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公子,您放心!这马少虎是个假新郎,那婚事算不得准的。您就到马家把你的新娘子接回,别让人占着茅坑不拉屎。”项燕奇的言语粗俗,但又直接,惹得满座宾客哄笑一堂。
项燕奇现在才知道这其中的情由,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至情至义的好男人,她对男人一直存在着偏见,这个时候才真正地改观。原来世上不是没有好男人,是自己无缘遇见而已。
“辛兆羽!你们——你们给我好好记住!我——”马少虎指着辛兆羽一帮人,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他摇摇晃晃地推开众人,逃出了昂辛府第。
昂辛见马家的人如落水狗,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大厅,昂辛两手拍击笑道:“辛大学士,好戏!好戏!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好戏了。你不是还有一份寿礼要送我的,我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昂辛心里明白这辛兆羽来势汹汹,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好好地接辛大学士的招。
“不急,中堂大人,在下还要感谢您在试举中对我提拔,要不是您的从中作梗,兆羽还不至于让皇上如此看重呢?”
“哼!”昂辛闷不吭声,只好从鼻孔出气。
“这一份贺礼是小的文章,写得不好,还望中堂指教。”
“臣辛兆羽跪奏。辛兆羽奏请皇上拿问严处中堂昂辛,及一干共犯同谋。中堂昂辛结党营私,贪赃纳贿,扰乱民心,图利百姓,动摇国本。”
“昂辛屡次蒙受皇上圣恩,本应清廉爱民,报效朝廷,为朝中大臣楷模,寄之以弥高重望。却伙同心腹同党打击良臣清官,排挤陷害忠良,学道沉沦,官宦臣士,名誉扫地,声名狼藉,乞望立即罢黜,明正典刑,以示正听,让臣民洗涤肺肠,公忠自矢,实则天下百姓苍生之幸。”
辛兆羽将奏文朗声读完后,环顾众人,只见厅中所有的人个个呆若木鸡,有的会意了以后,悄悄地从旁门溜之大吉;有的窃窃私语,想办法要脱身;有的就直截了当地起身告辞。原来这是一份上奏皇上的弹劾奏章。
满门的宾客,不知不觉中走得只剩下不到半百。
“来人——”昂辛竭力地力图镇定,他面色死灰地想叫手下将辛兆羽拿下,却遭两旁的上书房大臣们给阻止。
“中堂,您可要沉得住气,他可是皇上最器重的辛大学士,您如果伤了他,众目睽睽的,您对皇上可不好交代,咱们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啊!”一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上来劝阻。
昂辛心想,他所依附的皇太后已经高龄,皇上渐渐掌有大权,这马承禧显然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只有明儿个再向皇上解释;可是这辛兆羽竟敢如此大胆上奏,一定是握有相当的证据——
他的心里想了不下数十个办法,但却又个个都毫无把握;事到如今,只有先隐忍怒气,保住面子,走一走是一步。
“好!好!好!好文笔,好胆量,辛学士,不愧是后起之秀,佩服佩服,来,我敬你一杯。”昂辛颤着手端起了一杯酒说道。
“这满室的贺礼美酒佳肴,不都是民脂民膏,如果中堂拿出来赈灾,五年十年都够用了,不是吗?”辛兆羽举杯说道。
“辛学士!你不要太放肆了!”昂辛的亲信看不惯,大声地斥责。
“失礼!在下如果有言语失当的地方,还望海涵,为了不扫诸位的兴,中堂大人,诸位大人,在下这就告辞了!”辛兆羽抱拳说道。
辛兆羽退了几步,含笑致意,两手一挥,昂首阔步地离开了昂辛大府。
“走!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绿竹!红萼!你们赶紧收拾夫人随身之物,咱们这就离开京城。”马少虎匆匆赶回自己的府里,第一件事就是到账房搜走所有贵重的财物,收拾了几大木箱,叫侍从们搬上了马车。
“走?走去哪里?”荣荣被马少虎从床榻上一把将她拉下。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到哪里,你就得到哪里,不必多问!”马少虎抓着荣荣的手臂说道。
“二爷,少奶奶怀着身孕,大夫才看过她,交代了奴婢要少奶奶好好休养,怎么可以出门?”绿竹和红萼收拾好了以后,忍不住出声。
“闭嘴!我叫你做,你就做,废话少说!赶快把东西拿到外面放马车里!”马少虎道。
绿竹和红萼抱着荣荣的随身衣箱,慌慌张张地离开房内。
“我不走!马少虎,为什么非得要在半夜里不声不响地离开,你——该不会是你杀了马少龙的事,让人知道了……”于荣荣恍然,想必是东窗事发,他才如此慌张地想离开。
“没错!你再不走,我连你也杀了,我不想和你多唆,快走!”马少虎搀着荣荣,才跨出了门槛,就见马老夫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前。
“没错!你再好好地、仔仔细细地说清楚,你是怎么杀了少龙?怎么坐上了今天的地位?给我好好地说清楚!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马家是怎么对你们母子俩的,你不感恩图报,反而谋害了少龙,你、你这个小杂种——”马夫人指着少虎的头,气得手指头不停地颤抖。
当她听到侍从的通报,说马少虎慌慌张张地从昂辛府出来,整理细软想要离开,就一路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少虎的府里,想不到竟然让她听见了这一段话。
“你骂我是小杂种?我是马家的二少爷,不是小杂种!你这个臭婆娘,我忍了你二十年了,我娘成天让你冷嘲热讽、讪笑辱骂,马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们。都是你!还有你的宝贝儿子!哼!我早就该杀了他这个败家子,我早就该杀了他——”马少虎红着眼,如刚出柙的老虎般怒吼嚎啸着。
“你、你——好,你总算是说了真话,原来你对我的奉承全都是假的,我早就看穿你了,我叫人看好项燕奇,就是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跑不掉的,你害死了少龙,我会要你偿命。”
“哼!你娘是个人人能上的娼妓,说不定你根本不是我们马家的种,我们还有荣荣,荣荣的肚子还有我家少龙的骨肉。”马夫人走近荣荣的身旁,想要留住荣荣,不让她离开。
“哈!哈!哈!你以为荣荣怀的是少龙的种,马家的气数已尽,你还不知道吗?荣荣早就和别人私定终身了,这孩子是近来得意的辛大学士——辛兆羽的种,你还在做梦?!少龙的死,全是由她而起。你还把她当个宝,哈哈哈!笑死我了——”
“什么?这都是真的?你——”马夫人抓着荣荣的手臂,五指紧紧地掐进荣荣的肉里,荣荣忍住疼痛,点了点头。“这不是……这不是少龙的种——少龙的死,是你害的,马家两兄弟相残,原来你就是祸首!你——我今天先把你杀了祭拜少龙,什么人都甭想得到你,你这个妖孽——”马夫人不顾荣荣大腹便便,一把将荣荣用力推倒在地,荣荣的肚子撞上了冷硬的石地,腹中一阵绞痛,痛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你——”马少虎想上前扶起荣荣,但是心想自己已是自身难保,便打算趁这个时候远走高飞,等到事情平静了以后再想办法了。
他看了一眼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荣荣,心一横,转身离开。
“你——马少虎!你别跑,来人啊!快将少虎拦下,快去!”马夫人呼喊侍从追赶马少虎,打算回头再好好地修理荣荣,走近荣荣的身前,蹲下了身,右手一扬:“你——你这个妖孽,不要诈死!看我今天好好地收拾你——”
马夫人的右手扬到了半空中,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地拉住,一个重心不稳,竟然摔了个四脚朝天。
待她想抬头咒骂,就见一个外貌俊俏、玉树临风的男人,怒气勃发地站在她的身后,令她呆了半晌。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马夫人怒道。
“我是来带她离开这里,滚开!”辛兆羽走近了荣荣的身旁,轻轻地将她抱起。
“兆羽——”荣荣的腹部已经痛得令她几乎要窒息了,她软弱地任由辛兆羽抱起,连手也无力地垂在两旁。
“荣儿,我告诉过你,再见到你时,就是我把你带走的时候,你没有理由再拒绝我了,我来带你回辛家,那里才是你的家。”兆羽见荣荣面如死灰,全身冰冷,气若游丝,他的心中气苦,好不容易才将荣荣救出马家,而她竟然就等不及——
“孩子……孩子……”荣荣说完就痛晕了过去。
“不要挡我!”兆羽一声大喝,竟然将闻声而来的马家侍从吓得让开了路。
兆羽的随从龚侍卫,一路紧跟在兆羽的身后,他拔出长剑威喝着想阻止他们的人,护出一条路,让兆羽将荣荣带上坐骑。
辛兆羽抱着荣荣坐在他的黑马上飞驰前往辛家。他双眼含泪,一手抓着缰绳,一手紧紧地拥抱着荣荣,生怕她的性命在疾驶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