二十来岁的丫头手上。这面子已经丢尽了,她还要如何?
“别那么冲嘛。”她笑着,“我也不想如何,毕竟你一个快要入土的人也没多少好东西给我,我怎么忍心再搜括你呢?你比我穷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那你要什么!废话少讲。”千千圣手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最受不了别人唠叨,更受不了别人对他冷嘲热讽。
“没什么,”雪飞痕依旧笑的可人,“只要你自废武功,断了手筋。我就放你走,如何?”她笑意盈盈。”
“如若老夫不肯呢?”.
虽是输了,但千千圣手一把年纪,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即便是死,他也要保全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