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皓清那副陶醉状移到杜少泽脸上,只是更夸张罢了。瞧他那模样,紫羽噗哧一声,掩口骂笑。
“哇!真是人间美味。”杜少泽喷喷有声地赞道。“皓清,这么好吃的羹,你要快点吃得一千二净,知道吗?”他宠爱地拍拍皓清的头,对仍带粲然笑意的紫羽道:“这小家伙就交给你了。方总管有事找我商谈,一得空我就过来。
“抚过她绯红粉颊,他恋恋不舍地起身,临出去前还回首抛给一个朗朗微笑。
往前厅去时,杜少泽暗自揣测,不知方期有何事商议。
方才通报的仆人说是急事。是找到杀害皓清的元凶吗?直到今早为止,那批刺客像消失于空气中一样,连个影子也寻不着。他得将幕后主使的人揪出来,否则皓清的生命永远受到威胁,紫羽有办法救他一次,无法护他一辈子。
思潮翻涌地步入厅里,迎上方期愁眉不展的苦脸,杜少泽立即明了,他定是遇上难题,而非擒住凶手了。
“遇上棘手的事吗?”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似指责,自从皓清出事,杜默和方期后风到他,就愧疚得无地自容。“若是人手不足,我可行文各衙门,加派人手相助。”
“不是人手的问题。”方期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将所得消息上报,苍老的脸上,经这几天的折腾,又添了几许皱纹。
“那还有什么问题?”杜少泽不自觉地按一下额角,严声问道。
“街坊上有些以讹的流言,弄得人心惶惶。”
“谣言止于智者,既知是流言,就不必加以理会。”杜少泽一向最讨厌这种暗地里伤人的行为,半点都不磊落。
他吩咐道:“让府里的人别跟着热闹。”
方期一脸焦急,连忙道:“这谣言影响了王府的声誉呀!”
“哦!”杜少泽惊讶出声。绪王府一向受百姓爱戴,对百姓也十分体恤,他想不通会有人攻诘王府。“是什么样的谣言?”
方期正想回答,身后传来稳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望,是杜默怒气冲天而来。瞧他一双锐利的眸子因怒火而膛大,平时严肃正直的脸此时绷得死紧。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忿忿地进入前厅,气得忘记拜见王爷。“气死我了!外头那些人,嘴巴不干不净!也不怕生疮流脓。”
“谁敢惹杜默你气得这样?”杜少泽笑笑,并不以他的无礼为忤,他知道杜默是有话就说,直来直往之人。
“外面那些没见识的小老百姓,竟敢对王府指指点点,说我们收留妖女。”
“妖女?!”杜少泽着实不明白杜默说些什么。“府里哪来的娇女?”
“就是说呀!”杜默胸膛一挺,大声附和。“也不知道他们哪只眼睛瞧见了,没凭没据地信口胡诌。王爷,以后别再保护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方期等在一旁,让杜默先发发牢骚、消消气,此时才开口道:“王爷,他们口中的妖女,是指齐姑娘。”先前他听得这传言时,便派人打探了。
“紫羽!”杜少泽的声音陡地提高八度,俊脸泛着铁青,凌厉寒光由眼眸迸出。“他们竟敢说紫羽是娇女!”听到紫羽被如此毁谤,他心里一阵绞痛,他们凭什么如此践踏她的善良纯真。“命官府贴出告示,说明紫羽是妙手回春的药师,并非妖。日后若有人再非议,本王爷定不轻饶。”
见能洗清齐姑娘的清白,杜默与方期相偕,喜孜孜地往官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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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有山中,往年出色老叟与楚白,正屏气凝神坐在一潭清澈见底的小池旁。这小池圆如满月,平静无波,除池底的圆石外,连棵水草也没有,更无鱼虾。但师徒俩却面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潭池水。
原来,这看似无奇的池水,映入他们的眼中,则是另一番天地。山外的滚滚红尘,无一能遁形。
数条影子,轻盈俐落地跳跃于城里的屋宇之间,所到之处牲畜均被审杀,无一幸免。当这些黑衣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窜行一个时辰后,又汇聚在一起。领头的人似乎交代些事情,众人耳语一阵,便往同一方向疾行而去。
行约半时辰,这群人进入一宽门高墙的宏阔大宅,似乎对地形了如指掌地穿过中庭、回廊,来到后园的亭子里。
被黑夜笼旧的模糊身影负手而辩,听到脚步声,倏地转过身来,昏暗的月色看不清那白面貌的五官,只有森冷的眼光隐隐闪动。
“事情办得如何?”平静温和地问话,悦耳的嗓音没遥丝毫情感波动。
“大功告成!没有遗留任何蛛丝马迹,任他们再厉害也掌握不到任何证据。”带头高大的黑衣人低沉回道。“事先讲好的一千两银子,请公子信守承诺,我们将连夜离开。”
“那当然。”衣衫飘动,亭子里的人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黑衣人趋前接过,的确是当初讲定的价码。他抱拳为礼,说道:“多谢公子。”
一群人依来时原路悄然无声地退开,然而走不到几步路,便纷纷不支倒地。亭子里的公子带着奸险冷笑,优闲地走到他们身边,取出高大黑衣人身上的银票。
“只有死人是最可靠,不会透露半点口风,若官府追查起,也没半点证据。”原来银票事先喂了毒药,而他已先服下解药。
御风老叟和楚白面前的池水掀起一阵波纹,水波静止后,出现一座清朗晨曦照耀下的富丽堂皇的府邸。
几位布衣百姓左顾右盼,趁人不注意时,倒了一大盆黑狗血在府邸墙角。阳光照的鲜血,显得分外怵目惊心。
才走了倒狗血的,又来批撒符纸的。一个清晨下来,原本清雅洁净的高墙已变得污秽不堪。
另有一班人则前往府衙告状,桩桩件件告得均是绪王府,然而官老爷都以证据不足纷纷斥退。
池水再次波动,师徒俩缓缓地起身。楚白等不及师父开口,急忙问道:“师父,难道您放任那坏人为非作歹?”
“赏善罚恶自有它的时机,还轮不到我来替天行道。”御风老叟飘然前往白石瀑布,并不为方才所见手景象所扰乱。
但楚白就不同,他急追上前,焦虑道:“可是他会伤害到师妹。师妹现在失去法力,根本无法对付他付。”他自小和紫羽一起长大,一向把她当亲妹妹般疼爱,怎忍心见她受人欺负。
“急什么?你妹婿自会保护她。”御风老叟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飞身到白石瀑布之下,开始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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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无知的百姓,阄被危言耸听的谣言扇动,做出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
今早,仆人发现王府墙外堆满各式各样避邪物品,遂一路尖叫地冲回府里。沉稳的方期闻言,气得七穷冒火。五脏生烟,咬牙切齿地不住颤抖。这王府里里外外都是他一手打点,难怪一看外墙被糟蹋成那样,差点没气昏。
杜少泽命方期去善后,留下暴跳如雷的杜默,揣忖着是不嗵将这项工作交与他。绪王府必须主动出击,不能闷不出声地只有挨打的份。更何况对方阄敢针对紫羽下手,他绝不放过幕后主指的人。
“好了!别再骂了。”他制止怒骂不休的杜默。“你若真想要报仇,我倒想派一个任务给你。”
“王爷请下令,小的一定尽力而为。”一听有任务,杜默露出严肃神色。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很好。不过这趟任务你得委屈砦。”杜少泽说出计划。
“你要换上平民百姓的衣饰,混在人群里,暗中打探,并要尽量开导那些百姓,别相信那娇言惑众的不实谣言。”
“这个容易。”柑默拍拍胸脯,一副难不倒他的态势。
“可得小心行事,别人瞧出破绽。”杜少泽叮咛道,有点忧心他直来直往的硬脾气。
“小的知道,王爷请放心。”杜默豪气地应诺。“那小的这就去进行,一有消息,会尽快回报。”
处理完事情,杜少泽前往父亲房里,想听听他的意见。
父亲的病已痊愈,只是躺了一个月的筋骨还不够俐落,需要多运动才能恢复以往的状况。绝处逢生,是紫羽带给父亲的奇迹。没想到百姓竟以此为藉口,说是妖女,无稽!茫诞!在紫羽救活皓清后,他知道她绝非平凡人,但无论如何,她绝不会是妖女。
入房,父亲正由秋水扶持,要下床活动。他跨步而上,取代秋水的工作,与父亲往花园行去。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老王爷情绪激动,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手指紧掐住儿子手腕,问道:“府外的人,到底把紫羽说得多不堪?”
“爹,您别激动。”杜少泽劝道,“府外百姓不明就里,才会误信谣言,认为紫羽是妖女。”
“反了!反了!” 老王爷恼怒地举杖捶地,气得发抖。
“竟敢说我未来的媳妇是妖女!”他转头声色俱厉道:“你可有派人查办此事?紫羽极少出府,为何会空穴来风传出这种谣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