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御风见雪飞痕枉自伤神,不由的轻笑,扬声道:“莫惊芜、谭云素听令!”她向刚至的红、黑二影说道:“本宫之令,你二人下场去与云家少庄主一战!”
此言一出,谭云素和莫惊芜即飞身掠起,扑向场中。
中原群雄又是一惊,莫惊芜与谭云素不就是近来江湖上走动的煞名远播之“黑红双艳”吗?她二女听令于碧寒宫主,难不成轻功出神入化之人便是与逍遥宫主齐名的另一神秘传奇人物?
没有时间再思考了,莫、谭二女已取出各自的兵器,莫惊芜两道赤铁云链握在手中,而谭云素则手持一柄断剑,那是一把曾经在江湖造成轰动的血影剑。云之文和云之武也都手持利剑,双方抱揖施礼后开战。
雪飞痕因为心中不愿云之文和云之武受伤,心中也明白兰御风手下的莫惊芜和谭云素在兰御风的调教下均泛泛之辈。更因云家兄弟绝不是莫、谭二女的对手这个认知,她暗运内息,将声音凝成一道线传向兰御风。
“可否让莫、谭二女手下留情?”她道。
兰御风轻笑,向雪飞痕点点头,随即也暗运玄功,将声音吹入莫、谭二女耳中,“雪姑娘要你们不伤云家兄弟。可知道了?”
莫惊芜点点头,与谭云素交换一个眼神后,手下云链登时甩开两条赤弧,紧紧的依附向云之文的剑,“喀”的轻响后,云之文手中的剑被赤铁云链锁住而脱离了云之文的手。
谭云素手中的剑则是连连幻了剑花,将云之武的剑绕人其中,顺势一挑,云之武的长剑也脱飞出,斜斜的插在一侧草地上。
胜负已明,雪飞痕见未有伤亡,不由的释然,向兰御风投去感激的一笑。
云氏兄弟退下后,场中又跃下一人,仔细看去,赫然便是唐门的大家长唐一庆。唐一庆一身肥大的袍子,显然藏了不少暗器,他在场中立定后,向紫香、虹香、求香三宫宫主看去。
紫香宫主旋即起身,向雪飞痕请令道: “宫主,这次由屑下出马吧。”
雪飞痕点点头.,又叮嘱道:“唐门暗器不凡,小心仔细了。”
紫香宫称“是”,正欲下场时,却又被兰御风唤住,“且慢,”她望着紫香宫主,似笑非笑的,“先让我试试吧!好久不曾玩过暗器了!”她言下之意,竟是把一场盟主之位的大战看成游戏。
不待雪飞痕有所表示,她已旋身自白练上飘下,立在唐一庆身前。见唐一庆皱眉,她也扬眉道:“怎么?可是认为本宫不够资格接你的暗器吗?”
唐一庆摇摇头;说道:“你不是逍遥宫的人,如何与我一战呢?”
听了此话,场外之人也俱俱点头,是呀,碧寒宫亦正亦邪,不入四大世家所领的正道一门,也不是逍遥宫的手下,如何与唐一庆一战呢?
尤其是楚清如和楚清若也看出那下场的便在树林中为她们解困之人,当时还以为是友非敌,而现在看来,可能是为敌了。楚清如看看楚清若,悄声说:“妹妹,你看那白衣女子到底是敌是友呢?”
楚清若皱了皱眉,也轻声道:“在唐门主那句话之前,或许不是敌,但唐门主那话出口后,可能就不会是友了。”
她看得出那白衣女子生性清傲,别人愈是反对的事,只怕她做得愈起劲儿,所以唐门主那句话一出,这一战势必难免,那白衣女子永远也不会与中原各派结成同盟对抗逍遥宫了。再者,碧寒宫本就是一个江湖人眼中亦正亦邪的门,派,它的主人性情亦是如此!
果然,只听场中兰御风一声清笑,道:“若是我放弃中立,与逍遥宫结盟,那么,唐门主便愿与本宫一战了!”她句句清冷,口气甚是逼人。
唐一庆暗道,你早巳放弃中立了,若不然,上一场你何必让“黑红双艳”出场战退云家兄弟呢?”于是道:“姑娘先请出招吧!”
兰御风冷笑, “本宫出战,从未有过先出招之例。今日,更不想破例,还是唐门主先出招吧!”
唐一庆暗怒,也不再推辞,伸手自袖中抓出一把暗器向兰御风掷去,那暗器之中不乏见血封喉的浸毒利器。
兰御风在平地打个旋儿,一阵劲风即把那一把暗器尽数送回,速度较之先前快上十倍,唐一庆从未见过此种打法,更是闪不及了,只得眼见那暗器向自己扑回,心中苦笑,真所谓,“整日城打雁,不想反被雁啄了眼。”
不想那暗器扑到唐一庆身前时却忽然转了向,从他身侧绕了过去,又飞了一丈有余才落下地。众人看时,,只见那闪着蓝光,浸过剧毒的细针、铁丸、透骨钉等物散了一片,可见唐一庆心中并未小看兰御风。
兰御风拂拂水袖,一旋身又飘上白练,道:“不玩了,紫香宫主还是下场吧!”她向雪飞痕眨眨眼,无声的传达:我功力又增进了吧?
唐一庆黯然垂首道: “不用了,老夫已输了。”他行事一向果决,输便输了,虽然不光彩,但绝不至于死不承认,况且,对于兰御风的功力,他已经心服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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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三十几场大战下来,逍遥宫大胜,眼见盟主之位唾手可得,只要再战败云翔和云之阳、南宫淳和慕容耀,那么,中原武林就要臣服于逍遥宫的统治了。
云之阳寒着眸,跃下场中,正欲向雪飞痕开口挑战,却被她眼中凝聚的哀凄吸去了理智,雪飞痕一双明眸含着深切的忧伤、哀愁、凄婉。
为什么你要下场,又将目光望向我,还带着那么深的恨意。难道,你当真恨我入骨吗?百年前雪嫣明和风清扬的故事又要重演吗?你,你当真要与我一决生死?她的心在瑟瑟发抖,在秋风中,她的人也沉入了深深的,深深的绝望的深渊。
云之阳强迫自己别开脸,不要让她脸上那双眸子摄去心智。他告诉自己,假的,都是假的,你所爱的雪飞痕已随风逝去,已经成为回忆了,对面高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是逍遥宫主,她根本不是雪飞痕,她只是一个善于戏弄别人,喜欢看别人被玩耍在掌心的怪类,你不要再上当了!不要再上当了!
你是如此恨我?可是我却深深的爱你——雪飞痕无声的,嘲讽的笑了, 自以为坚贞的爱又如何?还不是经不起外界的因素的影响,她盯着云之阳,一个字、一字的缓缓吐出:“今日之战到此为止,两个月,若你们还胜不了逍遥宫,那么,中原武林就正式纳入了我逍遥宫的门下。”
她这么做,是为他呀,他可会明白?不去看下属宫主与宫人的神情,也不去猜云之阳的表情与心理,雪飞痕返身掠向远方,红衣转眼间成为如血残阳的一点。
在场的,不论是逍遥宫还是中原各大门派,包括莫、谭二女在内,人人都被雪飞痕的话惊得怔住了。
而兰御风在白练之上,望着那远远的红影,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怪异笑容,有苦涩、有理解、有心疼、有不舍,还有更多更多的支持。
女人呀,最怕的就是一个字了。枉你神功盖世,在情字面前,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渴望被爱与爱人,渴望谅解与体谅,渴望着,渴望着……
第四章
人夜,一灯如豆,雪飞痕守在昏黄的油灯下,静静的看着,看着,那灯心中好像浮现了一个人,那么深的恨意就包围在他的周围。
雪飞痕哭了,两行清泪在她柔美细致的颊上滑落。
每当思及那日云之阳那毫不保留的咬牙切齿的恨意时,她总是感到一阵绝望。是呀,绝望,他一向温柔和熙的脸上哪曾出现过那种恨意?那种恨意啊!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断般刻骨铭心的恨呀!
已经有十日了,他曾许诺的话真的不肯允诺了么?他当真要背信弃义吗?只因为,她隐瞒了她的身份?十天来,她一个人守在这雪园之中,连兰、菊二女都被遣回凌云峰并告诫不准来雪园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个允诺呀!
他不来了,他竟然失约了。
雪飞痕痴痴的盯着灯焰,泪流满面。
忽然,窗外响起一声低叹,幽幽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男人的叹息。
雪飞痕跳了起来,伸手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把泪,就穿窗而出,来到院中,院中,银色的月光倾泻一地,投在对望的两人身上,一片静密在他们身边停伫,两个人的视线就此胶住。
一再的由理智告诉感情,他不该来。但感情却依然战胜了,他来了。心中只有着一个念头,迫切的想见她。多么矛盾的心理呵!情感与理智的大战,他真可耻是吗?竟然会舍不下与他们对立的敌人,他拧着眉,但目光却依然舍不下她,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