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翔微笑了一下,「妳怎么知道我在借酒浇愁呢?我根本是无愁可浇。」微讽的语气中竟带有些许的无奈。
必玮暗叹了一口气,直望进他苦恼的眼神里,柔柔的说:「你可愿意谈一谈?」
宗翔过了一会儿,直到必玮认为他不可能对她说什么的时候,才开了口:「我和我 父亲起了冲突,从小,他就希望我如他所愿,在商场上做他的左右手,可是我却想走我 自己选择的路,所以,我跟他闹翻了。」
必玮眨着她那双美丽柔和的大眼,「有多严重呢?」
「他要我别再回岳氏了,简单的说,他把我踢出家门了。」宗翔燃起根烟,缓慢的 吸着,神情似轻松又痛苦。
必玮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绝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她大胆的问:「我觉得你真 正的因扰似乎不是这个。」
宗翔为她的敏锐而感到吃惊,但也不否认,「是的,妳猜对了。我虽然热爱建筑, 但我是可以为了我父亲而放弃建筑的。我痛心的是我父亲从小的教育方式,我和我哥两人,为了赢取他的宠爱与信赖必须不断的进步,永远要把另一个人踩在脚底下,才能博得我父亲的欢心,这样的生活太累了,我宁可选择退出也不愿伤害到我和我哥的感情,只可惜自小我和他就形同水火,成了无法弥补的缺憾了。」他说完后,只觉得一阵轻松舒服的情绪直从四肢百骸上窜起了来,从没有过如此的感觉,他觉得不可思议,但却很高兴。
「原来如此,但你父亲也是对你们兄弟有着很高的期望,才会导致这样的行为,你或许可以试着获得他的谅解。」必玮就事论事的分析着,希望能解开他心中的结。
宗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很难,非常难,我每次试着让他了解,但总是在咆哮的情形下不了了之,最后,仍然是他过他的,我做我的,从来没有交集的时候。
加上每次我哥都在一旁做些恰到好处的煽风点火,使得我爸对我越来越不谅解。这次,是我爸最不能忍受的一次了,因为他安排我去岳氏上班,而我却瞒着他到一间建筑师事务所去首个小职员,结果我就被轰出家门了。」
必玮见他神情故做潇洒,但其实内心还是挺在意的,她沉吟了一下,「那你何不做 给他看呢?用实际的成果告诉他,其实你不一定要照着他的路走,也能创造属于自己的 一片天地的。每一位为人父母者,谁不是望子成龙的呢?只要你的确有了成就,我想你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宗翔听了内心真是感动,心头涌起一阵温暖,他从未想到这世间竟有人那么了解他,在她面前,他竟也说了那么多心底深处从不被人了解的秘密,他眩惑之余,只能用他 迷人黝深的黑瞬凝视着她。
必玮望着他无言的注规,一阵心慌神乱,脸颊上也泛起了两抹可爱的红晕,「是我多嘴了,我无意探视他人的隐私,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冒犯之处,还请原谅。岳先生 ,你……」
「我没有怪罪妳的意思,相反的,我是太感动了,我没想到妳竟是那么了解我,而 且把心中的烦闷全说出来以后,我感觉是又舒服又快乐,从没有过那么轻松的感觉。」 宗翔笑着止住她的自责,一方面欣赏她的温柔可人,觉得他今晚真是来对地方了。
「真的,你真的那么认为吗?我的话竟能带给你那么大的帮助!?」必玮无法置信的张大双眸,心想这时放松心情的他看来是多么英俊迷人,而这些全是因为她,而不是 任何其它的原因吗?
宗翔笑着点点头,「所以我要感谢妳,我在踏进这家西餐膊时是有满腹的牢骚和不满,而现在全没了。」
必玮也为他感到欣慰,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快乐,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满足,她浅笑 盈盈的望着他,「那现在呢?现在你身上还带有着什么呢?」
「现在啊,我好饿哦,本来我的晚餐就是一肚子的不满加酒精,现在不满没了,只 剩酒精,真是饿啊。」宗翔忙叫了一份炒面,大口大口的吃着,吃相虽不算优雅却自然 流露一股帅气的模样,使在一旁的心玮看着看着都快要痴了。
她不禁问起她最想要知道的问题:「你现在还爱着守容吗?」
宗翔连头也没有抬起,愉悦的说:「那是当然的,从我一见到她,我就不由自主的爱上她了,一时一刻也忘不了她的一颦一笑,简直不可自拔。」
必玮在心中暗叹着,为自己没有开始就已结束了的爱情,「你知道她也和你哥在交往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守容爱玩,我也不能每天陪着她,所以她偶尔和其它人出去 ,也算不得什么,我只要知道她爱着我就行了。」
他的口气是那么痴,使得必玮心中又是一阵难受,她无法将守容真正的心意告诉他,又不忍见他日后受伤,她的心情直跌入凄风苦雨之中。
宗翔吃完面后,见到的就是那么一副若有所思的心玮,他笑问着:「怎么,妳有心事?」
「哦,没有,既然你吃完了,那我们就走吧,已经很晚了。」必玮虚弱的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也好,我迭妳回家吧!」
宗翔站起身来,便要去柜台付帐,但见必玮已抢先一步,和柜台的小弟攀谈着,他只好站在一旁。
那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说:「严姊,明天妳就不用来上班了吧!」
「是啊,所以不能再记帐啰。小李,你把我以前在这里吃的一起算算吧!」必玮把账单递了过去。
「算了啦,严姊,妳吃得又不多,这点钱我小李还请得起,用不着妳出钱。」
他豪爽的笑着婉拒。
必玮也微笑着,「那好吧,哪天我亲自下厨,请你吃一顿大餐。」
「太好了,记得要常常回来玩哦。」小李迭他们到门口,还依依不舍的叮咛着:他 对这位漂亮的大姊姊也有着一份依恋之情。
「一定会的。」必玮带着微笑走出门,觉得这样结束演唱的最后一天也不错,比她原先孤孤单单一个人好得多了。
此时晚风微微吹动她的秀发,沁凉的夏夜更添浪漫的气息。宗翔喝得半醉,又被这夜风一吹,脑筋已是清醒了大半,望着身旁纤细的人影,他竟有长久如此的念头,这想 法令他自己都吃惊得不敢置信。
「下次我还可以再来找妳吗?」
必玮摇摇头笑说:「下次你来就见不到我了,我以后不再唱了,今晚是我最后一天的献唱,多谢你的捧场。」夸张的行了一个鞠躬礼,事后又扮了个鬼脸,惹人怜爱。
宗翔见到她这一脸可爱的表情,也不禁荡开了笑颜,「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啰。
妳在这儿唱得好好的,为什么又不唱了呢?」他们并肩在街上走着。
「我要去教书了啊,我的成绩好,分到一所女子高中去教历史,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可曾见过边教书边在餐厅驻唱的老师吗?」她说着说着就扮了个可爱鬼脸,两人相视而笑了。
「说得也是,恭喜妳了,一毕业马上就有工作了。」宗翔由衷的祝福着。
必玮脸上洋溢着满怀热切的期盼和向往的神色,「是啊,我很喜欢教书的,从我一进师大,我就知道了。喻琦一心想进研究所,今年考得不理想,明年再考一次也会上的,而守容是不需要出来工作的。」
「嗯,守容一心一意想嫁人,这是不用说的,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以免她跟着我吃苦。」宗翔神采飞扬的说。
必玮又是一阵叹息,因为守容根本不会选择他的,「岳先生……」
宗翔笑着止住她,「妳不觉得经过那么知心的谈话后,再用先生小姐来称呼,不太生疏了吗?」
「那我叫你的名字好不好,岳宗翔?」
「把岳字去掉不是更好?像我就喜欢叫妳必玮,这样可好?」宗翔侧着头,对她温文的笑着。
「好吧,听妳的。」必玮被他瞧得心慌意乱的,明知他的温柔只属于守容一人,可就是不免会对他产生幻想。
「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我迭妳回去好吗?」
「别麻烦了,我用走的好了。」必玮习惯性的婉拒。
「必玮。」他拉长了声音,「一点也不麻烦的,我又没别的地方好去,迭一迭妳也无妨,何况我们是朋友,这么晚了妳一个人会有危险的。」
朋友!必玮心中闪过一阵刺痛,只是朋友而已呵!她苦涩的笑了笑,「我一个人独来独往那么久了,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今晚是最后一天了,哪裹有那么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