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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感动还来不及产生,他便已深深吻住她的红唇,在一阵令人无法不震撼的温柔吻吮里,她在心底深处发出一阵无息无声的叹息;伸出双臂,圈住他的头颈,让他吻去自己满心的委屈和辛酸。

  各自飘荡十五年之久的心,终于紧紧的靠在一起。

  第十章

  白云轻雾环绕,人烟绝迹的山壑深谷,清风阵阵徐来,在那山与山间的峭崖上,竟有一片翠绿草原沿展开来,其间一道温泉穿流而过,暖暖的水使其一年到头春意盎然,草原上坐落。一栋典雅的木造房屋,笑拥着这遗世而独立的桃花源。

  凌休恨在第一道阳光射进木屋时,便已睁开眼睛,他舍不得睡,一整晚都抱着瘦弱的殷羽凡,听着她聊着谈着,即使是再平常的事,他都甘之如抬,听得津津有味,彷佛在这无人山谷中,他们可以白头到老,远离所有的是非恩怨。

  躺在他杯里的殷羽凡身子十分轻盈,原本不见血色的脸颊此刻热呼呼的,睡得很沉。

  他们几乎聊了一整夜,但这样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依然不够。凌休恨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只道那晚他被萧十二郎救走,从此避居西域,忏悔前过,绝少与江湖中人接触,也心灰意冷不愿追究当年血案的真凶。

  殷羽凡怎会不明白他为何不愿深究下去,若不是爱她之深,又怎会连亲人的冤屈都不顾了,殷羽凡自付此生是怎么也还不了这份情。

  那日,殷羽凡又回到后院找寻那被她藏在木桶里的女娃儿,但屡寻不获,反倒意外地发现自己成为青城派欲灭口

  的对象,一路追着她跑进林子里。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保住腹中的孩子,将来为凌家报仇。

  于是,她想也没想便负伤跃入湍急的溪流中,随着溪水浮浮沉沉,天可怜见,在她快要失去意识前,她抱住溪畔的一块大石.及时稳住自已一路越水拖曳至瀑布的身子,然后躲躲藏藏的避了半个月,故意让江湖中人以为她也死于那晚大火中,才得以隐姓埋名,躲往天山。

  两人默然许久,许多事当年都千钩一发,不过此刻听来部云淡风清,两人得以相聚;始知苍天仍眷顾有情人。

  凌休恨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在一片柔情百转的情绪下,他怜惜的说:「你为了找我,所以才想回到这里?

  殷羽凡红晕染透了双颊,「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当时只想到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如果还活着,你也一定会回到这里,哪知道,你竟狠下心来,连这里都弃之不顾了。」

  他不无悔恨,「的确该怪我,这些年来我不是没想过要回这里看看,但我总是作罢,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有充满你的欢笑、你的影子,我甚至怕面对这一切,如果我早—些排除自己的心理障碍,你和莫言就可以少受几年苦了。」

  殷羽凡眼眸里泛静丝丝闪动的泪光,却缓缓摇头,「住在这里是清苦了些,但也不是全然难捱,因为这里有你我最初、最美回忆,我终究不悔。」

  他们相对无言,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问:「后来呢!你又是怎么识得玉浓。」

  她把玉浓主仆两人为了引毒手郎君出面而假扮凌海心,扬言怀有他的秘芨和药书,而在江湖上掀起一阵风暴的事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其实凌休恨的本事不只限于这本大轮斩以及药书上所载,只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误会罢了。

  殷羽凡无限温存的瞅着他,「你会生气她的所作所为吗?」

  「不,我感谢她都来不及,若不是她的大张旗鼓,对江湖上的事漠不关心的我,根本不会注意我的亲侄女正准备为我复仇,也不会将十五年来的心结彻底放下了,」凌休恨缓缓吐了口气,又在殷羽凡的注视下续道:「我的侄女独孤绝,也就是你当年抱过的凌海心,事发那晚;不知怎么的竟叫李愁儿捡了去。李愁儿爱我成狂,以为我被少林、武当及青城三派害死了,所以将绝儿囚禁在深山苦练武功为我报仇。

  当我见到绝儿时,我心疼她所受的苦,更为她所不值,原来仇恨害人如此可伯,李愁儿的恨几乎毁了绝儿一生,那我的恨呢?是不是又要连累他人?而且当年峨眉派和五绝门都付出惨痛的代价,活下去的人还需要彼此仇恨吗?」

  殷羽凡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听着,眼眸早已涌现闪动的泪光。

  「我本采就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见到绝儿和少林掌门对峙的那一幕,我便觉得当年参与屠杀的每个人都付出代价了,纠缠十五年的心结终于可以放下,不再困扰我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似款款流云,那么轻柔而不留痕迹,毒手郎君的修为显然又更上一层,那年少轻狂的风流模样已不复见。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该感激她呢?」

  殷羽凡眼中盈满动容,「一年多前,莫言在山中打猎,意外的救了自称是官家千金的玉浓主仆俩。说是救也牵强了些;那天不知怎么的,她们主仆俩逃进天山迷路了,饥寒交迫下,让莫言顾手捡了回来,我当时还把对人毫不设防、热心过头的莫言训了一顿,但后来还是让她们她们住,」说到这儿,她轻笑了笑,霎时,让凌休恨看傻了眼。

  「你也应该知道的,必要时,玉浓的嘴甜得彷佛掺了蜜,不住的问这问那,我便逐渐对她说不我们的事,她听了直嚷着要替我出气,她一直认为抛下我,是你的不是,后来,她们待了半年就走,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心里多半也猜到了你不会原谅我;这只岂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摆平的,—日子一久,我也就死心了。」

  凌休恨搂搂她,表达无言的慰惜,又沉吟道:「那女孩的确神秘,看上去行为举止似养尊处优的官宦于金,但真正明心眼,却又十足的江湖手腕,光瞧她对楚御庭的所作所为,便可想见她的厉害。」

  「我应收了她做义女呢!」她轻轻打了呵欠。

  「我知道,所以我始终没为难她。」他将她的靠枕抽走,让她躺平,自己睡在靠外头的那边,「你累了,我们边睡边谈。」

  「凌,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你真的不怪我吗?」她将头深深埋在他胸前,没脸瞧他。

  「哪有么多事好怪,如果要算帐,我欠你的更多更多。」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擦着;双手忙着执起她的发和自己的编成一个小辫。

  「哦?」她微侧着头,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

  「我让你独自忍受丧师之痛,却只顾着在你带孝的时候逼你成亲;我明知道你内疚,却不肯告诉你凶手是李愁儿,我更不该弃你不顾,让你在漫长无尽的等待中逐渐灰心,我不该……」

  他的不该还没有说完,听得目瞪口呆,心湖里一阵激荡的殷羽凡,早已伸出羞涩的手围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住他的唇。

  然后一切的言语都显得多余,他们已不需要任何暗示;

  积压多年时的深情憾与需渴,便已让他们顺从了肉体的狂野悸动。

  凌休根便是在这种激情下舍不得睡去,几乎望了一整晚她的睡颜,但这样对他来说当然不够,他要的更多,而且是一辈子的时间。

  借着白闪闪的日光,他凝视着她淡粉红色的脸庞,眉间轻愁已不复见,就是那股积郁已久的青气仍然停留不去,她才过三十,双鬓竞然夹杂丝丝白发,让他的心在痛楚和怜借的双重折磨下,望时激动得喉头紧缩。

  凌休恨悄悄然地顺着床沿下地,确定殷羽凡盖好棉被后,才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门。

  「爹。」

  才一出去,马上见到凌莫言在替菜圃浇水。几乎一夜无眠的凌莫言没有打扰他们的谈话叙旧,只是一个劲的做着自己该作的事,尽管他对这位名震天下的爹充满敬佩与向往。

  「早,莫言。」凌休恨向他走近,「你长得好快,几乎快到我肩膀了。当年我只知道你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没想到在我懵懵懂懂之间,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

  他不无感慨,当年他一心一意所坚持的,只不过是一个家。一个他与殷羽凡的孩子、一个没有恩怨对错的平静生活,但当年不可得,经过重重磨难后,老天爷现在才想到他。

  「爹,听娘说您武功卓绝,还吹了一手好笛子,文笔诗画也样样精通,有机会可否教我一点?」凌莫言放下勺子,紧张的站起来。

  「哦,你对什么有兴趣!」凌休恨好奇道。

  「医术,如果我能习得医术药理,以后我就可以替娘医病,我们就不用去苦苦哀求山下的老大夫,也不用花很多很多的钱去买药了,而且可以替很多穷人看病;送药给他们。」凌莫言挺挺胸腔,颇有伟大抱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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