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威严的修王爷也不禁词穷了。
任由一旁的两父子争执着,一旁的永瑼却沉着脸半天未置一词,脸上的表情是异常凝重。
妘曦失踪了?
霎时,一股莫名的紧窒蓦的攫住他的胸口。
他分不清这种像是不安,又像是牵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只觉心几乎没有一刻定得下来。
这丫头虽然精明,但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之躯,单纯的脑子里又怎料得到江湖的险恶?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许久,他终于冷声骂了句。
这丫头!嫁给他有多委屈了她,非要搞得大家鸡犬不宁?
“永瑼——”半晌,经过一番前思后想,深觉事情过于巧合的御骅终于不确定的出声道:“你想,妘曦会不会是偷了我的密函到江南去了?”
“你确定?”永瑼火速回头看着他。
“昨天我看见她从我书房出来,我想,那密函恐怕是她拿走了。”当时他就该察觉她脸上那抹得意的神色有异。
永瑼微微眯起了眼。依那丫头老装满稀奇古怪念头的脑子,她这个大胆的举动并不让人意外。
“唉——永瑼,你去哪儿?”御骅诧异的唤住他。
“去江南!”
一步也不停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风光明媚、丰饶富庶的江南——
一名风采翩翩,面如冠玉的俊俏男子,摇着纸扇一派悠闲的在人来熙往的大街上逛着,引起两旁小贩以及来往路人的注意,尤其是年轻的姑娘也莫不红着脸,多瞧了他两眼。
纤瘦的身材穿着一袭显然有些过大的锦白长衫,却明显看得出来是来自京城的上好布料与织工,浑身流露着股达一身锦白衣衫也遮掩不住的尊贵气息,更显示出他非普通的人物。
“这位公子哥,要不要买字画?”一旁的小贩出声朝他吆喝道。
年轻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却叫字画小贩顿时傻了眼。
这——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简直是明眸皓齿,一张秀气的白皙脸孔丝毫不见男人该有的半点英气,却近乎漂亮的得找不出半点瑕疵。
“这字画怎么卖?”男子一开口,清脆如铃的声音更是好听得让人浑身酥软。
“字墨五两、画十两。”小贩睨眼见他衣着华丽不俗像个外地人,自动将价格抬高了十倍。
“这么便宜?”果然不愧是个地灵人杰的好地方。“这些我全要了!”买回去送给那些平时老嫌她没气质的奴才,让他们瞧瞧“他”不俗的眼光。以及不计前嫌的宽宏大量胸襟。
“公子,这些全部八十五两银子。”小贩贪婪的盯着他腰间的钱袋,急急的说道。
男子忙弯下身想取钱袋,却被过长的袖子给绊得手忙脚乱。
她就知道!匆忙之间拿了件她大哥的衣衫偷溜出府,既不合身也不习惯,来到江南的这一路上,惹的笑话不少。妘曦小心撩高袖子取出银两,颇有埋怨的暗忖道。
这一路来不知差点绊倒多少回了,等会儿,真要好好买件大小合适的男装来穿穿。
“对了!小哥,你知不知道最近江南水患赈灾这事,是谁管的。”足足玩了好几天,也该开始办正事了!
眼前只要打听出这回赈灾款项是由谁发放的,就能找出这二十万两的下落了。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到前头那家布庄行问问,听人说那老板的弟弟是个当官的,或许会比较清楚也说不定。”小贩搓着亮晃晃的元宝,心不在焉的用下巴比了下前头。
“谢谢!”妘曦抱着一堆字画,喜不自胜的连忙朝小贩指示的方向走去。
真好!这下不但连件像样的衣服有得穿,就连案情也有着落了。
“老板,我想要一件衣裳,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现成的?”妘曦一进门就问道。
“这位公子爷,有,当然有!您里面请。”
老板一脸谄媚的笑着,从来者的衣着跟腰间那袋沉甸甸的钱袋来看,他就知道财神爷上门了。
“这全是小店里头现成的衣裳,您随意挑,看有没有中意的。”老板一下子就搬出几十件男装,堆到她面前。
妘曦认真挑了几件衣裳,随意比画了下,虽然尺寸略大不见得合身,但总算比身上这件布袋好些。
“老板,我要这些,另外帮我量个身,我想再另做件衣裳。”起码这会比较适合她。
“没问题!”老板笑容满面的拿出皮尺来,在她身上把量了几下,她便付清银子,约日取衣。
“对了,老板!我听说你弟弟是做官的?”妘曦自然不会忘了顺道要探一点消息。
“是啊!公子爷有什么事?”老板疑然看着她。
“喔,我是京城修王府的贝勒爷,要来查案的。”妘曦一脸神秘又骄傲的压低声音说道。
“查案?”老板的眼睛倏然眯了起来。“原来是贝勒爷,快请里边坐!”老板热络的立刻将她请进内室,殷勤的奉茶招待着。
“你太客气了!”江南真不愧是个好地方!不但有好山好水,人情味还挺浓厚的。
“贝勒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板见她舒了口气,随即追问道。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这里不遭了水患吗?皇上拨了五十万两赈灾,却无故失踪了二十万两,皇上十分重视,特要我下江南来访查,追回赈款,顺便把那些私吞赈银的贪官办回刑部。”区区一杯茶,就让妘曦一五一十全吐了实。
“原来如此!”老板神情有异的看她一眼。
“不知这负责赈灾放款的是哪个人负责的?”
“不瞒贝勒爷您说,负责发放赈款的人就是我的弟弟,也就是水督府的严刚大人。”布庄老板又赶紧解释道:“可是贝勒爷,我弟弟为官正直清廉,绝不会私吞赈银的。”
“我相信你!”妘曦豪气的拍拍他,像这么个客气有礼的好人,怎会有个贪官弟弟?“不过,我还是得把案情问出个头绪才行啊!你赶紧带我去见你弟弟吧!”事情真相究竟为何,向严刚当面问个明白,不就可水落石出吗?
瞧她多聪明,不到半天果然就让她给查出眉目来了。
原来查案这么容易!
一想到此行查案的顺利,以及远在京城成婚前夕被放鸽子的永瑼,正气急败坏急跳脚的模样,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贝勒爷随我来!”
这一声声“贝勒爷”的唤,听得妘曦开始觉得飘飘然起来,连她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哩。
妘曦毫无一丝警觉的跟着布庄老板走,浑然不觉出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前头挡住了一群横眉竖眼的持刀男子,她才隐隐发现不对劲。
“严老板,前面他们——”
“喔,他们是来送你的。”严老板回过头,轻描淡写的对着她笑。
“送我?去哪?”奇怪,她又还没打算回京,摆这排场做啥?
“上西天啊!”严老板的目光一沉,倏然喝令道:“给我杀了这小子。”
一群人提起刀杀气腾腾的朝她冲来,眼见情况不对,妘曦将手上的衣服、字画全丢向一伙人,就拔腿往后没命的狂奔。
这这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臭小子,别跑!”
后头一批比豺狼虎豹还凶狠的杀手在后头紧追不舍,妘曦的小脚吃力的往前狂奔,眼看人马越来越近,一不小心她竟绊了一跤,狠跌在地。
“算你命短,受死吧!”
几名大汉佞着笑缓缓朝她逼近,而后高举利刃就要朝她砍下——
“把刀子放下!”
一声低沉而轻缓的声音倏然自背后响起,隐含的威严气势赫然吓住了一干人。
众人猛一回头,却见来者是个阳刚挺拔,却以银面具覆面的男人。
倒在地上模样狼狈的妘曦,也不禁被男人浑身逼人的英气给震慑住,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你是哪根葱?藏头藏尾也敢来管我们兄弟的闲事?若不快滚,小心大爷我把你剁成碎块。”一名为首的男子强自镇定的威吓道。
“我就是管定了这桩闲事,而且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我剁成碎块。”他的声音极轻,却莫名令人浑身发麻。
“你……臭小子,好大的口气!”为首男子气不过的一扬手。“给我杀!”
一伙人顿时又兴起狠劲,纷纷扬刀冲上前,交战、砍杀的吆喝声震得妘曦头皮发麻,然而覆着面具的男人,不但修长的手脚大占优势,利落之身手也很快就将一伙人打得七零八落。
她愣愣坐在地上,痴迷的望着他利落的身手,以及包里在夜行衣之下的伟岸身躯。
她从来不知道,江湖侠士独有的潇洒与英气竟会如此迷人,远比京里头那些苍白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纨 子弟要好上太多了——
“跑!”
跑?什么跑?她愣愣的瞪着不知何时跃到跟前的男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无暇解释,拉起她就往城郊疾奔而去,脚步之快让她踉跄得几乎跌个四脚朝天,那跌跌撞撞的模样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