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是约定成亲的时候,双方家长见我们都没有动作,居然突发奇想,要我到皇甫家住上三个月,好让我们多多相处、了解彼此,并为将来的婚事做准备。」
不知怎地,子觉得这少女对这婚事不只是排斥,还有莫大的厌恶。
「这样啊!所以妳不想去?」
「嗯!」花解语点头道。「要我和那个人相处,别说三个月,就连三个时辰,我都捱不下去。」
这幺惨哪!「可他是妳的未婚夫婿,躲得了这三个月,将来怎幺办?」
「将来的事再说吧!只要我不点头,我爹娘也不能逼我。」
说的也是,会找人冒名顶替,就代表花解语并不是逆来顺受的软弱女子。子转念又想,究竟她的未婚夫是何等丑恶的男子,竟令她讨厌成这样。
「子,现在只有妳能帮我了。」花解语握着她的手,软言软语的哀求。「我原本是打算离开家的,好在老天怜我,让我在离家的前一刻遇到面貌相似的妳,可以代我住进皇甫家撑过这三个月。拜托!我只能求妳了。」
「这个~~我们像是像,可也没有像到毫无分别,万一让妳的未婚夫婿认出来怎幺办?」子提出疑问。
「不可能认得出来的,因为这几年来,我没出现在皇甫家过,再加上他幼时曾离开京城好一阵子,他绝不可能还记得我长什幺样子。」花解语斩钉截铁的道。
「那就找个对妳熟悉的人冒充就好了,不一定要我吧!万一因为对京城不熟,或是不懂你们的规矩而穿帮,不好吧!」
「不行,我不能冒险,何况我自小住在京城里,见过的人虽不多,但难保不会教人认出来,随便找人冒充是不行的。」
「这样喔!可妳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想来没事还会来个什幺吟诗弹琴的,而我粗鲁惯了,比较难的字根本不认得,这样一定很惨。」不是想推辞,是因为越想越觉得破绽百出。
花解语沉吟了下。「那就装病吧!反正皇甫家的人都是各过各的日子,不会有人干涉妳的。」
「这样喔!也是个好办法。」子皱皱眉,双手抱胸想了想。「我不认得他们家的人,就连两家结亲的来龙去脉都不清楚,很容易露出马脚的。」
「这个简单,嬷嬷和喜儿会跟在妳身边,有事让她们出面应对即可。」
所有的问题都被一一驳回,看来她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反正自己也推不掉了,吞了一口醉虾,她懒得再想,就先这样吧!
「好,既然妳都想明白了,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我代替妳住进皇甫家三个月,时间一到,不管妳有没有回来,还打不打算退亲,我横竖是一定要走的。」
「没问题,我们不是已经击掌为誓了吗?」花解语笑得一脸灿烂。
「现在妳可以告诉我妳的未婚夫是谁了吧!」
「他叫皇甫缁衣,是当朝尚书的四子。」
哦!原来这今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叫皇甫缁衣啊!缁衣、缁衣,这个名字倒是很耳熟,子搔搔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算了,别想他!
不过,缁衣不就是僧衣吗?还是她又认错字了,不会吧!她懂的字已经够少了,难道连这个字都不认得了?甩甩头,转念又想,谁会把自己的孩子取这个名字,一定是自己认错了。
想得正入神的子,蓦地~~
「别摇头晃脑的,坐没坐相。」嬷嬷瞧她在椅子上坐不住,忍不住低声喝斥。
「是~」真麻烦。子挺直背脊,两手乖乖的摆在膝上。真受罪,脸上厚厚的一层粉更是令她难受,指尖抑止不住地想去摸摸。
若不是冲着好奇,想见见这令人厌恶的男子究竟丑恶到什幺程度,她还真没耐性坐在这里活受罪呢!
她一百万个后悔了。
水灵灵的大眼滴溜溜的一转。咳咳!心里不自觉的发毛起来,这里一看就知道是大门大户,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转得她七荤八素的,万一哪天发生了什幺事,或是她不想待下去了,还真不知道该怎幺离开呢!
她真的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在脸上覆上这层香得令她很想打喷嚏的粉。而且她又想起,万一花解语的末婚夫是那种很讨厌的男人,又或者花解语根本不打算回来,又或者这三个月另有什幺危机,那该怎幺办?
不过她转念又想,花解语的对象能差到哪去?但是转过头再想,如果好,她也不用逃啦!
「叫妳别用手撑着下巴,没听到是吗?」坐没坐相,简直是污辱了小姐的好样貌。
子懒懒的回了嬷嬷一眼。「我累嘛!这样死板板的坐着,很累耶!」要不然妳们自己来坐坐!
「再累也不能弯着身子,没的丢小姐的脸。」
「她不会知道的啦!」小手在颊边挥了挥。
「哎哟!」丫鬟叫道。「别再乱动啦!当心脸上的妆糊掉。」
「糊掉?我还巴不得全部掉光算了。」麻烦!
「哎呀!妳怎幺这幺说呢?」嬷嬷嚷道。「喜儿,快拿出水粉来,千万得把这张脸弄得完完整整、漂漂亮亮的。」
「已经很漂亮啦!」白得连她自己也认不出来了啦!
「别动,千万别让妳这张脸露出原来的颜色。」
「耶?」她是有什幺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闭嘴!」嬷嬷很有架式的大喊。
「噗」的一声,又是一堆粉在她面前飘飞。唉~~子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声,随便她们了。
忽然听见一个好听的男音轻轻的从花厅外面传来,厅里的三个女人马上定住,飞快的完成手边的事情,迅速站好、坐好。
「她来了?她来做什幺呢?其是的,为什幺不在家里等结果就好?」
接着,另一个中年男音马上扬起。
「少爷,这是主母的意思。」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厅内的三个女人怔怔地对望了一眼
不会吧!真是个念佛诵经的僧人?子止不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我娘?我娘又做了什么事?」
「主母通知花家,说要请花小姐在府里住一阵子,好让少爷和花小姐多多亲近。」
厅外默然半晌,厅内三个女人的气也是憋得死紧。
又是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不会吧!」好听温润的嗓音已有些不稳。「我娘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少爷!」
「这怎么可以?我~~我将来是~~是~~」
可怜,谷子心想,他果然受惊不小。
「请冷静,少爷。」
「这事你叫我怎么冷静?娘怎么可以擅自作主,这里不欢迎女眷。」好听的嗓音里是绝对的坚持。
「主母也是为了少爷着想,何况亲事是双方家长一起订下的,如果少爷真的不愿履行婚约,也要顾及花家的想法。」中年男子对少爷的性子了如指掌,此时仍是不慌不忙的。
「这~~这~~」好听的男音为难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了决定。「我来跟她说,这里不欢迎她。」
要进来了!不用嬷嬷、丫头叮咛,子自动乖乖坐好,眼观鼻、鼻观心,文静得很。虽然她比谁都好奇这男人长什么模样,总不会真是个光头吧!
「少爷,你打算做什么?」
「赶她走。」
「啊?」中年男子一阵愕然。
「让开。」
子忙挺直背脊,「吱呀」一声,厅内的门教人一把推开,她发誓自己已经很克制了,但在门打开的那一那,她还是忍不住抬眼往门边望去。然而,光是这一眼,她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那绝对是一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庞,充满谪仙似的清秀气质,加上秀美细致,如画中的完美五官,以及柔软乌黑的长发没加任何束缚的垂散在脑后,两道清秀文雅的眉毛下是双明澈的凤眼,而在那挺直鼻梁下的薄唇更是屡屡像想倾诉什么似的微启着。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人?真是男人吗?」子喃喃的道。
不过,看了看他的模样,竟然令她胸中涌起一股奇异的熟悉感。她看过这张脸,可是在哪里见过?怎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不成她在作梦?
摇摇头,不确定的蹙起眉头。眼光不情不愿的移开那张美丽的脸,越往下瞧,眉毛挑得越高……黑衣,一身黑衣,是那种宽大却难掩颀长身形的长袍,以及手上那串佛珠。
她没看错吧!大眼又眨了眨。
皇甫缁衣乍见到她,心情也是一阵剧震。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位女孩在初见面时,就这么大剌剌的瞧着自己,难道~~是她吗?
「姑娘,这个~~」
他该怎么开口?他是不是想胡涂了?那女孩一直在江南,更不是她的未婚妻,怎能因为一个相似的眼神就~~误认了呢?
何况,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应该不记得他了。
「你就是皇甫缁衣?」子只是想确认一下。
「正是。」他收摄心神,半颔首道。不是她,不可能是她,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惦记着那个女孩,那个一直嚷着要保护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