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一身鲜红的守容,配上手中那把红伞,整个人都非常显眼,即使在雨中也一样动人,在校园里,守容一向很能造成炫目的焦点。
三人边谈边说的走出校门,沿着路旁的红砖道上走,要往校外最热闹的小吃街走去,那儿不仅什么吃的都有,最重要的还是经济实惠。
突然间,一辆蓝色的福特天王星急驶而过,溅起了好大一片水花,把走在最外面的心玮溅湿了,这下子,不仅是裙子,连同上身的白衬衫也弄脏了一大片。看着这种情景,必玮哭笑不得的,而喻琦则张了好大一张嘴,还来不及反应,守容已经开骂了。
「喂,你停车啊,把人家的衣服弄成这样子还想走!喂,你赶着去投胎还是老婆在医院生孩子啊?你听到了没有?停车啊!」她手中厚重的心理学书本也重重的甩到那部车上。
那位驾驶八成是听见了守容高声的尖叫,而在不远处把车停下来了。车门一开,便走出了一位高高瘦瘦的大男孩,穿着剪裁合宜的浅色休闲服,他整个脸孔焕发着阳刚气,突出耀眼而俊秀的五官洋溢着优雅的贵族气息,浓眉大眼配上那随着嘴角时时展现的笑涡,使他看来颇为亲切。
他颇具兴味的看着这三位气质不同却各有千秋的女孩们,「嗨,这位漂亮的小姐是在叫我吗?」捡起尚躺在地上饱受雨水无情浇打的心理学书本,便要递给字容。
望着他细细打量的眼神,与似笑非笑的表情,必玮只觉一阵强烈的难堪,她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三人站在街道上是多么怪异的组合,一身光鲜亮丽的守容,一身帅气打扮的喻琦,和一个全身脏污的自己。
守容并不接过他手中的书,只继续对他横眉竖眼的,「我们要你为你的行为道歉。」
「道歉!?」他的兴趣显然被挑了起来,那两道浓眉也好奇的扬了起来。
「对,道歉,你难道不知道在下雨天,路人是最辛苦的,不但要抓紧手中的伞,还得要注意脚下的坑坑洞洞,以免一不留神就掉进水沟裹去;所有漂亮的衣服全都不能穿,还得忍受你们这些开车族留下的见面礼。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辛苦?」必玮和喻琦听到守容竟滔滔不绝的发表高见,都不约而同的暗叹一口气。
「是是是,辛苦极了。」那男人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但,不知道这又和我扯上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啰。」守容瞪着她那双抚媚灵动的眼,「难道你不是个开车族?难道你不曾像这样的下雨天,去骚扰过路人?」
那男人脸上的笑意更为浓厚了,他全然被这红衣女子吸引住了,「小姐,今天可是我第一天拿到车,高兴的开出来准备随便逛逛的,我实在不知道我招惹过什么『路人』了。」
「妳还敢说没有?」守容忙把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心玮往前一推,理直气壮的说:「你看她这一身,你叫她怎么继续上课啊?」她此时可是一心一意想为好友讨回公道。
那男人这才仔细地瞧着这位外表毫不起眼的女孩,他细看之下,顿觉双眼一亮,好个清秀的女孩,只是这一身倒像是在泥泞裹打滚过似的,白色上衣和蓝色裙于全是大片的脏污,半湿的衣棠黏在身上,好不狼狈,这若是他造成的,可还真是不可原谅。
「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注意到,这若是我造成的,可页抱歉,这样吧,我赔妳一套衣服好了!」他匆忙间只想到以这个方法作为补偿。
从他们开始攀谈的时候,必玮就一直觉得自己很窘,恨不得当下变成个隐形人,彻底消失了算了,岂知还是被守容拉了出来,她站在这男人面前,不知怎的,竟会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可是从末有过的,「这位先生,你别麻烦了,我本来就打算去换件衣服的,谢谢你的好意了。」她羞红了脸,颇为羞涩的说。
「那怎么可以,既然他要赔妳一套衣服,妳就接受吧!」喻琦也插嘴进来帮着附和。
「是啊,妳这样一身,全是他害的,拿了他的钱也不冤。」守容更是想为她的好友出头。
必玮则是全身不自在了起来,「别这样,反正我这一身也不尽然是他造成的,而且这衣服洗一洗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再买呢?」她一把接过那男人仍捧在手上的书,「好了,别再说了,不是说要去吃早餐吗?再不走,我们都可以吃午餐了啦!」
「那不一样嘛,」喻琦还在思索着如何形容她这身脏乱,「至少,妳看起来不会那么狼狈。」
「反正都一样啦,我们别再耽误人家的时间了,你们看,他还在淋雨呢。」必玮瞄了他一眼,见他没丝毫不耐,才放下心来。
那男人接触到她温柔的目光,便对她微笑了一下,见她受惊似的把头低垂了,于是便温柔的说:「已经是湿了,多淋一会儿也无所谓,倒是妳这一身可怎么办才好?」
「我们要回宿舍了,我会找到衣服换的,你别麻烦了。」必玮摆明了是不想再说下去,她急着想离去。
那男人忙掏出了纸笔,在那小张纸上迅速写着,「若是妳日后想起来,这样太便宜我了的话,随时欢迎妳打这电话给我,我绝不推辞。」
必玮无可奈何,只好接过那一张纸,放眼一看,那张纸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与岳宗翔三个字。
在一旁的守容也早看到了,她惊呼说:「你就是宗瀚的弟弟,那个才从军中服役回来的岳宗翔?」
「没错,妳认识我哥?」宗翔讶异的很,他地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处听到他哥哥的名字。
「嗯,我们出去玩过几次,我叫柯守容,取有容乃大的意思,看在你哥的份上,本姑娘就放了你一马吧!」
宗翔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再次展现,「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这两位可否告诉我你们的芳名?」
必玮见喻琦脸色不佳,如是为了守容和宗瀚相恋之事,她准是把岳家的人全都恨上了,忙摇手说:「我看不用知道了吧,下次若有缘再告诉你吧!岳先生,再见了。」
喻琦冷哼了一声,转头便走,必玮也默默的跟上她。
守容便笑着对宗翔说:「看来,你的魅力还不够大,下次我再约你和你哥出来玩,BYE!」说完便快步追上她们。
宗翔见她们走远了,才心情颇为复杂的钻进他那辆存了两年家教薪水,和两年军中零用金所买的新车。一坐定,才发觉自己早已淋得湿透了,连忙拿起毛巾一阵乱擦,大概自己也只比那被泥水溅湿的女孩好那么一点吧,他苦笑着。
他开着车,脑中一直回忆着那叫柯守容的女孩,她长得可真有型,伶牙俐齿又咄咄逼人,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孩。而且,她还是宗瀚的女朋友,想到这儿,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和宗瀚一向不合,且个性差得太多,简直是水火不容,但,就因为这样就不去碰那红衣女郎了吗?不,绝不,他笑了笑,闪避着前方来车,把车驶进了和平东路。
没多久,他脑中又出现了另一个长发垂肩、清秀细柔的绝美脸庞;在宗翔过往的猎艳纪录中,那种漂亮的女孩都是柔柔的,没什么个性,交往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乐趣可言,他是不会对这种人产生什么感觉的。且就在一瞥眼之间,他也看出了她那一身,绝不会是什么名牌的服饰,这都得感谢岳家的庞大企业中,服饰业一直占有重要的地位,从小宗翔耳濡目染的就是服装了,这也是他一眼看上守容的原因之一--那一身精心的打扮。
但宗翔下意识地又想去触摸他的右手,就在那女孩要接过那本书的剎那,她不经意的碰到他的手,使他感到有种奇异的悸动。宗翔蓦然间失笑了,也许是因为他的手太冰了吧,台湾的四月哪有那么冷?也许是因为她站在雨中太久了的关系吧!他摇了摇头,想挥去那不知名女孩的倩影,但奇怪的,他就是会在脑中时时浮现她那如泣如诉的盈盈双眸,和那冷例似冰的小手,似在邀请他的呵护一般的令他不解。
尽管如此,宗翔还是强把想要保护她、了解她的欲望降伏下来,只是想着如何安排再一次和守容「巧遇」,而一直要到很久以后,才偶尔会想起那被他机湿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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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玮换上了喻琦的大T恤和牛仔裤后,略整了整仪容,把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这才从浴室出来,喻琦和守容早在那不满两坪的学生宿舍中大快朵颐了。这是喻琦北上后在校外临时租的房子,每到没课的时候,她们总是窝在这里,天南地北的聊,一待就是一上午,挺方便的。
喻琦一见她出来,便大声的嚷着:「唉,瘦多了,怎么好好一件衣服穿在妳身上就这么松松垮垮的,一点也没有我平常那股帅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