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获救后每一天,是甜美又温馨的。
钱满棠从没想过会有男人陪伴身旁的一天,而且他还不是普通的男人,是一个既高又帅的男人。
他是力量,他是热情。
而且此刻,他是她的。
她爱上他了?
她的心似乎霎时停止跳动。
老天,她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金杰森。
「妳在想什么?」金杰森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坐在她身旁,一只手勾住她的肩膀,「是不是在想展览的事?」
她不敢说出对他的感觉,微笑地端详那张不可思议的俊脸,很自然地将头倚在他的肩上。
「跟你在一起,我几乎忘了展览的事。」
她真的快忘了展览的事,之前她为了这次展览兴奋狂喜,现在展览对她却彷佛不再重要。
他露出很淡很淡的温笑,「我可不希望妳放弃展览,这样的经验将会是妳往后最美丽的回忆。」
「你也将是我最美丽的回忆。」她微微低语。
「妳说什么?」
幸好他没听见,钱满棠立即抬起头,微笑着瞥他一眼,「没事,我现在有点担心,不知道展览是否能顺利举办?」
「会的,我相信妳的能耐。」
「是吗?」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能力。
「满棠,回去之后会想念……」「我」字还没说出,他马上改口:「这段奇妙的相识经过?」
她讶异地看着他。
从相识至今……他只感觉这是一个插曲?
那他所说的甜言蜜语,都只是谎言?
「你认为我们必须要忘掉这段……记忆吗?」一道寒如冰霜的凉意,从脚底窜过全身。
他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垂下头注视着地毯。
「我不想忘,只是这段感情似乎来得太快。」
「太快?!」她差点吼出来,「听你的口气,好似我们只是在玩一夜情?还是,你把我当成伴游小姐?」
「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他坚定地抬起头打断她。
「但是你的说词,让我有种急欲撇清的感觉?」她猛然侧着头瞥向他。
他避开她的目光,眼睛盯着自己的膝盖。
「我不想撇清任何与妳有关的事与物,只是,我们的感情是在一种冲击、震惊,和一时激动下所作出来的反应,等妳冷静好好回想,更理性思考一下,妳就会明白我说的话。」
不!不!不!
她在心底狂喊,力量之强之大之凶猛,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在不自觉间高声喊出口,实际上声音冲到喉咙,又畏缩地吞了回去,
她好想哭,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爱上他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忘了你?忘了这段曾经拥有的快乐时光?」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她不会软弱地拿眼泪当武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些令人感伤的话,明明是爱着她,甚至远甚爱自己,只是一开始他就隐瞒了真实身分和姓名……
金杰森深深吸口气,「两样都不是我希望的,可是……」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顿时,一个可怕的警告闯进她的脑中。
他从来没有对她作过承诺,他曾经表明过自己的爱情观,他不是追求婚姻或是相信承诺、约束的男人。
「放心,我不会拿这件事绊住你。」
「满棠……」语塞,他还能说什么?
钱满棠强忍着痛,极力挤出一抹可以缓和目前僵凝气氛的笑。
「我觉得肚子有点饿,能不能先想想晚上到哪用餐?」
「妳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我蛮怀念……你带我去的那家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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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鲜店依旧,人也依旧,只是心情上有着极大的转变。
老板正滔滔不绝地介绍今天的鲜货,更大力推荐可以做沙西米的旗鱼,他记得她不喜欢沙西米,很体贴回绝老板,点了几道烹炒的海鲜。
接下来,钱满棠尽可能保持轻松的语气与金杰森闲聊,尽量不触碰彼此都不愿意谈的……感情。
老板以超人的速度将一盘盘的美味送上桌,面对冒着香气的美食,她突然感觉一点食欲都没有。
「妳不是想吃这家的海鲜吗?」他以一种关心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不能告诉他,这只是搪塞的借口。
「对呀!」她强笑拿起面前的筷子,笑声显得无比空洞。
夹起面前的海鲜送进口里,慢慢地咀嚼,不知道是心情不对,还是老板的厨艺退步,她觉得口里的食物味如嚼蜡。
「不好吃吗?」他一直在注意她脸上的表情。
「不,很好吃。」她硬是露出一副好吃又满足的笑。
才怪!
金杰森看得出来钱满棠勉强的表情,纵然气氛有着一丝凝结,他却不想破坏与她相聚的时光。
「等一下愿不愿意到海边走走?」他提议。
「好。」她朝他微微一笑,设法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的话一如往常地轻松自在,但是他的态度却有种微妙的变化,一种刻意的疏离,一种这几天从未出现的冷淡。
她吃的极少。
金杰森放下筷子,抽了一张面纸轻拭嘴,「走吧。」
钱满棠推开椅子,起身,走出海鲜店,回头瞅着金杰森掏出皮夹付钱后,随即走到她身边。
两人并肩默默地走向海边。
一样的夜空、一样的海涛声、一样的人,两人怀着相同的心情,却有着一种漠然的疏离。
金杰森双手插进裤袋,遥望阗夜的大海,思绪随着海浪波涛起伏声而飞涨。
「妳计画什么时候开始着手整理作品?」
钱满棠愕然地抬头凝视那张沉郁的脸,「你在催我离开?」
他直觉地侧头看她一眼,给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我不是催妳,妳为这次的展览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妳也说过,这次的展览对妳很重要,我只是不想耽误妳筹备的进度。」
她明白他嘴角那抹微笑,只是强颜欢笑,「我是不能再浪费时间。」
不能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也不能浪费筹备摄影展的时间。
金杰森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掷向大海,「我也要回去处理我的事。」
钱满棠默默地望他一眼。
夜太黑了,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好似等不及要离开,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的感情该告一个段落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两天。」他的手耙了一下头发,停置颈背,仰起头,重重地吐口气。
这么快?
钱满棠脚下的世界瞬间崩塌,指甲掐住掌心,尽可能微笑,「我想……我也是这两天离开吧。」
金杰森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略扫她的脸,「高雄?」
钱满棠讶异地瞅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高雄?」
「妳就在往高雄的路上出事的,所以我猜妳要去高雄。」
她不得不佩服他细微的观察力,「我家在高雄,我想先回家。」
他不语,只是微笑。
「你呢?」她好奇。
「我应该先回公司吧,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这个人满脑子好像只有工作。
「你不先回家?」
「家当然要回,但总有先后顺序。」他的神色显得脆弱、不确定。
钱满棠一个跨步站在他面前,仰起头打量着他,「你是个工作狂?」
他不客气地给她一抹揶抡的笑,「应该说,天下的男人都是工作狂吧?」
她娇俏地用力甩着头,「不尽然,再说,我始终不认为你会是一个工作狂。」
「噢?妳从哪点断定,我不会是个工作狂?」他挑一挑眉,双眸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有趣,气氛慢慢回复之前的热络。
「因为这几天,只见你悠哉得,好像无所事事。」
「是吗?」他瞇起精锐的眼睛看她。
「你说你是结构工程师,但是没见你拿笔记录。」
「妳怀疑我的工作?」
「说真的,我有点怀疑。」
对上她璀璨的眼神,他情难自禁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将所有想知道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没有人知道我记下什么,更别担心有人会窃用。」
伏在温暖坚硬的胸前,钱满棠感到一股暖流在体内窜动,想着这样的感觉很快地就会从身边消失,她万分不舍与留恋。
「妳怎么突然不说话?」
她在他的怀里轻摇着头,「不想说,也无话可说。」
「满棠,但是我想问妳……」
她茫然地仰起头,「你想问我什么?」
「妳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她诧异地从他怀里稍稍抽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想拥有妳这个朋友。」
这是什么话?
「想拥有?」她咬咬唇。
光是看她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措词不当,「我所谓拥有不是独占,而是……」
不是独占?
一会儿说拥有,一会儿又解释不是独占?!
钱满棠一怒之下用力推开他。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在胡说八道?!
金杰森的眼中闪出怒光,敏捷地捉住她的手臂。
「我是哪句话说的不中听?我只是说想继续跟妳交往,这样的请求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