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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门,迎面而来的是个金缕画屏,绕过画屏则见一格局方正、摆满古玩,挂满画的房间。朝北的窗下,是流苏帐围住的大床。皓清挣脱紫羽的手,冲上前,唤道:“父皇,儿臣带舅舅和姊姊来看你了。父皇怎么还躺着,生病了吗?”

  “朕的小皓清回来了,这一趟有没有很辛苦?是不是给舅舅添麻烦了。”

  随着宫女将纱帐掀开,紫羽瞧见一位白白净净的赢弱男子斜靠在床上,正亲见地搂着皓清,又亲又摸。那种纯净的气质和瘦弱身子,混合成一种特殊的感觉,模糊掉他真正的年龄和身分。若在路上瞧见了,紫羽定认为他是怀愁的惨绿少年,绝料不到会是皇上。

  “你们别拘束,坐。”皇上指向床边的坐榻,凝视紫羽的眼光有着不解。“少泽,这位佳丽是……”

  “启禀皇上,她是微臣的未婚妻子。”杜少泽礼不敢废地跪行大礼,紫羽跟着一跪,称道:“叩见皇上。”她仍好奇地瞧着和心中的皇帝大相连庭的真皇帝。

  “起来,别多礼,都是一家人,在朕的寝宫里就别有那么多的繁文褥节了。”皇上脸上亲切的笑容和皓清一模一样。“少泽,绪王府里都还好吗?”

  “府里运作正常,只是微臣有愧职守,竟让贼人三番两次地闯入,危及三皇子安危。”杜少泽端坐榻上,自责不已。皇上的神色紧张,要求他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杜少泽就仔细的将事情始末讲述清楚,以便让皇上安心。

  趁着他们聊天的当儿,紫羽浏览房内的摆设,她被壁上的挂画吸引住视线。这些挂画,清一色的只摹画同一个美人,有时巧笑拈花;有时凭栏斜倚;有时对镜梳妆;有时春睡慵懒。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有说不出的风姿婉约。紫羽越看越觉得画中美人似曾相识。

  那种娇媚得足以摄人心神的殊丽,应该是过目不忘才对呀!那含笑的瞳眸,她明明早认识海棠姊姊,那师兄又何必要少泽帮忙引荐呢?

  这可是个大发现哦!紫羽欣喜地回到坐榻,喜道:“皇上,原来您早就认识海棠姊姊了。”眼前两个男人一起盯着她,同样是大惑不解的迷惘眼神,似乎对她突然冒出来的话语感到莫名其妙。她跳起来,跑到画前,指着画中美人说:“这是海棠姊姊,我不会认错的。”坚定的话语因他们的错愕而变得迟疑,“难道……难道我认错了吗?可是真的很相像。”她再瞧一眼画像,还是觉得是海棠。

  “齐姑娘,你见过画中的人吗?”皇上不顾杜少泽的阻拦,挣扎下床,踉踉跄跄地跑到紫羽面前。他的双眸迸出异样兴奋的光彩,不可遏抑的欣喜顿时一扫他的苍白病容。

  “她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怎会不认识她。”

  “紫羽,画里的人是我姊姊杜少梅。她怎会和你一起长大呢?”杜少泽提醒她认错人的事实,不希望她让皇上空欢喜一场。

  “这是杜少梅?”紫羽瞧见杜少泽对她眨眼使眼色,又看到皇上兴奋过度的神情,慌忙改口道:“那一定是我弄错了。”

  “没关系,就是认错也不要紧,你能让你的朋友进宫一趟吗?朕想见见她。”皇上说得又急又切,方才那虚弱无力的病容已不复见。瞧那一脸期待的脸庞,像极了热恋中的少年。

  紫羽突然有种莫名的感慨,一个女子能让男人魂牵梦系至此,该是死而无憾了吧!但面对这样的痴情,杜少梅又怎忍心撒手而去,她定会有所不甘吧!

  “皇上,您别急,她近日就会来京城。”紫羽不解皇上为何想见海棠姊姊。“可是她是海棠,并不是杜少梅,皇上爱的应该是杜少梅吧!”

  “一样,都一样的。”皇上笑得神采飞扬。“少梅说过她会再回来的,你说的海棠一定就是少梅的化身。”

  杜少泽和紫羽面面相觑,不知该拿乐晕转向的皇上怎么办。

  而皇上则仍喃喃自语道:“少梅要回来了!少梅,少梅!”他还不时露出傻笑。又陡地惊跳而起,“对了!朕得梳洗一番,不能让少梅见到朕这身狼狈模样。”语毕,旁若无人地地往房外走去,一脚踏出门后,才蓦然回首,歉然道:“联差点忘了你们。朕会派人准备房间,安顿你们的。”

  杜少泽望着皇上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紫羽忍不住问道:“皇上一向都这般神经兮兮的吗?”

  “少胡说!”杜少泽的大手在她头上一拍,“他可是皇上。你出言不逊,小心惹祸上身。”责备的严厉眼神威吓地盯着紫羽。

  紫羽吐吐笑,扮个鬼脸,接着亲昵地搂着他的胳膊,仰脸笑得甜密诱人。“再大的事,皇上的小舅子也会帮我撑着,是不是?”

  “若能力所及,我岂会不让着你。”杜少泽无法像紫羽那般轻松。“但我若远在千里之外,就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你懂吗?”

  瞅着他担忧的黑眸,紫羽敛起粲笑,学他方才的样子,在他头上一拍,“别担心,我这么聪明,不会惹祸的啦!而且我只留到海堂姊姊进宫来,保证不会有半点差错,好不好?”

  得到紫羽的保证,杜少泽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抱着早睡着了的皓清,将其送回寝宫,再随侍卫往他们住的地方,结果,他和紫羽的房间竟是比邻。

  紫羽对杜少泽嫣然一笑,回身入房,宫女早已备妥沐浴的香膏、热水。她早受不了这一身污秽,迅速宽衣,没入热腾腾的水中,一碰触热水,身上的伤又开始作怪。原来除了脸上、手上看得见的伤口,膝盖、手肘、肩膀还有多处于伤,可真是伤痕累累呀!

  其实,这些外伤紫羽不甚在意,真正糟糕的是胸口上那隐隐作痛的伤口,她蜷缩着身子,按住那跳得不规则的心口,明眸庞上一层雾气。明天!明天杜少泽就要赶赴寿阳,或许……那个亲切的皇上肯改变命令,但他若不肯呢?

  她就只剩今天晚上能与杜少泽共处,而现在已经快亥时了,一阵惶恐,迫得贝齿咬住红唇,噙住的泪才没掉落。螓首低住桶缘,不舍的感觉在胸口撕扯。她想留住杜少泽和他的温柔。

  想和他共度今夜的念头,由紫羽心底深处冒上来,被氤氲热气围绕的粉颊酡红,迷蒙明眸含醉,嘴角扬起一抹羞怯笑意。出浴,她俐落穿上净爽衣衫,未绾的青丝如倾泄流泉。她拿起软香膏,带着一身醉人馨香,来到杜少泽的门前,纤手轻叩。

  “紫羽!”杜少泽一开门,她身上的香味和湿漉漉的发丝,立即提醒他无庸置疑的事实——她甫出浴。这个想法让他一震,呆立门口,不知是否该放行。

  不待他请,紫羽迳自由他身边闪人,款款地坐在榻上,摊开手上的软香膏,“我想请你帮我敷药,不会耽搁你很多时辰,可以吗?”

  杜少泽缓缓将门合上,他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紫羽到底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深吸一口气,他转过身,一脸朗笑地说:“当然可以。”

  他甫一坐上榻,紫羽便将手和药膏递到他面前,带着盈盈笑意瞅着他微敛的浓眉。

  抹完她脸上的伤,杜少泽的手开始蠢蠢欲动,但被他咬牙忍住。不行!明天向皇上报备后则启程前往边境,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沙场情势诡谲多变,无人敢保证定能安然无恙归来,若两国骤然交战,他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离开战场。

  “手还没上药呢!”紫羽纤手在他呆怔得两眼发直的眸子前晃了晃。她有点忧心自己的办法是不是行不通。

  杜少泽回神,笑得好尴尬,自然的将白里透红的酥手托在掌心,细心地一次次为她敷药。这简直是酷刑!牙齿快咬断的他不断叫苦,额上冒出细细汗珠。

  俐落的替纤手包札好,他长长地吁一口气,天呀!总算大功告成了。他用衣袖抹额上的汗,只求紫羽别留在这里磨蹭,快快回房。

  “还没好啦!”将杜少泽递还她的软香膏又塞入他手里,假装没瞧见他瞠目结舌的呆样,她轻咬红唇。一把掀开纱裙,露出横陈在榻上的雪白小腿。紫羽星眸低垂,指着膝盖上的淤青说:“这里也要擦药。”

  杜少泽差点握不住那瓶软香膏,垂涎的眼光滑过细白柔腻的雪肌玉肤,奔腾燃烧的血液似乎随时都会迸出,不自觉地握住药罐,紧得快将罐身捏碎。

  他的静默让她迟疑,怕自己打退堂鼓,斜扯衣襟,露出半边细肩,“还有这里。”

  墨紫色的丑陋淤青占据大半肩磅,那样的伤痕让社少泽惊得猛袖口气,心疼不已。修指沾药,敷上她的细肩手指轻轻抚揉,让药膏渗入肌肤。

  紫羽偷觑他一眼,只见他飞扬浓眉紧敛,坚毅的唇抿成一线,俊脸绷得像石头般,没有一丝笑意。她长得一点魅力都没有吗?还是……”还是他觉得她太轻挑,所以讨厌她了。原来不放在心上的羞愧,却因他的反应而爬上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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