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翔挣扎的生起身来,颇为不解的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哥,你怎么会往这裹? 这又是什么地方?」
宗瀚端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后温文的笑着,「这事说来话长,总之你喝醉了,我把 你带来这儿,就是这样。」
宗翔道了谢,才恭敬的接了过来,此举看在宗瀚眼里,自是有着无限感慨,「原来 我们兄弟两个,已经变得如此生疏了。」
宗翔听这落寞的口吻,不禁吃了一惊,「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是怪我回来岳 氏吗?」
「不,我是在感慨经历过那么多事后,我们竟也变得疏离了。我记得小时候,我们 一起去玩电动赛车,玩着玩着竟把身上的钱全花光了,我们吓得半死,以为回不了家了 ,在街上就抱头痛哭了起来,直到一位好心阿姨送我们一笔钱,我们才得以坐车回家, 后来,我们约定好了,这是我们两人之问的秘密,谁也不许说出去,你还记得不?」宗 瀚唇边掠过一抹轻柔的微笑。
宗翔也对那段童稚的岁月有着深刻的感情,他点头笑说:「是啊,我记得我还哭得 很大声,一直要你安慰我呢!」
宗瀚喟然叹息,摇了摇头又再继续说:「从小,你就容易把喜怒哀乐一古脑地全摆 在脸上,爸老是担心你这样的个性不适合从商,没想到,你接管岳氏企业,一样干得有 声有色。」
「哥!」宗翔心里也是志忑不安,他实在不明白失踪已久的大哥,如今出现在他面 前是为了什么。
「在这段荒唐的日子里,我想了很久,我到底适不适合这一行,你知道的,我原本 就喜欢画画,为了博得爸的喜欢。我才从商的,而现在我又重拾画笔,感觉真是愉快, 岳民就交给你了,我很早就知道你有从商的天分,只是你不愿意跟我比,对吧!?」宗 瀚如释重负的笑着,放下了执着多年的重担,感觉上竟是有着无比的轻松。
宗翔甚感吃惊,他忘形的拉住宗瀚的手,「哥,你不回岳氏了?爸妈还殷切盼望你 回去接掌公司呢!」
「如今你比找更合适,而我也不想再回到尔虞我诈的商场。你我都过了需要博得父 母欢心的年纪,是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可是我也不喜欢在岳氏工作啊!」宗翔气闷的喊,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若是 一直待在岳氏,和必玮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了。
宗瀚了然于胸,自信的笑着,「在我看来,你并不排斥从商这个工作嘛,你虽然 喜欢盖房子,可是对应付商场的你来我往也是颇有一套的,否则,这次岳氏这么危险的 难关,你怎么能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摆平了它!?」
宗翔愕然无言,许久之后才摇头感叹不已的说:「可是,这么一来就更印证了必玮 不愿和我在一起的原因了,当初,她一直劝我回到岳家让我们一家团圆,更希望我回岳 氏以完成父亲跨国企业的梦想,如今一一实现了,她却离开我了。」
「她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这次要不是她义正词严的当头棒喝,我如今还在醉生 梦死。」宗瀚把那天和必玮通电话的情形,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他,言语中生了那份依恋 ,而多了份敬重。
宗翔脸露微笑,深情几许的喃喃的说着:「她竟没告诉我,嗯,想必是怕我忧烦, 所以连我也瞒了,真难为她了。」
宗瀚忽然站起身来,走向门边去,「关于必玮的事,你还得见一个人,如果不是她 ,必玮绝不至于伤心的离去。」
他一扭开门,宗翔便见到了洗尽铅华、容颜稍嫌憔悴,却带着一抹怯生生微笑的守 容,他还来不及招呼,守容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先听我说,这次必玮决然离去,全是我的错,其实,我一直在嫉妒她:::」 守容绞扭着双手,面带羞愧的纤悔着她的所作所为,包括如何破坏必玮的期盼、如何打 击她脆弱的自信,以及如何挑起她的疑心。
她说得越详细,宗翔听得越是心惊。他没想到必玮纤细的臂膀,如何能背负这许多 沉重的负荷,而他竟不知不觉任她一人承受,难怪必玮会写了那封绝望至极的信,怪不 得她要不告而别。
宗翔浑身掠过一阵抽搐,如同以往的,他痛得弯下腰去,抱紧了双臂。「天啊,原 来她受了那么多苦,而我竟毫不知情,我也真算是薄情了,亏她这么了解我,这么信赖 我了。」
宗瀚看了心生不忍,他扶住了颤抖不已的宗翔,柔声安慰着,「你别太过伤心了, 也许等她想通了,她就会出现了。」
「不会,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宗翔笑得凄凉且无奈,「我很明白她,她再也不会 回来了,她是存心要成全我和妳啊,柯守容。」
他愤恨的目光射向守容,使她浑身颤抖起来,她皱着细眉强自镇静的回望着他,「 我如今已经知错了,我是诚心诚意的向你道歉,你若是不领情,那也随你。」
「知错?妳道一声歉简单,可是你要怎么还我一个必玮?妳一句话伤人容易,但 却使我们两人都如同活在炼狱里,妳明白吗?」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以泄心中之苦。
守容心中已有悔意,但见他咄咄逼人,她素来好强的个性又在此刻爆发出来,「你 为何不检讨自己呢?你若是对她千依百顺,好得无可挑剔,她怎会被我三言两语挑动得 离你而去呢?」
宗瀚见她口无遮拦,怕在一旁摇手阻止,可她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急得他满头大 汗,不知如何是好了。
「没错,我的确是对不起她,」宗翔歪曲着嘴角,发出一阵辛酸又悲励的苦笑,「 我一直以为爱是不用挂在嘴边,尤其是经历过和妳那段短暂又一厢情愿的恋爱后,我更 否定了满口甜言蜜语的爱情,没想到,我这样沉默的爱意,竟是造成我们分于的最大原 因。」他蓦然发出一阵凄厉又哀痛的狂笑。
宗瀚在一旁急得手足无措,「宗翔,你别这样,守容她绝不是有意的,她「对,她 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是有意的,难道必玮她就活该倒霉的成了我们无心之过的祭品吗? 」宗翔狂笑了一阵,条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微微昏眩的头痛也无暇顾及,他一路冲向门 去,「我再也不要见到这女人,我再也不要看到这破坏我幸福的刽子手。」
他猛然冲出了旅馆,不理会旁观众人好奇的眼光,也不顾身后的呼唤,狂奔出他们 的视线。
守容苦笑着对宗瀚说:「我把一切搞砸了,对不?」
「他爱必玮爱得太深了,这几个月为了找她,他几乎就快要疯了,也难怪他会反应 如此激烈,换作是我也受不了,何况他一向感情丰富」
「看来只有祈祷必玮出现,才能医治他这一片痴心了」
「也只有如此了。」
第十章
必璇低垂着头,快速地走过公馆天桥,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她本就不是个浪漫得 会在街上寻木棉花踪影,而喜孜孜的宣布春天来了的女子,相反的,她的步伐沉稳而有 力,平底不合时宜的黑色休闲鞋,加上整齐利落的裤装更证明了她爽快不服输的个性。
宋晞苦笑地皱紧眉头,他已经跟着她跑过了这一带大大小小的中西药房,他几乎忍 不住想冲上前去质问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可是就怕这次跟踪如同前几次一样无功而返 ,所以尽管他跑得两腿发酸、口干舌燥,他还是隐忍着不露行踪。
他甚至有点阿Q的想,这一次,这一次再找不出严必玮的住所,那下一次他就要雇 个私家侦探来跟踪。天知道,每回他跟到累得半死的时候,他都会那么信誓旦旦的重申 立场一番,可是他每回还是喜不自胜的跟在她窈窕身后,边斗智边斗力的纠缠不休。
必璇惊魂甫定的闪过一辆急驶而过的汽车,颇不淑女的低咒一句教男人听得会心一 笑,女人听了脸红皱眉的三字经,拍拍屁股,捡起散落一地的补药、维他命。
这大包小包的食品药材全是为了给刚分婉,产下一个健康男婴的心玮滋补身子的。
就在昨夜,必玮有惊无险的历经三十多小时阵痛又坚持不剖腹生产的情况下,迎接 了这个小婴儿的到来,必璇不眠不休的照料这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母亲,自己却早吓坏 了,不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必璇马上就跑进药房里,所有补血调气、镇神滋补的药材管 他中药西药的买了一大堆,没想到一晚没睡,精神换散得没注意来往的车潮,惹来手肘 、腿侧处处擦伤。
远远避在她身后两公尺之遥的宋烯,对这惊险的镜头看得是格外分明,本想三步两 步冲到她身旁安慰照顾一番,但她那句实在不雅的三字经就这么轻飘飘的钻进他耳里, 使他狂笑了起来,但宋晞蓦然惊觉到自己目前的身分,马上鬼灵精般的顿住,只是来不 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