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他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可人知道世稀肯定为了错打了她而懊悔,但是她了解要他开口向她道歉肯定是难上加难。
见他一脸深沉,她只想告诉他她并不怪他。
她很想安抚他,但他直盯着前面的路况,绷紧的五官似乎颇为抑郁,让她也无法开口打破之间的沉默。
常世稀把车开上了同心园,白可人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
“我们不回家吗?”
常世稀把车子停在院子里,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喟然了一声,看向白可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白可人默默的,恬静的望着常世稀,摇摇头,唇边泛起温柔的微笑。
“我知道,我不会在意的。”
面对白可人的容忍胸怀,常世稀歉然的一笑,他修长的大手抚向她红艳一片的脸颊。
“痛吗?”他问。
白可人闪动着密长的睫毛,不可思议的发现他一向锐利森冷的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为她心疼的柔和,可人再度眨眨眼,努力的摒除自己心中浪漫的联想,对他凝眸而视。
“真的很抱歉!”他又说。
白可人对于他突来的软性言语,显得有些无措。
她自问自己不是一再的希望他有朝一日也能与她相知相惜吗?
怎么到头来却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可是她的心底是欢愉的,为了他的垂怜。
“我真的不在意,我……不在意!”她羞涩的低下头。
“下车吧。”常世稀道,拍拍她的脸颊。
“嗯。”她轻应了一声。
白可人跟着常世稀走向同心园深锁的大门,她看着他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没有想到里面早已是灯火通明。
“为什么点着灯?”可人问,她隐约见到透明刻花屏风后头有一个大蛋糕。
她带着惊喜和疑惑的走向里头,伫立在那个鲜奶油心形的蛋糕前,她清楚的看到了蛋糕上以粉红色奶油刻画的字。
上头写着:吾妻可人,生日快乐,夫世稀。
蛋糕旁是一束大得惊人的香槟玫瑰花。
那玫瑰花足足有九百九十九朵,而且每一朵花蕊上均缠绕着白色的蕾丝。
整束花的外围又似淡雅的绵纸精镶,那壮观的花枝上更环着浪漫的大蝴蝶结,蝴蝶结下是姿态曼妙的彩带,那花束的美轮美奂,足以收买任何一个女人的心。
花束旁还有一盒包装精美雅致的巧克力。
“哇!”可人惊喜的看着这一切。
一时间的心情如同见到了云蒸霞蔚的旭日东升,她好感动,好感动。
但并不是为了花朵,更不是为了巧克力,也不是为了蛋糕,而是蛋糕上的称谓。
他说她是他的妻,而他是她的夫!
这比什么礼物都要教她兴高采烈。
也比什么美丽的词汇更让她安慰。
这是他的认可,一个甜蜜的烙印。
他说她是他的妻,他的妻。
可人心中有多少的欢愉,她真的好心甘情愿的终其一生成为他的妻。
沉浸在这般的欢愉襄,她俏丽的笑着,心中漾满蜜糖的味道。
“喜欢吗?”常世稀站在她身后问。
白可人转过身,甜甜的笑着瞅着他道:“喜欢,好喜欢。”
常世稀垂下眼睫,他最怕见到她这种眼神,那像是一种透骨的软化剂,轻易的就摧毁他一向的骄傲。
“切蛋糕吧,我的小寿星。”常世稀轻咳了一声,镇定的道。
“我舍不得吃呢!”她一脸不舍的犹豫。
“为什么?”
“因为……会把上头的字吃掉!”
常世稀有一丝奇妙的盯着她,他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切!”她小小声的要求。
常世稀仰头一笑,笑她的天真。
“可以吗?”
“随你。”他耸耸肩。
这蛋糕、花束和巧克力是他托司机小张买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小张对于买这些东西这么有一套,还自作主张的帮他在蛋糕上署名。
但看在可人似乎很喜欢的份上,他姑且就不追究了。
可人开心的惦起脚尖,忘情的环住世稀的颈子,吻了吻他的颊。
“谢谢你。”
“不要客气。”他拍拍她的背。
“我们不回家了吗?”她问。
“你想呢?”
“我不知道。”她羞怯的道,内心欣喜若狂的不胜言语。
难得这如同情人一般的共处一室,她居然有些儿紧张。
“一晚不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暖暖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
“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爸爸。”
“随你。”他不反对。
“那我去打了。”她脸上一片红晕。
“去吧!”他放开了她,在她打电话时他迳自的上楼去了。
正当可人与常敬庭通过电话后,电话又响了,她不假思索的接起话筒。
“喂,少爷吗?”可人听出是司机小张的声音,她正想说她不是,楼上分机就傅出了世稀的声音。
“什么事?”常世稀道。
白可人本欲放下听筒,她没有窃听的癖好,但怎知小张却说:
“少爷,东西合您的意吗?”
她好奇小张指的是什么?
“谁要你自作主张的署名!”分机上的常世稀显然有些不悦。
“少爷真对不起,我以为少奶奶会喜欢!”小张说得有些仓皇,语气是深怕怪罪的。
“反正你不要自作主张的画蛇添足,我只要你买蛋糕,没要你这么班门弄斧。”
白可人落寞的放下听筒,心中的梦幻霎时完全的爆烈,瓦解,粉碎。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原来那根本是司机小张的杰作!
原来世稀本人还不希望小张这么“别出心裁”呢!
叹!虽然他有的是钱,肯花钱买这些东西,不过这一点也不代表他的诚意。
她要的只是他的诚意,但这显然是请人代打的,于是全变成了不具意义的事物了。
徒让她空欢喜一场。
可人失望的,迳自的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了。
要他真心爱她恐怕比登天遣难吧!
突然间她的心底浮现了莫雪莉的话,她说:前年她的生日他们是在莫尔本度过的,他还送了她一只蓝宝石戒指。
前年!前年她才刚考上研究所哩。
而原来他和莫雪莉在澳洲度假。
对莫雪莉他肯定不会像对她一样这么草率。
其实他们是那么登对,如果不是莫雪莉与人苟且,他会娶的人绝对是她而不是自己。
唉!对她而言,她像是捡到了便宜似的,还有什么条件同他讨价还价,他肯为她花钱她就该谢天谢地了,还卖乖!
如果她告诉他她的想法,他也不可能理会她的。
可人感慨的泪只能往肚子里流。
她想起了莫雪莉恶意的批评,她骂她是依赖常家生存的可怜虫。
这倒是点醒了她,而且说得一点也没错。
其实她就快毕业了,她是该找个工作,不该就这么继续可怜下去。
对,找个工作吧!
第八章
白可人的毕业典礼一转眼就到了,她终于拿到了理工硕士的文凭,她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典礼前在校园中穿梭着许多穿着硕士袍戴着方帽忙着与家人欢欢喜喜合照的同学。
只有她静谧的一人在校园里闲逛。
见每个人脸上都绽露着笑容,她也很开心,只是她没有家人来观礼显得有些许凄凉。
因为她没有把毕业典礼的事告诉常世稀,只大略的向公公常敬庭提过。
此时学校的扩音机里传出了广播,要大家到礼堂集合,白可人随着大伙步入礼堂,她的座位是前排的,第一个位置,第一名的宝座。
此时,她真想把这个荣耀分享给自己最爱的人,只可惜她认为她的荣耀或许对他并不具任何意义吧!
白可人叹了一口气,最近她常爱叹气,或许这是自己抒发心里忧郁的方式吧!
终于,典礼很隆重的开始,中场,白可人还代表毕业生们致词,最后在肃穆的气氛中礼成。
典礼结束后可人又随着同学们鱼贯的走出礼堂。
她在礼堂偌大的门口,惊鸿一瞥的发现了她认为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常世稀。
他一身米白色西装革履,显得俊逸且正式,带着一束花站在门边,期待着什么似的盯着人群,他显然没看到她,其实每个人都是同一式的黑袍要能看得出谁是谁,还非得要一副好眼力不可。
善体人意的白可人迳自的走出人群,让他好看见自己,但她并没有主动叫他,她下意识的执拗,认为自己也许不是他所期待的对象,也认为他不可能是特地为自己而来。
历经了许多事后,她已不再对他有太多的希望。
她也告诉自己不要有太多的希望,才不会失望,甚至绝望。
只要他还记得有她这个人,她就会很感恩了,倒是他朝她走了过来。
“恭喜你。”常世稀递给她一束花。
“谢谢。”可人迟疑的,缓缓的接过。
常世稀笑了,抚抚她的头,这是他对她的惯性动作。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大事没有告诉我。”他正色的问。
白可人耸耸肩,无所谓的一笑,摘下头上的方帽,拿在手上把玩。
“我听了你的演讲,讲得很好,而且声音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