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凌休恨连忙上前,「怎么不乖乖等我回来?」
「这里我熟得很,还怕遇到什么危险吗?」她不等待赞同的瞪了他一眼,咳了几声,:「咦,这是峨眉山下的骆家村吗?」
记忆中,骆家村人丁兴旺,个个好武,是个可以自给自足而且相当热闹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村人大举迁村,就是闹瘟疫,让这村子逐渐荒凉破败。」凌休恨心不在焉的打量,「看这情况,怕是找不到抬轿的人了,如果有顶轿子也行,我抬你上山。」
「算了,峨眉山路不太好走,如果我能提起轻功的话,我们也不用在这里苦恼了。」她长叹口气。
「也不是全无办法,我还是可以背你上去,走一步算一步。」
她摇摇头,「你先走一步,我在这歇一歇,等力气逐渐恢复后,再上山找你。」
「可是,我担心。。。。」他觉得不妥,却说不出哪里不好。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里的路没有人比我更熟的。」她喘了喘,坐在路边的大石上才道:「而且你早一步上山,告诉我师姐们,她们会想办法来接我,岂不比我们坐在这里烦恼来得强。」
他怜惜的看着她,明明不想与她分开,现下的情势却逼得他不得不先上山。
「也只有这样了,你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他交给她一青色的火石,「有事就点火丢上天,我会看见的。」
她收妥了,「快去快回,见到我师父,别跟她老人家起冲突知道了吗?」
「我晓得」他深吸一口气,疾步迈上峨眉山。
她坐在石上吹风等待,再也没有一刻像这般煎熬了,她多想知道师父会不会为难他?多想知道师父会不会原谅他们私定终身?
多想知道师父有没有被她气坏。
可千不该万为该的是。向来身子健朗的她,竟在这关头染上病,此刻一点力气也提不出来,好笑的是,凌休恨老认为为是心病,真是这样吗?她却不这么认为。
坐了许久,微风吹拂在脸上,挺舒服的。
事情在霎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阵疾风掠过去时,殷羽凡倏地睁开双眼,一位全身火红衣裳的绝艳女子俏立在她面前。
「你是谁?」殷羽凡颇觉得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那儿见过她。
「跟我来。」红衣女子拖着她的手臂便往山上奔去。
「做什么?你到底有何用意?」殷羽凡的身子本就不宜上山,如果能拖着她行走在山路上,凌休恨早就做了,但红衣女子似乎不顾她的死活,净挑险峭的路走。
一路上,殷羽凡几欲昏厥,不管她怎么问,红衣女打定主意不开口,殷羽凡认得这是往事峨眉山主观的路,心里虽有疑虑,却也不再问了。
她们来到峨眉门外,红衣女子推了她一把,「所有的答案全在门外,你自己进去看清楚。」
殷羽凡回眸,只见红衣女子美丽的脸庞竟是怨毒与仇恨,那股凝在眉梢的邪气,实在令人难以忽视,配上笑靥如花,形成亦邪亦正的特质,虽美若天仙,但已够叫人一眼难忘。
「你好眼熟,莫非是。。。。。。。」她模糊的想起什么。
「别在罗唆,进去吧!」红衣女子冷哼了声,转身就走,不理会殷羽凡的叫唤。
殷羽凡扶着门前的石狮子,大口大口的咳着,颊上冷汗涔涔,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走上门前石阶,正要敲门时,虚掩的门竟然一推就开。
她狐疑的走大门,此刻虽已过年,但峨眉派门规甚严,怎会发生大门口无人掌管的情形,难道峨眉派发生了什么事了?先一步上山的凌休恨呢?
她心一急,穿过庭前长廊,半跑半走的直奔主观,没想到眼前的景象让她失了魂,恍如坠入无边无境的噩梦------
「啊!清风师姐,清风师姐,你醒醒呀!」她认得倒在门口的师姐,那模样简直不能算得上是人,药物的腐蚀,让这具尸体面目全非,肌肤全部溃烂,无一处是完全,殷羽凡仅能从枯瘦腐烂的手中念珠,认出这具尸体是清风。
殷羽凡发现无论如何清风是绝对听不到她的叫唤了,一脸茫茫然,不知所措,她一抬头,见到倒在厅内的还有三、四具同样状的尸首,她一一翻看,心头如被挖空一般,没有止境的往下沉。
「师父,师父呢?」她如疯狂般的奔向后院房,这段时间,师父多半会在与悟静师姑聊聊派内的事,或者与师姐谈论佛经,不管如何,应该还在后院的吧?
她跌跌撞撞的冲入后院,门一开,她见到凌休恨,他站在床边,听到她的声音,疑惑的转过头来-------
「羽凡,你怎么上山的?」
他推开她,眼光停在平等躺在床上的师父,五官尚属完整,只是四肢全部溃烂了,像是毁掉的布娃娃般,没有生气的平躺着。
「师父,对不起,师父,徒儿还是来迟了。」殷羽凡悲不可抑,泣不成声,趴在悟缘师太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凌休恨知道劝阻无力,便静静合上房门,任她发泄情绪,俊逸的脸上布满了深忧。
殷羽凡哭泣了很久,终于打起了精神,走出房门外,「还有活口
吗?」
她的声音颤抖,双眸红肿,凌休恨实在担心她的身子,「羽凡,你觉得臬怎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只要回答我,我们峨眉派到底还有没有活口?」
她含泪咬牙,相当坚持。
他深吸口气,无奈的道;「没有,—共八十二具尸体,无一活口。」
她的身子摇晃了下,得靠他的支撑才得以勉强站立,她冷声道:「告诉我,你上山后到底做了什么?」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沾上他毒手郎君剧毒的下场,是什么模样。
「我到观外时,便已发现不对,空气中弥漫着剧毒的气味,冲进来一看,峨眉派上下全已死亡,我晚了一步。」凌休恨的震憾与惊疑不比她小,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晚了一步?当然晚了一步,从我识得你后,便什么都晚了。」她忿忿的朝着他喊,颊上珠泪不断滚落。
「羽凡,你为什么这么说?他吓了—大跳,浓浓的不安袭上心头。
「告诉我她们中的是不是你的拿手剧毒-----弥天雪雾!」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赌了,只要他亲口否认,她会信的。
他抿紧了双唇。「是的,是我的弥天雪雾。」
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第七章
「她似乎很伤心,连睡梦中也都在掉泪。」
半睡半醒问,殷羽凡耳畔传来妇人的嗓音,不甚苍老,却很慈祥,让她想起了师父。
「我不会她再难过下去的。」
干净的男性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声声敲进殷羽山凡急欲躲避的心。
「但也得让她醒过来才行啊!这样不吃不喝,光是昏睡,我担心她会撑不下去。」
默然半响,殷羽凡才呀到好听的男音沙哑的道:「她在逃避,因为不想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实,也不想。。。相信我。」
段羽凡的心阵阵抽搐,疼得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与这股疼痛互相抵抗。他为何那么难过,连声音都不如以往飞扬洒脱,是谁绊住了他?又是谁不想相信他呢?取得这个人的信任,对他而言这么重要吗?
「总之,先让她睁开眼睛吧!你神医的本事都用到那里去了,现在最是需要的时候。」
门开了又关了,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殷羽凡继续停留在似睡似醒的边缘,房中一阵沉寂,静得她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突然,一只温暖在大手轻抚她略嫌冰冷的脸颊,好轻、好柔的抚过她的唇,似怕伤到一般,以指轻触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什么时候,她又哭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爱?打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你怕我,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始终认为我是善恶莫辨的大魔头,这我不怪你,因为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做过符合别人期望的事,但这回,我真的没有做!我求求你醒过来,和我一起探究真相,好吗?羽凡。」
这个声音充满痛苦,殷羽凡下意识想逃避这种椎心般的疼痛,泪水无止境的掉落,而那只温暖的用凝住了所有的动作,千言万语,仅化做一道深深的叹息,飘散在寂静的空间里。
她安心的跌入梦乡,这回,她真的获得了平静。
凌休恨在殷羽凡的床边痴望了好一会儿,在这番漫长难捱的等待中,他终于领会到他再也无法漠视的问题--------
他爱殷羽凡!他爱这个被他轻轻捧在手心中细细呵呼的女子。
她为他闲云野鹤般的生命带来彩虹般的艳丽,带来了生命的具体目标。
所以,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千万不能!
他不明白峨眉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以肯定有人从中在破坏他和殷羽凡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