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开口安慰,叫她别再伤心,但她似乎有意封闭自己,独自浮沉于她的冥想世界,将他置于心门之外。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就算不加利息,对你而言依然是个天文数字。\"真是天真!
\"做任何事都有代价,情妇也好、佣人也行,有酬劳就有还清的一天。\"才刚想要塑造一个全新的自我,马上又面临一个新的困境。
飞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端详着她。她的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他心疼她的无助与恐惧,难以置信这瞳中的世界有着超忧郁的蓝。
她的五官宛如上帝的完美杰作,但是完美之中有太多的悲伤;上帝在造她的时候,心情一定很糟!
飞龙不舍地伸手抚摸她冰冷似无温度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带水的黑眸如星熠熠,像切割过的钻石,闪着耀眼的光彩。相信等她再成熟些,将会有许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求她嫣然一笑。
\"你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他的手在她柔嫩的脸上来回抚摸,却被她嫌恶、不赏脸地伸手拍开。
那悲戚的眼神,让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逐渐稀薄,心中的悲哀因她的泪水而转浓。
飞龙不想再自讨没趣。眼前这个女孩对他只有还债的心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无法释怀。但此刻的他无力想那么多,来日方长,此刻他只想好好休息,让自己喘一口气。
微风轻拂,石冰心站在阳台上远眺翠绿青山,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从被告知代母还债,到进入舞龙堂遇见飞龙至今已经五天了,她一直这么恍恍惚惚的混日子。
她的眼眶泛起薄雾,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华将就这么葬送在此,泪水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从不轻易掉眼泪,因为凡事一咬牙便可撑过去;但是没有明天的日子,实在让她无法不落泪。她不敢回家探视,在此又人生地不熟,最可怕的是她必须随时准备奉献出自己。
她什么都不懂呀!
她擦掉泪水,一个对自己的生命没有自主权的人,何必在乎跟谁在一起?放开心胸想想,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其实,飞龙长得也不赖,又是一堂之主,她只要警惕自己不要爱上他就行了。
这几天她听到的耳语不少,除了谈论飞龙曾经和一个女人有过婚约之外,他拥有的女人还真不少,当然她也被列为其中之一,听说舞龙堂里已经有人下注,赌她和飞龙能维持多久。
石冰心扬起嘴角苦笑,她是希望能早日还清债务,让自己回复自由身,就不知道飞龙怎么算这笔帐,是不是该和他说清楚?
正当她思绪远飏,一阵敲门声却惊醒她。
\"门没关!\"
进来的人是飞龙。
他真是多礼得过头了,他忘了这是他的房间吗?
自从那一夜初次见面之后,他就将房间让给她,自己则睡在隔壁的书房里。虽然她没有将书房与卧室相连的房门上锁,他却再也没有踏进这个房间半步。有时她会怀疑是因为自己引不起他的兴趣,否则他怎会从未过来探房?
飞龙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顿时有一股不舍;他无法想像石冰心娇小又弱不禁风的身躯,如何度过往后的日子。
\"下午设计师会与你讨论重新装潢卧房的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她望了眼前伟岸的飞龙一眼,幽幽地叹口气。\"这样子已经很好,不必改变。\"为何他对她这么客气?是心虚,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表情。
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人人都想从他身上狠狠搜刮一些财物,或者争宠,为何她表现得如此冷漠?
\"你不高兴?\"他已经够尊重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
\"我不需要这些。\"她沉痛地道。
为什么她眼中那抹痛楚让他心中一阵刺痛?她只不过是一个替后母还债的女孩,没将她丢到酒店上班,已经算是她的运气,她还想怎样?
\"你需要什么?\"飞龙显露些许不耐,当初他给过她机会,是她不要的。
\"早日还清债务,赎回自由之身。\"她轻笑一声。\"我不需要一个漂亮的牢笼。\"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害怕才留下来的,不记得了吗?\"
\"我要将债务还清。\"石冰心倔强地瞪视他。\"这样的我才算自由。\"
\"是吗?\"他挑起一道眉。她怎么才几天工夫就变卦了?不过他也已经改变主意,不想让她走。\"一千万不是小数目,你怎么还?\"
\"我的生杀大权操在你手里,当然是你说了算。\"几天的深思结果,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
飞龙逼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全身贴近她。\"如果我要你做我的情妇呢?\"
不知怎地,她激起他的征服欲。
\"不,我情愿去酒店上班!\"她扭动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
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他的眼光下崩塌。
\"你认为妓女和情妇哪个所受的屈辱比较多?\"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社会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在灯红酒绿里受千人摸、万人骑,倒不如专属他一个人。
为什么她听闻的飞龙和看到的飞龙判若两人?在堂里,人人称赞他是一个富有爱心、正义感的男人;而她所见到的,却是一个邪恶**、毫无情感可言的恶霸!
\"我不要当你的玩物!\"被他紧贴的身体激烈反抗,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反而引来他邪恶的注视。
\"你再不安分点,待会儿发生的事,一切后果你自行负责。\"他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陡然松开手。
\"你好好想清楚。\"他冷冷地丢下话后,便大步离开。
第3章(1)
夜色漆黑,在这戒备森严的地方,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如果说有任何异样,大概只有飞龙了。
白天与石冰心对峙后,夜里一直睡不着。他索性在不知翻了第几回身之后起床,斥退站岗的弟兄,独自在前院闲晃。
自从石冰心来了以后,他的生活虽然一如往常,脑海中却时常出现她冰冷的神情。刘婶说她平时总是安安静静一个人躲在房里,不爱搭理人,或者总爱在花园里一动也不动地坐一个下午,总让人以为花园多了一尊雕像。
雕像!飞龙的嘴角带着笑,若是旁人看见她那副据理力争、不把堂主放在眼里的模样,还会认为她是雕像吗?
其实,他还是很好奇!
他知道她没有将书房与卧室相通的门锁上,晚上也睡得很安稳,让他认为她已经是他的了!但,为何今天她会提出想要自由的说法?
他从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房里的桌上还放了一些钱、首饰,她却连碰都没碰一下。
他想了想才发现,石冰心也许以为那是在试探她的手脚干不干净。
他轻笑一声,准备回房睡觉。
倏地,一条黑影蹑手蹑脚地从屋里走出来。
飞龙抬头看看四周的监视器,都很正常的运转,看来是上面的人睡着了。真差劲!花了大把的钞票,竟养了一群饭桶。
飞龙悄声接近,将那人扑倒在地,将那人的两只手反剪在背后。\"说,是不是龙天霸的人?\"
那人憋着气不说话,飞龙将其拖到灯下。
\"石冰心?\"飞龙一见是石冰心,立即放开她,她却转身就跑。
飞龙两个大步就抓住她。\"想跑?\"他将她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倒栽葱的滋味不好受,惹得她一阵反胃。
\"放你下来?哈!你知道吗?如果我将一千万摆在房里,它会乖乖的一直待在那里,而现在我却必须时时刻刻担心价值千万的你跑掉。\"飞龙的怒火完全被撩起。当初说好让她选择,是她自己要留下的,现在她竟然想溜?而且还挺有志气的穿着原来的衣物,他敢保证,她身上一定身无分文。
飞龙扛着她回房,将她用力摔在床上。他不是气她想逃,而是不舍她这么有志气地两手空空的要离开。在这个金钱挂帅的社会,她有没有想过往后该怎么过日子?
难道想学人当游民?她以为随便往车站、地下道去,就会有一个栖身之所?
错了,大错特错!这个社会,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斗争,大如政治家,小如幼稚园的学童,无一不是分党、分派,更何况是四处游走、争食、争地的游民。
石冰心一阵反胃,随即吐了满床的秽物。
气翻了的飞龙,故意不去理会她的痛苦。
\"你很讨厌我?\"五条龙里,就属他最幸运,不但承袭大片江山,还拥有一段令人羡慕的天伦共享时光,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心里始终有个心结,一个不敢向任何人提起的心结。
\"是又怎样?\"她说着反话。
与其冒着爱上他的危险,不如回去过行尸走肉的生活,至少彼此还留有最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