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先生,你叫我妶依就可以了啦!”柳妶依不厌其烦的再度纠正他,继续在塑胶袋里翻找保险文件。
“而且保费也不用一次缴那么多,我告诉你,你如果……”她站起来转身一看到他,手上的文件竟遽然应声落地。
眼前的男人百分之百是靳宇璜她昨天相亲的对象没错。
但是他——
柳妶依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身深蓝色的笔梃西装,以及比印象中更为英挺、修长的身材,一口气几乎哽在胸口。
他——他帅得简直不像话!
柳妶依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双手捧着胸口,痴迷的望着他俊逸性格的脸孔。
她从来没有看过建筑工人穿得这么体面正式,而且还能有这么大间的办公室。
“靳先生,你……你不是说你是……是做建筑的工人?”柳妶依看着他桌前写着“总裁”两字的牌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只说我是做建筑的,从没说过我是工人。”
靳宇璜看着对讲机,开始有种想按下它,请秘书来轰柳妶依出门的冲动。
但做建筑的跟总裁也足足有一大段差距啊!
柳妶依膛目结舌的左张右望,狠狠咽下喉头那口气。
刚刚从气派宏伟的大厅一路上来,发现这栋大楼的规模,甚至比她的保险公司还要大。
就连这间总裁办公室,也比她们营业部的办公室足足大上一倍。
“你……你一个人经营这么大间的公司?”怔忡好半晌,柳妶依才再度讷讷的开口。
她难以想象,一个才三十岁的男人,竟然这么有本事,能够一个人经营这么大的公司。
“不是我一个人,是我花钱请人来帮我做事建立起来的。”靳宇璜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膝上的手指已经捏得吱咯作响。
“可是……”柳妶依比着门外,又比比靳宇璜,显然有一肚子的疑问。
“柳小姐,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靳宇璜艰难的自青筋暴露的脸上扯出笑容道。
“喔……”柳妶依愣了下,脸遽然红到了耳根。“好……好啊!”
她嘴里说着,目光却怔怔的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妶依,合约书呢?”他放轻音量,自牙缝里挤出一句。
他好听有磁性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宛如撩动了她内心那池早已干涸的情愫,一时之间,柳妶依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
靳宇璜捧着脑袋,看着她一脸恍惚陶醉的模样,一旁她捡来的小狗还开始津津有味的啃起他的裤管,如坠地狱的他恨不得从窗户跳出去。
突然间,他的地狱——不!办公室大门响起两声剥啄。
“进来!”他躁怒的低吼了声。
“总裁,您一定还没吃吧?”向来善解人意的美丽秘书,在门边对他绽着甜甜的笑容。
“嗯!”他烦躁的应了声。
眼前的柳妶依,一双眼有如饿了一个月之久的恶狼紧盯着他,他会有胃口才有鬼!
“这是我特地帮您带回来的 烤明虾套餐,这家餐厅做的味道很棒喔!”秘书娇甜的嗓音宛如天籁,但却丝毫解决不了他现今的困境。
“我不饿,拿去处理掉。”这个节骨眼上,他哪有心情吃饭?!
秘书可惜的看了眼手上香气袭人的餐盒,正准备转身,一个石破天惊的嗓音猝然响起。
“哎哟!大浪费了。”
两人怔愣原地,眼睁睁看着一个斑斓的身影迅速的冲上前,“接”走了饭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开盒盖,叨念了起来。
“喔,这饭盒怎么那么大?里面的虾子足足有我的一个手掌大耶,里面这些菜菜市场里好像没卖,做得这么漂亮,丢掉大可惜了……”
听着柳妶依宛如欧巴桑似的细细叨念着,靳宇璜一手捂住眼——真不知道他怎会惹上这种问题人物。
“柳……柳小姐,你也还没吃啊?”一旁的秘书看看靳宇璜,尴尬的硬挤出一句话。
“是啊!”柳妶依咽下一口口水,认真的说道。“早上只在我家旁边的菜市场吃了一个碗稞,那家碗稞的份量已经比市场其他家的多了,但是我这种常常在外头跑的工作,要消耗很多体力,很容易肚子饿的。”
“喔!”秘书很勉强的回以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学校没教过的突发状况。
“我妈常说不能浪费食物的,要不然将来会下地狱被阎罗王罚,这饭盒你如果不吃的话——就给我好了!”这么好的饭菜,不吃可惜了。
“当然,你若喜欢吃,就尽管拿去。”
秘书小姐一张漂亮的脸全僵了,却仍得硬挤出笑,毕竟柳妶依是总裁的客人,她绝不能怠慢。
眼睁睁看着柳妶依津津有味的跟捡来的小狗,快乐享用完原本该是属于他的饭盒,靳宇璜僵硬的脸早已黑了大半。
“吃饱了吗?”他看着柳妶依仍意犹未尽的舔着餐盒,绷着声音问道。
“喔,吃得好饱喔!”柳妶依拍着鼓胀的肚皮,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妶依!”他宛若安抚吵闹不休的孩子般轻唤道。
“我想你应该能了解我的工作很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配合,让我们双方在愉快而迅速的情况下,顺利的把这件事情完成,好吗?”他以前所未有的耐心,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
“我打扰你了吗?”
柳妶依迟疑的看着靳宇璜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夹,总算有些警觉。
“没错!所以,让我们用十分钟的时间来解决你公事袋里的那些东西,好吗?”瞥了眼她脚边的塑胶袋,靳宇璜以绝佳的绅士风度说道。
“喔!没……没问题!”
柳妶依再迟钝也不可能感觉不出,他的不耐与压抑的怒气。她放下怀中同样打着饱嗝的小土狗,赶忙再次从塑胶袋里掏出保险文件送到他手上。
靳宇璜看也不看的迅速在签署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依照二十年期的保险金额开了张支票,只希望能够尽快将瘟神送出门。
“好了,现在还有什么手续吗?”靳宇璜过分轻柔的声音,紧绷得令人担心。
“我想……应该没有了!”真奇怪,以往签约总是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解说、签署,怎么这回这么快?
尽管心里纳闷,但眼见合约书已经签了,保费也已经缴了,柳妶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我们……”下辈子也不要再见面了!
这句话差点就痛快的脱口而出,但靳宇璜还是勉强挤出一句客套话。“有机会再联络了。”
送走了看来似乎欲言又止、有点依依不舍的柳妶依,靳宇璜终于释然的笑了。
当然,他相信跟她见面的机会是不可能再有了!
靳宇璜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尤其是此刻他才一踏进家门,他那对想孙子想疯了的爸妈,正用一种兴奋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爸、妈!你们有事?”
他宛如走过地雷区小心翼翼的绕过沙发,却依然阻挡不了那两道热烈的目光。
“儿子,听说你这次相亲的对象很‘特别’。”开口的,是双眼闪闪发着亮光的靳妈。
特别?霎时,靳宇璜的脑海中闪过一堆斑斓的色彩。
“呃,也可以这么说啦!”他含糊咕哝了句,一边绕到冰箱抓了一罐可乐。
“我听说那女孩子多才多艺,还会唱国剧?”热爱中国国粹的靳爸显然也兴趣盎然。
国剧?靳宇璜一怔,一口含在嘴里的可乐顿时全呛进了鼻子里。
“咳咳——”他捏住呛得酸疼不已的鼻子,大咳不止。
“你怎么啦?这么大个人了喝汽水也会呛到!”两老不明所以的叨念起来。
“这些话你们哪听来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靳宇璜连忙追问道。
“你甭管我们打哪儿听来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她……”靳宇璜在脑中思索着适当的字句形容柳妶依。
“她是很特别啦!但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唱国剧,顶多会画一点……国剧脸谱吧?!”他想起了她脸上的妆。
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说,两老的脸上更是出现一种异常的狂热与期待。
“把她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吧!”
两老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口道,显然已达到某种程度的共识。
“什么?”这回靳宇璜很小心,却还是被口水狠狠给呛到了。
靳宇璜可以想象,他那对宝贝爸妈已在脑子里,把未曾谋面的柳妶依美化成甚么模样。
“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靳宇璜起身就想逃回房。
“人家女孩子不但多才多艺,还长得漂亮,你有什么好挑剔的?”后头的靳妈不满的开始叨念起来。
“相亲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你夸过哪一个好,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潘安再世,谁也配不上你靳大总裁?”
“那不是问题!事实上是——我们不适合!”他烦躁的敷衍了句。
“人家到底是哪里不好?”靳妈这回显然打定主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