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迭妳也无妨嘛!」宗翔深思的望着她,「妳好像不习惯别人对妳好,妳总是和人保持着距离。」
这种半陈述、半指控的语气,倒使必玮有种被看透的感觉,过了好久,她才幽幽的说:「太习惯了这种被宠的感觉也不好,万一有一天没人对我好了,岂不是备感凄凉了吗?还是不要和人太过亲密的好。」
宗翔不甚明白,「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懂。」
「不懂才好,你不是要迭我吗?你的车呢?」必玮一时忘情脱口而出的话,其实是她内心深处的遗恨,他并不了解,她也不打算再做解释。
宗翔率先走向那辆天王星,「偌,妳还记得它吗?第一次上路就溅湿妳的罪魁祸首。」
「是啊,也已经一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呢!」
必玮坐进了前座,不一会儿就到了她租的肩于了,「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宗翔迟疑了一下,「不,太晚了,不打扰妳了。」
「那你今晚要住在哪裹呢?」
「随便找闲旅馆吧,明天再去找房于住。」
必玮咬着嘴唇,忽然作下了个决定,「何不在我这儿住一晚呢?你反正也需要一个住的地方,我这儿地方是小了点,但容纳你一个人的空间是有的,只是你别嫌弃地方小罢了。」
宗翔仍在迟疑着,「方便吗?」
「绝对方便的,这里只住我一个人,有什么不方便呢?」必玮热切的提议着,她是真心想帮助他。
「那好吧,麻烦妳了。」他随必玮走进了这位于三楼公寓的小房间,在这个不到十坪大的小房间竟隔成了一间卧室和一间起居室,外加一间小厕所,这裹的家具多半是半旧了,但整理得却很干净,看得出来她是个节省的人。
「要委屈你住在这襄了。」
「别这么客气,我还以为我今天要露宿街头了呢,现在能有那么好的地方住,我已经很幸运了。」
「浴室在那儿,没换洗的衣服,你就将就点吧!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必玮体贴的说。
等到宗翔从浴室出来,必玮已在地毯上铺上了一床干净的床单、一方薄被和一个枕头,他笑着赞许,「妳随时可以准备出嫁了,这么贤慧的妻子谁娶到谁有福气哦!」
「别取笑我了,我这种人谁要哦!」他无心的话,刺痛了必玮脆弱的感情。
当她从浴室换洗出来时,宗翔已在地上睡沉了,她蹲低了身子仔细的观望着他,两 道英挺的浓眉,密密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双眼,高耸挺直的鼻梁,就连闭合的双唇都是那 么的性感,有如天使般沉睡的容颜,令人忍不住想去触摸他。必玮蓦然地停住了她伸出的手,她有什么资格去招惹他呢?他的心完全在守容身上,不是她的,永远也不是。
她逃难似的冲回房间,本想睡下,怎奈她一夜翻滚直到天明,而睡在外面的宗翔却酣睡正酣,好梦不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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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校园里,处处弥漫着年轻的气息和女孩嘤嘤的笑语,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直泄下地,好不眩目。必玮就这么倚着教室外的长廊,脸上洋溢着如梦似幻的笑容,她到这里教书才不过半年的时间,便深深的爱上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绿荫红花,以及校园里这群四处穿梭、半大不小的黄衫女郎。
此刻的她,正在回忆着昨晚那通澳洲的越洋电话,喻琦已在年初申请到澳洲大学附 属研究所的奖学金,那通正是她打来报喜讯的。想到这儿,她不禁笑出声来,喻琦从前最恨的是英文,她是打死不背单字的,而现在人在澳洲第一个要修的,就是英文,她在 电话中可是叫苦连天呢!
「什么事这么好笑,可否说出来和我这个生活贫瘠、乏善可陈的孤单男子分享?」宗翔一步上长廊,便见到这个清灵秀气、温柔可人的女子悄立在廊前,脸上挂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微笑。
必玮乍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也是兴奋,她转过身来,望进他那隐含笑意的眼神中,淡淡地说:「对于你这位生活经历丰富的人,这些话恐怕是形容我这个可怜的小女子吧。至于什么贫瘠,什么乏善可陈啦,你恐怕是自比传奇人物原振侠吧!」
宗翔撇了撇双唇,押采飞扬的他,唇边的笑涡一闪一闪的显现着:「原振侠!?
哼,我一直是以韦斯利为效法对象的,我才不屑和那个优柔寡断、左右逢源的花心医生相提并论呢!」
「有什么差别吗?两个那是满足男性冒险主义,追求刺激的人物罢了。」
「大不相同呢!瞧,妳就是太少看这类的书,才会产生那么大的误解。」宗翔倚在栏杆上,侃侃而谈着,「韦斯利有着天生高人一等的好奇心,通常是他主动发掘怪事,妳没听过宇宙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吗?而原振侠则通常是他的红粉知己有求于他,他才出手的。」
必玮皱着眉说:「那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宗翔凑近身来,郑重的说:「而且韦斯利只爱他妻子白素一人,原振侠却不晓得在那么多红粉知己之中,他到底爱谁。」
必玮微觉心醉,她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也对,你也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的拥护者。也难怪妳不喜欢原振侠,他说不定根本谁也不变,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宗翔耸了耸肩,「WHO KNOWS IT?说真的,妳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是不是在想男朋友?」
必玮暗叹了一口气,故做轻松的开了口,「谁会看上我这个乏善可陈、一无所有的人呢?我在想念喻琦,她毕业后申请到澳洲去念书了,真是怀念以前念书的日子。你还记得她吧?头发短短的,眼睛圆圆的……」
「身材则是胖胖的,妳瞧,我的记忆力不是盖的吧!」宗翔不自觉的靠近她,想 从她身上感染一些清新温柔的气息;望着被风吹起微扬的发丝轻轻拂向她的脸庞,更流一份柔媚的美。他常被她吸引,也很喜欢和她谈天,这种奇异交心的感觉,他从未在守容身上发现过。
必玮掠了一掠秀发,对他微笑着。下课钟声响起,望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学生与老师,必玮微感困窘,「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嘛?我们快离开这儿吧!」
宗翔伸长了脚,站直了身,扬眉对她笑说:「妳怕人看吗?我可不怕。」
必玮抿嘴挪偷着:「好吧,你不怕人看,我就把你留在这儿当铜像好了,让每位学生都来朝拜什么叫做希腊神像。」
说完转身就走,急得宗翔忙追上前打躬作揖的赔罪,必玮才转嗔为喜,两人并肩走出了校园拱门,说说笑笑的坐进了那辆福特天王星。
宗翔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直往汐止的方向驶去。
车子停在一片翠绿的草原中,这里竖立了一整排大约二十来栋的独栋别墅,每一栋都别具特色,风格迥异,像是一篇小诗,又像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有的是欧式的城堡建筑,也有的是纯日式的和居,最最特殊的是每一栋都有着一大扇的落地窗,映着落日也照着余晖,这裹是那么的相似却又是那么的不同,俨然是后现代主义在建筑上发挥的极致。必玮诚心赞叹着眼前的美丽景色,口中不时传出因赞叹而轻呼的叹息之声,她全然被这些绝美的建筑迷惑住了。
宗翔全没注意这些景致,只留心她的反应,他收起嬉笑的神情,紧张的问:「怎么样?妳的感觉如何?」
必玮又是一声轻叹,眼中也露出了温柔的目光,「这真是太美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棒的房子,你看,那间有着一大片向日葵花园的房子,我似乎见到了一对老夫妻坐在那屋檐下的摇椅,一边轻诉低喃,一边享受日光和风的轻拂呢!」
宗翔这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满足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起来,「多谢妳的夸奖,这正是我的原始构想。这里向着远山对着田野,所以我就在想,若有一扇窗可以毫无遮掩的看着每天的是月星辰东升西沉,那会是多美好、多温暖。婴孩的笑语、厨房的炒菜声、和老人优闲的坐在摇椅上,形成了这片温馨家庭的感觉。」
必玮温柔带着激赏的眼光转而投注在他俊帅的脸庞,「你是说,这是你的作品?」
「不错,这正是我第一次参与设计的别墅。」宗翔骄傲的环视了这批别墅,「正巧 昨天所有的装潢工程全完工了,妳是第一位驾临此地的观众哦!」
「太棒了,你的确是有才华的,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的,你一定可以凭着自己 的双手闯出一片成就的。」必玮蓦然红晕满颊,她忘情之下泄漏了自己内心的秘密,于是急急的掩饰着:「呃,我和守容她谈过的,守容也是这么认为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