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你!”那男人用拳头狠狠地敲了她一记,好让她安静地闭上嘴。
这次练湘婷连皱眉的动作都懒了,“好吧,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吧?”
“你不会看哪!喂,你叫他们别过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哕。”这男人又对着她大喊着。
练湘婷差点被这阵臭气熏得晕死过去,“你现在就对我客气了吗?”低声咕哝几句,懒懒的回过头。喝,什么时候这街上多了这么多位大哥!
—定是大哥,错不了的,全身三件式的黑西装,十来个人排在一列,简直像电影里黑社会老大出马的阵势,真好,她终于见到一些像样的古惑仔了。
练湘婷兴奋得满脸晕红,要不是脖子上还有把西瓜刀架着,她早就扑上去了,现在是遗憾得很。
“你们待会先别走,等这位老兄友善地收起刀子后,我还有话想问你们呢!”她很抱歉地对着那些人讨好的笑着。
沈刑天难得的将犀利深沉的目光逗留在这位身材娇小的女子身上。她多大?二十三四岁,就已经这么镇定、沉着,连这样的场面都吓不倒她,摇摇头,勇气可嘉啊,这位小姐。
“放开她。”无需多说,沈刑天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他希望这男人能懂。
喝,好一个漂亮、有个性的男人!练湘婷微眯着眼,仔细打量眼前这位俨然是头头的男子。他有张无可挑剔的脸,轮廓很深,宛如精雕细琢出来的完美线条,尽管此刻面无表情,但这等丰采傲人的容貌实在教人难以忘怀,所以尽管他此刻冷眼回望,尽管他显得冷漠疏离、深不可测,练湘婷还是被他的俊美夺去了呼吸。
他是谁?穿得像个大哥,出现得也像个大哥,练湘婷生平有了第一个渴望,她渴望跟这男人相处,哪怕只要一点点时间;她终于知道盲目想要一件东西是什么滋味了。
“沈…沈刑……”这男人颤抖得连话都说不完全,更遑论直接道名称姓的,“堂主,请你放过我吧!我还有老婆小孩要养,不是故意要动那笔钱的。”
沈刑天一双锐利灿亮的眸子正冷绝地望着他,“放开她,不然我保证你会死得更惨。”
这几个字宛如圣旨般,这男人马上推开练湘婷,捡起地上的钥匙,打开车门,跳了上去。
练湘婷经过这一番推扯,缺乏运动细胞的她老早就不客气的跌倒在地上了。她摸摸脖子,好像有点出血,抬头看看她的车,居然就这样叫人开走了。
“喔,我的天哪!”
沈刑天一边指挥属下放枪,一边走向练湘婷。乍听到这句低喃,他还以为这女子冷静过头,所以有点迟钝了,“小姐,你没事吧?”
深沉的男性嗓音飘荡在她脑袋上方,她抬起头,再次被他的俊美慑住,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线条刚硬的脸盈溢着一股无比担当的气魄,黝黑深邃的眼眸中,除了冷就是绝,但却盛满令人无法捉摸的苍凉,举手投足间尽是游刃有余的潇洒,最是引人注目。这个男人,教人无法忽视。
“小姐?”沈刑天不屑地扬了一下嘴角。这个女人也跟每一个见到他的人一样,只注意到他的外表,不知怎么的,许久不屑为这种事生气的他,第一次有了欲咆哮的冲动。
好听,这种嗓音真是致命的吸引力。练湘婷不好意思地笑笑,攀着他递出来的手站起身,好温暖,这个冷面冷心的男人有着最温暖的大手。
“谢谢,我没事。咦……”
倏地,练湘婷睁大了眼,怎么会这样?原本开走她的车的男人教这些穿西装的人逮到,而且经过一番拷打之后,身上多处已经挂了彩,狼狈地回到他俩的面前,气势迥异地跪在地上哀求着。
“堂主,我不是故意的,请你看在我忠心耿耿地服侍你及老堂主的分上,饶了我吧厂这男人不住的磕头,身子抖得像秋天的枯叶,生怕一不小心就离了枝。
沈刑天冷冷地瞧着他,瞧得让人打心底发毛,他不说话,空气径自冷凝住。
“堂主,你大发慈悲吧!”这男人撑不下去了,自己陈述着,“我是挪用了一笔钱,可是我没有打算不还,我想等下一批药卖出后,就会把钱补齐的。”
旁边的人听不下去了,猛踢他一脚,“你还?你拿什么还?那批药是堂内兄弟大家的,不是你的。”
“何况你偷挪款项就算了,为什么把管账的柳四叔打成重伤,让四叔差点半身残废?”另一人也加入指责罪状的行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怕他把大家都引来,我……”他多说无益,只好一再求饶,赌赌最后一丝运气,希望沈刑天能放他一马,“我被地下钱庄的人逼得无路可走,他们要对我的妻儿不利……所以……”
“活该,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偏偏去惹地下钱庄,我们堂内没有你这种兄弟。”
此语一出,旁人也跟着附和,“对,堂主,打断他的双脚,把他送到地下钱庄,从今以后,我们堂内没有蒋进这个人。”
众人义愤填膺,有人甚至掏枪出来,准备在这里整肃一番。
练湘婷有点不可思议地望望他们,再看看始终不说话冷凝着脸的沈刑天,她忍不住鸡婆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能这样做啊!你们没听到他说,如果他现在被地下钱庄的人找到,他必死无疑。”
“我们也说了,是他活该。”
有人回话,但不是沈刑天,练湘婷猛摇着头,“不管这人是不是活该,你们都不应该私自决定,这是一条人命哪!”她抢到那人前面,执意不肯离开。
“小姐,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你再不让开,我们就要动手了。”
练湘婷突然觉得好笑,怎么才一会儿,自己的角色变换得如此迅速。
“不行,你们不能罔顾人权与法律,不管如何,就算这人有罪,你们也不能把他推上绝路。”
她不是勇者,她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不能让这个人惨死在这里,是她现在脑中惟一的念头;再懒散过日子,也有自己的原则要守。
沈刑天默默地观察她好一会儿,突然越众而出,“你以为他的另外一个选择会比落在我们手中好吗?”
“什么意思?”练湘婷努力昂起自己的下巴,他好高,起码超过一八O公分,而她必须很努力抬起头,才能不被他的气势压倒。
“贩售毒品、枪枝,又犯下大大小小的强盗抢劫案,这些不良纪录到了法庭上,不判个三四十年很难罢休,在监狱里,还得面对各位兄弟的嘘寒问暖,光是应付狱中的牛鬼神蛇就够他受了,你以为这样的日子比较好过吗?”沈刑天本来不想介入,但他想知道这小女人年轻无畏的勇气从何而来,他已经很久不知道希望的感觉有多愚蠢。
练湘婷抿了抿唇,“就算这样,那也因为是他的所作所为害了他,他必须自己承受苦果,而不是让你们任意摧毁他的生命。”
“你以为这样才是公理和正义吗?你知道有多少案子到了法院,都能被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律师们,极尽翻云覆雨之能事,而无罪释放了?”沈刑天对她的无知嗤之以鼻,如果真有苦果,也不该在监狱里受。
“是,你可以不相信法律,可是你不能否认这世上有因果报应的存在。”练湘婷正想长篇大论的讲解一番时,却见他原本毫无表情的俊美面容,此刻脸色苍白得如遭重击。
“因果!”沈刑天深恶痛绝的吐出这两个字,表情不再漫不经心,而是极恨、极怨。
练湘婷被他的神情骇着了,她开始相信这男人真的有让人欲生欲死的能力了,但她仍想救人,“没错,因果,天下事有因必有果,谁做就该谁受,谁都逃不掉,这是老天惟一能公平给予的。”
沈刑天忽然孤傲一笑,笑声中既悲且哀,“是吗?那神为什么不对我这个坏事做绝的人给些一丝一毫的惩罚呢?”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练湘婷老实而低声地接了一句,没想到他居然听到了。
沈刑天对她深沉地望了好几眼,这女子单薄的肩膀,看起来这么弱小,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她这么无畏?啊,或许真的是因为他的报应快要到来,使得这个女人处处顶撞他。
“放他走吧,反正我们不找他,自然有别人会要他的命。”沈刑天自嘲的一笑,做了个日后回想起来一定会觉得荒谬异常的决定,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地方,等待报应的到来。
“可是堂主,柳四叔的伤怎么办?”
旁人怎么能服呢?就因为这奇怪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几句话,就要他们放弃讨回公道,怎能服呢?
“要医生好好照顾着就是了。”沈刑天挥挥手,示意此事就这样’了,任何人要想再生事端,得先看看他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