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未来的地藏?”马秋堂的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这幅他也曾想要给地藏子民的美景。
“嗯。”
深深吸口气记住了图中之景后,马秋堂一一灭去了地上的火炬,转身准备离开此地,天都却一手将他拦下。
“地藏只剩下一个国王了,能为地藏做到这些的,也只剩一人。”虽然很讨厌将期待加诸在别人身上,可是眼下看来,她似乎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再委屈他了。
“我知道。”在见着这幅画后就有心理准备的马秋堂,伸手拍拍她的头顶。
“我已说服了王姊们,日后,就将鬼伯与黄泉两国合而为一,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会命药王在近日就开始修筑起两国的陆路与水陆。”他只是点点头,“走吧,这儿空气不好,不宜久留。”
“你真愿意如此?一点都不觉得勉强?”天都拉住他的衣袖,面容上有着不确定。
“我不是女娲,我只是个想要好好治理国家的国王。”
她愈想就愈替他感到难过,“可如此一来,你的责任不就更重了吗?”
“这不是责任。”马秋堂微笑地指向墙面,“这个未来,是我的心愿。”
打从段重楼开始寻找女娲起,他就曾问过,地藏真这么需要女娲吗?倘若责任已累垮一个女娲,那么,就把那些不可能实现的梦都留在回忆中吧,仍好好活着的他们,还有日子要过。
而他,当他抛下那双冥斧的那一刻,他就已选择将那些不属于他的责任,与百年来女娲仍留在这世上的一切都留在那片漠地里了,他不是神,他亦不是女娲的替身,他只是一个只想为地藏子民们打造好一个完美国度的国王而已。
就着火炬的光芒,天都不语地凝视着他,马秋堂一手拍着她的背后推她往前走。
“咱们就打算建造一个地底下最伟大的国度给孔雀瞧瞧。”
“嗯。”有点鼻酸的天都,忙以衣袖抹去眼眶里浮上来的热泪。
“走吧。”
此时,远在地藏边境的迷陀域里,曾经身为女娲的两人,正蹲在一座方造好的坟前焚烧着纸钱。
“你确定他会要我们烧这玩意?”从没做过这种事的封诰,在又被浓烟给熏着了眼时,忍不住扬袖直挥。
“就当是安慰我吧。”从没想过他这白发人,得亲自替自己的子孙送终造坟的廉贞,再扔了些许纸钱在火堆里。
“我听说,帝国的皇帝在找他。”有样学样的封诰,边烧边告诉他打探来的消息,“皇帝似乎是打算将他摆进帝国的护国忠烈祠里。”
“他不是帝国之人,留在这就成了。”
封诰受不了地皱着眉,“你还真打算把他留在这陪你呀?”
“不只是他,你也是。”廉贞两眼朝他这一天到晚东跑西跑的人扫过去,“你要四处乱跑或是游遍天下都成,只是,你每年定要回来这。”他已经失去一个子孙了,他可不想就连另一个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
“陪你扫墓?”
“是共叙天伦,不肖孙。”他没好气地更正说词,“对了,你真的已经失去神力了?”
“嗯。”封诰耸耸肩,表情显得毫不在乎,“都一拳被那个皇帝给毁了。”在那之前,他要是学那个海皇一样跑得远远的,也许他就不会失去神力了,只可惜,他还想在这人间多逛个几圈,所以就注定得拿东西来换。
“当了人后,你有什么感想?”手中的纸钱都烧尽后,廉贞站起身时顺手一把拉起他。
封诰搔搔发,“不知道.这我得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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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道——
阳光下,万顷碧波,就近在眼前。徐徐的海风轻柔地掀起飞帘的长发,一只只飞翔在海面上的海鸟,声声啼叫的叫声,在飞帘一坐上破浪的私人船舰后,那股始终都被飞宿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思乡之情,再也忍不住涌了上来,令她海蓝色的美眸里隐隐泛着泪光。
“你若是掉了一滴泪,我就立即命船掉头。”破浪不满地以两指捏着她的下颔,一双朗眉因她的泪水而皱得紧紧的。
“不哭……我不哭……”她感动地扑进他的怀里,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他宽厚的脚膛。
“当心点,你的伤还没好……”破浪紧张地将她的双手拉开,小心翼翼地将她拖坐至他的腿上,然后任她将双臂紧攀在他的颈上不放。
聆听着久违的海涛声,飞帘只觉得那些她再熟悉不过的海涛,正在对她诉说些什么。在破浪拉来外氅将她密实地裹住,以抵挡过冷的海风时,他的体温渐渐地暖和了她的身子,为了他的细心,与他毫不保留的爱意,飞帘几乎拦不住那几欲出眶的泪水。
这片美丽的海洋,她有多久没露见着了呢?透过破浪的颈问,她看着大海中一座座住满了神子的美丽岛屿,在快要抵达都灵岛那个她长年居住过的岛屿时,她忍不住阏上了眼,更加抱紧破浪。
“飞帘?”察觉到她的不安,破浪低首轻问:“怎了?”
“没有,我没事……”
她摇摇头,试着不要再去回想起,当年奉她为主的汉青,是是如何在这座岛上为她而死的,她也试着不要再去想像,石中玉又是如何杀了沧海的。以往曾是迷海中心的这座都灵岛,跟下,已是繁华散尽、人声寂寥的一座海岛,而在这岛上,最高的统治者,只剩下那一个孤零零,既无友朋也无半个贴心人的观澜。
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高站在岛上的神宫窗畔,观澜老远就见着那艘属于帝国的船只,一路自岸上笔直地朝都灵岛开来。在认出了船上的那面东字旗后,原本还想率军去拦他们上岛的她,在想了一会那日石中玉所对她说的话后,她又打消了那个念头,只是站在窗畔,看着仍旧不改目中无入习惯的破浪,在船一靠岸后,即大刺剌地抱着曾是他们海道崇敬的神女,一脚踏上都灵岛,也不管他人如何看待。
岛上再次见到风神的许许多多岛民们,面上育着讶愕、有着欣喜,也有着仇视,然而这些,破浪全将它们掩在外氅外,不让飞帘有机会见着半分。仗着岛上之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无人敢栏他。破浪一步步地拾笈而上。在来到岛上的最顶端的神宫宫门前时,他再一脚踹开沉重无比的殿门。
缓缓转过身的观澜,在破浪抱着飞帘向她走来对,只是无言地看着他,而来到她面前站定的破浪,只是轻轻揭开外氅的一角,露出飞帘那张美丽的面容。
“她想见你。”他直来直往地说明来意。
再次见着了那张老友的脸容,心中波澜四起的观澜!觉得喉际似梗着什么,就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想念迷海,想念你。”破浪也不管她现下是什么心情,继续道出来他会来此的原因。
“你呢?”观澜好不容易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你来这做什么?”如今海道已是不堪一击,难道镇守东域多年的他,不想将海道拿下?
“我只是陪她来而已。”破浪不屑地瞥她一眼,扬首在殿里找了找,在殿角找着了一具躺椅后,便抱着飞帘走至躺椅旁,为免胸伤未愈的她会疼,他动作极为轻柔地小心将她放下。
将他对飞帘呵护备至的举动全都看进眼底的观澜,在破浪以外氅将飞帘盖妥确定她不会受寒后,观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重击了一拳,而在破浪站起身向她走来时,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各感无限孤单的她,突然脱口而出。
“你会将飞帘还给我吗?”若是风神能重回海道的话,或许,海道的子民们,在失了海皇之后,还能有个寄托也说不定,而她,或许也就不会觉得这么孤单了。
“作梦!”独占欲极强的破浪冷冷一哼,就连个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给她。
“那你带她来……”
“你聋了吗?”破浪很不是滋味地重复一回,“本王说过,她想见你。”在有了他后,飞帘居然还想着别人?看在这个别人是个女人的份上,他可以勉强自己网开一面。
什么?就只是这样?
他……他只是想实现飞帘一个小小的愿望而已!所以就大老远的抱着她跑来这里,让她来与她的老友叙旧?观澜几乎不敢相信双耳所听见的这些。
不想打扰她们叙旧的破浪,在走至殿门处时,忽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仍是直看着他发呆的观澜道。
“日后,要用、要吃,你们得用买的。”他掉过头来,不客气地把警告说在前头,“若让本王知道你们又再打劫,那你就别怪本王对你们不客气。”
“慢着!”观澜在他举步欲出神殿时叫住他。
他一脸不耐地回过头,等着听她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她谨慎地求证,“我们……可以登岸?”百年来一直被困在迷海上头的他们,真能踏上那片土地,像人子一般地在那块土地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