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要伊莎贝拉做什么?不就是让那些迷失在蓝色风暴中的人们能够回头?」她再问。
「我是这么期望的。」他诚实以对,矛盾也在这时袭上心头。
偏偏这时老船长又出惊人之语:「伊莎贝拉不是人间之物,而是神所赐之物,好好珍惜牠。」
「老船长,您想说什么?」葛风蝶也迷惑了。
「我看今晚就问诊到这里,先让老船长好好休息,明晚同一时间再来,我会为他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慕林起身,正好和准备搀扶老船长的葛风蝶撞个正着,他旋即闻到一股多种花果的酒香味,很奇特的味道:而她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肌肤,竟让他产生了少有的冲动,这点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而葛风蝶又和第一次一样,立刻跳离他,与他划开距离。
那身轻如燕的动作,再次引起慕林的窦疑,他打趣问道:「昨晚妳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多吃了几只蛹体,连身体也变得轻盈了?」
为了掩饰她的轻巧,葛风蝶只好正色道:「慕林医生,请维持你的专业形象。」
「谁说专业之外,不能开玩笑?」他笑了,这次倒是真正开怀地笑了。
「玩笑过了头,不免有失分寸与尊重。」她仍不忘纠正他。
「那么昨夜又是谁问我『有色』的话题?」他反咬她一口。
「你--这个--大胆的--」指责的话还未脱口,门外却响起敲门声,不待慕林应声,那女人便大剌剌地闯进诊疗室。
只见那女人二话不说地往慕林的身边走近,而且还凑近他的耳畔说起悄悄话,看得葛风蝶莫名地浑身火热,甚至一种心痛的感觉朝她袭来。
她直觉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尤其是不喜欢她那么靠近慕林。这点她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们根本算不上是朋友。
这时,老船长却直盯着站在慕林身边的区薛琳大叫:「伊莎贝拉,要小心毒水!小心毒水!」而且,简直疯狂到了极点。
葛风蝶抓着老船长的手,安抚道:「别怕,没有毒水,我们先回去。」
「伊莎贝拉--」老船长的眼眶蓄着泪水。
她的心陡地剧痛,不单因为老船长的眼神,更为一种未知的风雨令她心慌与心疼。
巧的是,她的法文名字正是「伊莎贝拉」!
老船长拉着葛风蝶的手,哭成了泪人儿,「小心毒水!小心啊!」
她只好拉着老船长快步离去。
「明天见。」慕林看着这一幕,他的胸口彷佛也被人痛击了一拳,拧痛不已。
她匆匆转过身子,失措的双眸无法对焦似的丢了句:「明天见。」话落,她扶着老船长匆匆离去。
这时,一旁的区薛琳出声,拉回了慕林的思绪,「到我家,你要的货,我为你调到了!」
「妳是说--」慕林睁大双眼。
「对!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伊莎贝拉。」区薛琳得意地说。
「妳怎么弄到的?」他很怀疑。
她的十指挑逗地爬上他的胸襟,「人家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他立刻拉开她涂满蔻丹的十指,「我会给妳妳该得到的报酬,但不是我的身体。」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绝情。
区薛琳几乎要尖叫出声,但还是忍住,「走吧。」
「嗯。」他倒要看看她这个小小的麻醉师,能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第二章
慕林跟着区薛琳回到了她的住处,她的住处位于曼哈顿的高级住宅区,良心说,他真的很怀疑,以她这么一个小小的麻醉师,哪来这么多的财力供养这栋华宅。
门一开启,区薛琳就立刻将门锁上,还故作姿态的说:「你知道的,纽约的夜就和它的地下道一样,令人心惊胆颤,还是小心点的好。」
「伊莎贝拉呢?」他才懒得和她废话这么多。
「慕林,别急!先喝一杯酒,舒缓一下神经。」她走到酒柜前取出两个杯子和一瓶香槟。
她斟上一杯香槟,递给了他。
「我不是来这里喝酒作乐的。如果妳只想浪费时间,恕我不奉陪!」他冷飕飕地撂下话。
她手上的酒杯因他的话轻轻的摇晃了下,怒气已上,但仍强压下去,「好,算我这种小人物高攀不上你这种高档货。」她酸酸地说。
慕林索性转身就走。
「慕林,别走!是我失言,请你留下来。」她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东西呢?」他的心里只有伊莎贝拉,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
「我带你去看。」她打起精神引他进入自己的卧室。
他隐约感到不对劲,那是一种死寂的氛围,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她。
到了房门口,走道与房内的感应灯光立刻亮了起来,她俐落地打开房门。
门一开,眼前的景象令他说不出话来,双腿有如被水泥沾黏似的动弹不得。
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望着床上、地毯上、桌面上,所有看得到的地方,全是一双双蓝绿色的蝴蝶垂死在上方。
一种蚀痛感就这么穿过他的胸口,血管彷佛要爆裂开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森冷问道。
「我--我没想到牠们竟然全死光光!」区薛琳惊骇地低嚷。
「妳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伊莎贝拉的?」慕林的火气已如濒临爆发的火山。
「是、是我请朋友弄来的。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没想到……没想到……」她说得结结巴巴,瞬问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朋友?」他瞪着她惊恐的双瞳。
「我发誓,真的是朋友替我弄来的。」她还举起双手起誓。
他冷哼了声,「你们是用什么方式,把这么多的伊莎贝拉送到这里?」
「我们是--」她实在说不出口,她是用了麻醉药让这些蝴蝶昏睡,再将牠们偷偷运送到她家。
「妳知道整个纽约只有一个人有这种蝴蝶,但她并不打算出售,妳是如何取得的?」他严厉地逼问。
「我--」她好怕他的这种眼神,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
「妳说谎!该死的女人。」他大吼。
「我--没有!」她还在硬拗。
「不知死活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妳以为我慕林是傻瓜?我真后悔相信妳的话来妳家!不过,这倒也好,如此更可以证明妳的贪婪与无知。」
「我--」她可怜巴巴地说不出话。
铃……慕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瞄了上方没有显示号码的手机萤幕,按下通话键,「喂。」
「我是葛风蝶,很抱歉,我们的合作必须终止。」那声音有如丧钟。
「为什么?」他几乎知道答案了。
「今晚我回到研究室--」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无法再继续。
他像个大男人安慰着心爱的女子说:「别急,慢慢说。」
「牠们全都不翼而飞了!」她喘了口气说。
「我很遗憾,报警了吗?尽量不要破坏现场,让警方处理。」他冷静以对,却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无济于事。
她久久没有作声,握紧话筒的手,不自觉地轻颤。
「你相信吗?」她忘了自己是「老太婆」的事,反倒像个无助的少女,在寻求心爱男子的安慰与倾听。
「相信什么?」他的情绪彷佛受到她的牵引。
「这是牠们宿命,打从你我见面之后,我就知道牠们的命运。只是很遗憾,老船长因此失去治愈的机会。」
「我愿意免--」他连忙说出自己愿意不收费为老船长治病,却为她所打断。
「谢谢你,但我想我会再去一趟法国的阿尔卑斯山,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会再看到牠们。」她坚定地说。
「那妳打算何时启程?」他急着问道,心中莫名有股即将失去爱人的焦虑感。
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至今没有女人,甚至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这么牵动他的心情。
她轻轻地扯了下唇畔,苦笑道:「你打算送机?」
「如果可以的话。」他以美国式的惯有笑话冲淡先前的窒息气氛。
「谢谢你,但我习惯一个人,若有人在一旁,反而觉得绑手绑脚。」
「这也是妳终老不婚的原因?」他直言不讳地猜道。
她怔了半晌。她是未婚,但从未打算不婚!
哦!她想起来了!
他们两次见面,她都是老太太的模样出现,也难怪他这么想。
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任他这么想吧!
「那么你呢?为什么老大不小了也不结婚?」
「妳怎么知道我没结婚?」他反问。
「那你又怎知我不是寡妇?」
「妳不是!这点我非常肯定。」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不是。
「年轻人,我们谈这个话题好像有点不搭调,就此别过。等我找到伊莎贝拉,再带老船长过去。」她转移话题说。
「妳还没告诉我,妳搭哪家航空公司、几点的飞机?」他急问道。
「也许是法航吧!也许是--总之,还不一定。」她答得摸棱两可。
「那时间呢?」
「也许是明早,也许是中午,或是后天。」她不想说明,她的心情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