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管,不好意思,用这种方法请你来。」
叶清越定睛一看。这不是崔家的二公子吗,想当年他还向小姐求过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背后掳人这种不入流的事他也做得出来。不知道他抓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张总管,你内府总管做得好好的,又跑到茶山去做什么?我其实并不想和你这位名满泉州的总管大人作对,但是情势迫人啊。」崔二惺惺作态,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清越想说话,但是无奈嘴被堵住,只能干瞪眼。
「张总管,你这副样子还真是有点动人啊!难怪你家大少爷对你……」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和大少爷之间的事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本来是派人上茶山探听一下谢家的虚实,没想到居然看到一出好戏,发现了那号称正人君子的谢家大公子会喜好男色。不过话又说回来,张总管这张小脸,我现在看着也觉得挺动心的,如果不是我喜欢女人,一定也要和张总管你亲热亲热。」
叶清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张猥亵的嘴脸。这个人说话绕来绕去,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说,他已经知道茶花的事?这太有可能了,他不是派人潜上山探查吗?
「哎,玩笑也开过了,以张总管的聪明才智,不会猜不出我的目的吧?」
「嗯嗯。」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嘴被堵住了。
「张总管,别急嘛,你的一张利嘴全城闻名,还是先由我来说。你们不是研究了新的制茶技术吗,我也想分享一下,你看如何?」
无耻!叶清越气得浑身发抖。这个人,摆明就是绑架她来逼问茶花的制作技术。
「来人,把张总管嘴里的布拿出来,别委屈了这个金贵的奴才。」
有人上前来把她嘴里的布取出,她张嘴刚说了一个不字,就又立刻被堵上了。
「张总管,我又给忘了,你是何许人啊,狡诈如狐,说十句要有一句是真的,我就要办桌庆祝了,我还是用你去要胁你们家大少爷比较靠得住。」
卑鄙、无耻、下流,叶清越在这一刻恨不得将所有听过骂人的话全部用在他身上。
「不过张总管,若是你家大少爷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喜欢你,不肯用茶花的秘密来换你,那我再回来逼问你如何?到时候你可能就会心甘情愿地和我合作了。」
她一听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人。
好狠毒,居然用这种方法逼迫他们就范。如果大少爷是真的爱她,就会乖乖地将茶花的制作方法说出来;如果他不是那么爱她,那么她可能会因此恨他而将制作方法说出。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崔二都是这场战争中不败的人。他已经算死了他们,要嘛输掉感情,要嘛输掉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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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楼,泉州城最大的酒楼。
酉时,正是酒楼里最热闹的时分,有唱曲的,卖毛巾的、端茶水的,八方食客云集此处,无比繁华。
只是,原本应该高朋满座的三楼此刻却是静得吓人,连端茶水的跑堂都是战战兢兢地上来,才放下东西就被赶走。
谢木栋怒目瞪视邀他前来的崔家二少爷。
「谢大少爷,别这么严肃嘛,我们两人许久不见,何必如此呢。」
谢木栋冷哼一声,「不必拐弯抹角,有话快说。」
「谢少爷就是爽快。我要你们新研制的制茶技术,就是茶花的技术。」
「崔少爷,你就不怕我报官?!」
「哼,你去报啊,说你们家总管不见了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
「你--」
「不过,我可以小声地告诉你,那就是我做的,想讨人好办,拿技术来换。」
「我为什么要同意?」
「你不是喜欢他吗?」崔二嘿嘿地阴笑起来,「如果我猜错了,那就罢了,我将他悄然杀掉往海里一扔,谁知道是我做的?要不这样,我把他卖到男娼馆,如何?」
「崔二!」谢木栋忍无可忍。他现在杀心骤起,可这崔二也不是白痴,他身边起码带了五个人,楼下还有崔家护院,一旦开打,他也没有十分的胜算。
「当然了,谢公子也许不是我想象中的痴情种,那茶花的秘密何等重要,对于这场贡茶大赛意味着什么,你我二人都很清楚。你就是再喜欢张来福那小白脸,他也不过是个奴才。」
崔二说这番话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说给被关在隔壁的张来福听。
在他看来,刚正的谢木栋并不好说服,那一惯自私自利、狡诈的张来福才是好威胁的,因为他是聪明人,聪明人才是最顾惜自己羽毛的。
「你说错了一件事,崔二。」谢木栋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什么事?我洗耳恭听。」崔二眼睛一亮。难道说,他料错了?
「张来福是我们府上的总管,是我的小厮、伴读,但他不是奴才。」
不是奴才。这四个字钻到了正在隔壁房的叶清越耳里。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令她感动了。原来从小到大,他真的从没有看低过她。
这样一个男人,一直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她低下头,滚热的液体在眼眶中转来转去。
这个男人值得她冒上一次险,不,她不能让他受这个卑鄙小人的威胁。
为了让她走上楼,她脚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她只要能够逃出去就行了。
她看看四周,眼下只有两个人,而且窗子就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跳了起来,撞开一个人后就朝窗口跃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窗不是一条河,跳下去大概不会死吧。
另一个人大叫一声,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惜晚了一步,就看到她直直地掉了下去,噗通一声掉进冰冷的河水里。
这一声巨响让坐在三楼的崔二与谢木栋都吓了一大跳,只见有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一脸惊慌地说道--
「不好了,他跳下去了。」
谢木栋看崔二脸色一变,他大步冲上前,一把揪住那个人,「你说,谁跳下去了,是不是张来福?」
「这个……」那个人一双眼睛落在正欲逃跑的崔二身上。「不能怪我们,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真的是他!
谢木栋推开窗子一看,只见一袭黑色的衣服在河水中若隐若现,一旁有人正试图放下小船来救人。
他顿时眼前一片金星乱闪,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回过头来,双目赤红地对着崔二撂下狠话,「姓崔的,他若有什么事,我要你用命来赔!」
说罢,他纵身一跃,也从窗口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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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河水比想象中还要冷,冷得刺骨,皮肤就像有火在烧一样,那是痛苦到了极致的感觉。
原本还想努力挣扎的叶清越这才发现,自己这种一时冲动的行为其实是多么的愚蠢,虽然这河并不深,但是水浸湿了棉衣,让她像穿了一件厚重的盔甲,根本就动弹不得。
更何况她手还被捆住了。
这就是被人塞在冰箱中的感觉吧,要是真的就这样冷死了,自己可真是无敌倒楣呢!无私一次,就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眼前忽有人影晃动,黑暗的水中,好像有光在头顶上闪耀。
是不是小黑与小白来接她了?
这一次,她可能真的要在冥府与小黑、小白做伴了,永远地做伴了。
只是,临死之前,她还没来得及和谢木栋说--
我喜欢你。
双眼一闭,她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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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木栋将叶清越救上岸的时候,她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脸色一片惨白,嘴唇发紫,嘴巴里还塞着布,浑身上下一丝热气都没有了。
谢木栋看到她这样,心头彷佛有一头野兽在叫嚣,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心痛欲死。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他在心中祈求着。
取下叶清越嘴中的布,俯下身子探她鼻息,几乎感觉不到一丝呼吸。
他抱着这具几乎冰冷的身体,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叫一声,「不!」
「大少爷,大少爷。」
有人在叫他。
谢木栋抬起一双失魂落魄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大少爷,他还有救!」
「还有救?!」他抓过那个人,粗着嗓子问道:「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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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晚晴楼最近的君临客栈上上下下都忙得人仰马翻,先是谢家大少爷抱着一个全身湿透的人冲了进来,包下整间客栈,赶走了所有客人,然后客栈里所有的小二都被叫去烧热水、买衣服、请大夫、抓药……
还好,忙了一阵子之后,客栈终于安静下来,掌柜的与小二们个个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敢去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