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齐州城现任县太爷钱德芳姗姗来迟后,大家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来县太爷也和山庄主人有交情,大家不禁喜上眉梢,因为只要今日赴会、政商两边的重要关系都打通了,将来赚钱的机会只会多不会少。
“各位,今日请大家前来实在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日尚行环视众人一眼,睥睨群豪的笑道:“各位大概也都听说近来城里发生的事了。”
涉案关系人要自白吗?大家不禁心下一紧。
司徒虹吟站在后头,因为目前名未正,所以她没站在日尚行身边,只是远远的瞧着他,一双美自满是浓浓的关切。
“说来也真冤枉,在下无辜被卷进这些谣言里,而且不堪其扰,为了证明在下的清白,在下愿拿出万两黄金,悬赏真正的凶手到案。”日尚行双眉挑动,利用人们爱财的心理,明为辟谣,实则逼迫真正的凶手出面。
“日庄主能这么做,钱某颇为佩服。”钱德芳笑瞇了眼,因为很显然的,他又会有一笔油水可捞了。
“县太爷何出此言?在下只求在此地安身立命,不希望家眷受到打扰,更何况要破这些案子,县府那些兄弟出人出力,在下也应有一番表示才是。”日尚行识得人心的贪婪,拉拢这批城内菁英,要比在市井辟谣来得快些。
其中有人甘冒大不题,“庄主,听说这些人与你是旧识?且还有些恩怨?”
“这些人?哦?贾状元是指那两位死者与我都出身同一个村庄吗?”日尚行露出温文无害的笑容,“没错,他们是和我有一点关系,但这不代表什么,那么久以前的事,我早遗忘了,何况以在下目前的地位与财富,会和那些村夫鄙妇计较吗?”
“说的也是,贾状元,你受市井的流言影响太深了。”有人出面笑道。
“既然说是市井流言,老夫想再一问,庄主可是大家口中所传的鬼魅?”贾状元倚老卖老,颇有读书人的傲气风骨,偏偏不受钱财所诱。
这个老匹夫!日尚行暗骂在心里,但脸上仍然露出那个无害的笑容,只要他想,他可以迷倒天下人。
“你看我像吗?”
众人慑于他既温和又性感的笑容,即使都是男人,也会被他这股雍容华贵的笑容吸引,这个人仿佛高高在上,该是个位于人上的权贵子弟,说他是鬼魅,倒不如说他是被贬入凡间的谪仙。
此刻,宴会上出现一位贺客!“田侠,你怎么来了?”
日尚行见到他着实欣喜,不管他为何而来,他总是在日尚行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老弟,这回哥哥我可是因公而来,”田侠向他摆摆手,便转向大厅里的众人,“我带着当今圣上的手谕,请跪下接旨吧!”
“扑通!”厅里跪满了一干人,日尚行不明白田侠在玩什么花样,但也跪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断日山庄主人日尚行,即为寡人数年前微服出巡遇劫的恩人,若不是日尚行尽力搭救,寡人安危堪虞,事后日尚行不索报酬,寡人却日夜难安,今闻日尚行落脚齐州,特封为七等逍遥君,望日尚行继续救世之善行,钦此谢恩。”说毕,田侠恭敬地将皇上手谕交给日尚行。
“没想到你还是……唉!”此举倒是大出日尚行所料。
“逍遥君这头衔有什么不好,有官位又不用整天上朝面君,你依然做你的山庄主人。”田侠为了此事来回奔波数百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偏偏这个冷面男子一点都不领情。
“恭喜你了,逍遥君,这下就算没有万两黄金,我们齐州城也得尽力将凶手绳之以法,免得这事传到皇上耳里,怪咱们办事不力,那可糟了!”
懂得见风转舵的人们极尽趋炎附势一番,剎那间,胱筹交错,屋中不起眼的一角,有抹纤细的白影悄悄的退下了。
日尚行的右眼微微瞇起,他注意到她的轻愁仍挂在眉梢,心中一紧,真想跟着她好问个清楚,但他被众人围住,实在脱不了身。
司徒虹吟步出大厅,漫无目的的往后院走。
她有点悲哀的想着,一直以来,不是他在依赖她,而是毫无用处的自己在依附着他,除了占卜预知的能力外,她真的什么都不会,连想替他分忧解劳都办不到,她沮丧的想一个人躲起来!谁也不见。
她悄立风中,年关将近,严寒的冬夜冷风依旧刮得人身心都疼,没注意到背后有人靠近。
“是谁?”当她惊觉身后有人,立刻转过身,“原来是你,许公子,你怎么不在大厅加入他们的宴会呢?”
许志杉难掩杀气,阴恻恻的道:“司徒姑娘呢?今儿个不是庄主将你介绍给他们的日子?”
天色昏暗,司徒虹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到他声音中浓厚的讥讽与怨怼。“名不正言不顺的,何况我也作不来八面玲珑,所以就先退席了。”
“司徒姑娘,恕许某好奇的一问,姑娘的预知能力可是在这山庄里失去的?”石岑见厅上情况有变,连忙构思别的计谋。
司徒虹吟起了疑心,“是的,因为你是先知才知道这个秘密吗?”
先知?石岑挑起一边嘴角鄙夷的道:“我不仅知道这件事,还知道另一个秘密。”
“什……什么秘密?”司徒虹吟一边震慑于他语气中的恶毒,一边畏惧于他察知了什么,芳心十分老下心。
“我知道这山庄主人的真实身分,他,日尚行,是个鬼魅,鬼魅是无法和占卜师结合的,你无视后果,将来不仅会丧失预知能力,甚至会丢了小命。”他凑近她血色尽失的小脸,呼出的凉气吹在她脸上,吓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不怕吗?”末了,石岑还加上那么一句。
“你到底是谁?”近距离下,司徒虹吟清楚的看见他狰狞的神情,他会不会是想对日尚行不利?瞧他憎恨的模样,好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防备地瞪着他。
蠢女人,看来她打算为日尚行拚命,正好,他也不想再等了。
“我嘛!!是先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天眼未开,你什么都不是。”
她咬着下唇,同为占卜之人,她当然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之处,“要怎么开天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石岑冷冷一笑,脱下温文有礼的假象,变得狂妄而且邪骇。
“你……你想要什么?”她想不顾一切的答应他,却又不免犹豫,这个人似乎不如她所想的单纯,阿靓的话倏地掠过她的脑海,她会不会真的闯下大祸了?
“我要的你付不起,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偿还。”石岑勾起她的下巴,赞叹这张看似不起眼却清丽可人的柔美脸庞,或许,等他报完仇后,他可以跟她玩玩,不过,只是玩玩而已。“要开天眼很简单,只要你放弃肉眼即可。”
放弃肉眼?莫非要她……司徒虹吟的俏脸顿时刷白。
“你很聪明,一定能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至于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石岑转身离去,以这些年所有的时间与心血领略出的世间奥秘,他懂的不比所谓的先知少,他自有一套观命断运的本事。天下事,不外乎受制于人心,而人心决定自身命运的目标,说到底,他赌的是日尚行和司徒虹吟之间的爱有多深。
司徒虹吟傻傻的站在那儿,久久无法自己,放弃肉眼等于要她弄瞎自己的双眼,天眼才能开启,如此一来,许多秘密都将不再是秘密,像当年日尚行到底遇上什么事?他未来又将如何?以及横亘在眼前的命案关键。如果她的天眼开启,她就能帮助他,甚至可以看见他们的未来!
然而,从小被殷殷教导的却是千万别动用神的力量,因为凡人若妄想获得神力,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她该如河是好……
※ ※ ※
日尚行好不容易应酬完,回到夜魅居已近深夜。见到倚坐在桌前的司徒虹吟时,心头蓦地涌上一层磷惜的感觉,揪住他的整颗心,浑身为之震撼。
初时,每见她一次,日尚行便感觉在他心底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这种安适的感觉与日俱增,久而久之,他变得只想待在她的身边,而当他发觉时,复仇的念头早被他逼出脑海,若不是城里出现命案,他想,他早可以和她拜堂成婚了。
“夫君,今晚的宴会成功极了,我以你为荣。”屋内温着一壶美酒,司徒虹吟还特地下厨做了几样小菜,她挽着他坐下来,两人亲密对饮。
“有一点美中不足,”他轻点她的俏鼻,觉得今夜的她温柔至极,眉间不再拢着轻愁,他的心情也为之大好,“你没有陪在我的身边。”
她嫣然一笑,“你以前疏离人群,现在处在众人之间安然自在,不论是应酬交际,还是谈论买卖,你做得都相当好,不需要我献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