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她怎么会坐上这种车子的?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凶,她比他更凶。
“不然,你载我去敦化南路,我去拿钱给你。”
“小姐,你以为我是白痴喔?这一趟我都收不到钱了,还载你去别的地方?”
“不然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要钱。”
“我没有钱啦!怎样?”原本她还不想这么大声的,但是,眼看计程车司机这么得理不饶人,于知燕就莫名的火大起来。
眼看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突然,有一个人介人其间。
那人抽出一张一千元给司机。
“她的计程车费我付。”
他付!
他是谁啊?
于知燕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她想像中的邯中业,是另一个男的。
于知燕一看到他,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很显然的,她并不怎么喜欢见到他。
“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回去。”
“鬼才跟你回去,别忘了,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分手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
于知燕才不领他的情,伸出手要把那一千元大钞给抢回来还他,可司机才不让她得逞。
“小姐,你要跟他回家,还是要跟他一刀两断都是你家的事,但是我的计程车费你还是要付。”
“我说过我会付,你是聋了啊?”气死她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要不——我东西抵给你。”她随手赏给他一个购物袋,里面的东西她则是看都不看一眼,她怕她看了就会舍不得。
于知燕将购物袋丢给他。
她是忍痛割爱,可计程车司机只看了里头的货色一眼就又生起气来。“吓!小姐,你有没有搞错,你拿女装给我干嘛?”
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有神经病,他懒得跟她“鲁”了,做生意要紧,于是他开了车就走。
“喂喂喂!你一千块拿了,不用找钱喔?”于知燕追着计程车跑。
男人将她追回来。“别追了。”
“那是一千块耶!我的计程车费才四百二。”
“不要紧。”
“不要紧是你说的哟!到时候别说我只还你四百二。”
“你一毛都不还我也可以。”
“你可以,我可不行。”她才不想欠他一毛钱。
于知燕拎着大包小包要走进屋里,那男人习惯性地伸过手想替她服务,她也很大方,整整四大袋的东西就让别人替她效劳了。
她翻出钥匙,正要走进屋内,这时才想到一件事,“不对,你东西还我。”她又把男人手里的东西全揽回来。“不请我过去坐?”
“这里又不是我家,我没权利请你进去坐,如果你有事的话,就请在这条线外说清楚、讲明白。”于知燕站在玄关处,以此为界,像是楚河汉界,不准那男人欺近一小步。
那男人妥协了。“跟我回去。”
他老调重弹,于知燕听都听烦了。“我都说过了,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你听不懂是不是?”
“知燕,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要。”
“你让我改。”
“你改了我也不会再爱你,你走吧!别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一点行不行?”
她目光不怎么耐烦地扫了他一眼,而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扫到别处。
我哩咧——那些三姑六婆怎么全跑出来看戏了?
要死了!“你跟我进来。”于知燕一把将那男人给拖进屋里,她可不想当那些三姑六婆茶余饭后闲嗑牙的对象。
只是,于知燕不知道她把前任男友拖进别人的屋里,这样闲话会传得更难听。
邯中业一回家,他的邻居就全围了过来。
王太太首先拉着他说:“邯先生,你的女人‘讨客兄’了。”
“我们今天傍晚的时候看到她跟个男人拉拉扯扯的,行为很不检点。”
“就是说咩!最后,那个女人还把男人带回你屋子里。”
“邯先生,不是我们爱说,而是你条件那么好,怎么什么女人不好找,偏偏找了这么一个女人来交往?”
隔壁的林太太是把话说得很婉转,她本来还想说“包养”哩!
“那女人一看就是不怎么检点的样子,衣服穿得那么露,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对啊!你一不在,她就把男人带上门了。”
“而且,一进去就是半个小时。”瞧,她们还有帮他计时呢!
三姑六婆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无非就是想赶走于知燕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他们这个社区民风淳朴,不屑与“鸡”为伍。
“邯先生,你要是真的缺女朋友,我有个侄女刚大学毕业,五官端正,长得还不错,要不,我回家拿张相片给你看。”
三姑六婆们开始推销亲朋好友给邯中业。
邯中业是不清楚他的邻居们为什么对他印象这么好,三不五时的想介绍女人给他认识,但他尽量、努力的陪着笑脸说他会考虑。
“那你女人带男人回家的事呢?”
“我会查清楚的。”为了赶快摆脱麻烦,邯中业还佯装生气的奔回家,一路不回头、不喘气,深怕自己跑慢了,就会被那群女人给生吞活剥、拆吃人腹。
他丝毫不敢松懈,直到奔入家门。
“怎么了?干嘛跑得这么急?后面有人追杀你啊?”于知燕闲闲的端着一盘水果晃出来,嘴里还塞了一片哈密瓜,那副悠闲模样看了真教人吐血。
也不想想他现在之所以这么狼狈是拜谁所赐!
要不是她四处招摇兼拈花惹草,那些三姑六婆会急着在他耳根子旁嚼一些有的没有的舌根,外加帮他做媒吗?
“今天有人来过?”他拆掉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像是不经心地提起。
于知燕“哇”的一声,啧啧称奇。“没想到你竟然有特异功能,人不在家,还可以清楚的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是在家里安了电眼或是针孔摄影机什么的吧?”
她仰着头东张西望地四处找。
他没好气的回她一句,“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屋里来了外人?”于知燕问。
邯中业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跑去窗户边,掀开窗帘让她看。于知燕走过去,探头一瞧。忽地,外面人影晃动,人群顿做鸟兽散,窜往各家门口。
原来是那些三姑六婆跟他打小报告!
“她们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带回来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獐头鼠目、小鼻子、小眼睛,一派流里流气,一眼望上去就不像是个好人模样。”他随口胡说,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厉害,损人功夫不用打草稿,就能这么流利、顺口。
“他是谁?”他问她。
“我的前任男朋友。”她没打算瞒他,反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能不提就不提,无奈的是邯中业并不想就此打住。
他接着问:“他来做什么?”
“重修旧好。”
“你的答案呢?”他问她。
她没给他一个正面的答案,只是说:“你没听过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换言之,她若要当好马,就得顺从古人之意,不管回头草多香、多甜,她也得忍住欲望,不动邪念。
只是他不懂,“那我算什么?”
“你?”她愕然地抬起头。
她眉是皱的,五官是拧的。“你什么意思?”她的口气变得凝重。
她不喜欢她已分手的男人用这种口气问她话,那会让她有一种纠缠不清的感觉。
“你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却又跟我上了床,你当我是什么?坏草、烂草、不好吃的草?”他几乎是用吃味的口吻问她。
他明知道她一向随性不羁,更讨厌别人牵绊住她。更何况,他算是她的下堂夫,她要跟那个男人胡搞瞎搞都不关他的事。
他们两个早在三年前就一刀两断,情况虽不至于像恩断义绝那么糟,但他曾告诉过自己,这辈子绝对不再沾染像她这样的女人。
她不难搞、不烦人,对待爱情的随性比男人还看得开。这样的女人乍看之下很好吧,但……天知道事情绝不是那么一回事,
尤其是当你投入真感情时,她还一副想玩遍天下男人的随性个性时,男人才会知道,原来她是上天派来惩罚男人天性花心、不忠的恶果。
他算什么?
他几乎是气怒的问她。
于知燕看着他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心里清楚的知道她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关了,于是她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莫约想了五分钟,她给他一个答案。
“窝边草。”她想了想,觉得就这个答案最恰当。
“窝边草!这是什么答案?”他紧张兮兮的追着她问,他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是窝边草?
但于知燕已关上耳朵,把他青番的问题置之脑后,充耳不闻。
隔天,于知燕连人都不见了。
邯中业这才懂得他为什么是窝边草了,兔子是不吃窝边草的,除非那只兔子打算出远门——这是谁说的?他忘了,但很显然的,于知燕那个恶女正打算这么做,因为她一失踪就是三个月。
这一次,她连她的笔电跟查册都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