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竹,亲爱的,我回来了!有客人吗?”江寒的声音突地在门外响起。
“啊——”安琪拉惊叫一声,立刻逃得无影无踪。
咏竹松了一口气,要让老公知道,她这样出坏主意整他的客户,她就死定了。
“老公!”咏竹扑进江寒的怀里,跟他撒娇。
有点儿遗憾没将事情向安琪拉解释清楚,平白错过一场好戏。“唉!”
“怎么了?无缘无故叹气?”江寒搂着爱妻,轻啄她的前额,满脸尽是抑不住的柔情和体贴。
“没有。”咏竹回应老公一个香吻,突然想到:“就算解释清楚又如何,以安琪拉那种下三流的法术,一定又会出状况,只要等着看好戏就好了。”
第二章
“啊——”摸着额上涔涔冷汗,苏珊娜从睡梦中惊醒,一颗心像战鼓般敲得咚咚急响。
抹不去满脑子皑皑白雪中受辱激愤的眼神、血花飞溅中似有所盼的脸容。
回到新加坡一个星期,她没有一个夜晚可以摆脱凯宾的影子,尽管白天再怎么忙,太阳一下山,他便来与她纠缠,连安眠药也无法令她入眠。
“一个人可以承受几夜失眠?”苏珊娜不知道,而很明显自己的忍耐力已达到极限。
她起床倒杯白兰地,但觉得用杯子喝不如整瓶拿起来灌,可以醉得快一些、忘得彻底一点。
窗外雷声隆隆、闪电眩人耳目,大雨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午夜十二点的狂风拼命地敲打窗棂,苏珊娜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让大风大雨彻底冲刷一番,冲掉满心的惊惶、无措、心虚……以及一切不明了、不该存在的情绪。
带着那瓶白兰地,她让自己投身夜雨中,冰凉的水涤净不安的心灵,赤着双脚感受地面带来真实的刺痛感。
身与心完全放纵,她不知不觉跑着,将苏家大宅远远抛在后面。她完全不注意四周围的景物,又想得到彻底的释放。
“嘎——”刷耳的煞车声划破夜空。
突然,一辆急驶的轿车迎面而来,扫过苏珊娜柔软的身躯,为了避免对伤者造成更大伤害,驾驶者不借急转方向盘,让车子撞向路旁护栏,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打转,不久便翻转过来,四轮朝天,车顶在柏油路面上刮出一阵可怕的金属声。
一名满身是血的男人从车窗里爬出,跌跌撞撞走向倒在路边的苏珊娜。“小姐……啊?姐姐……”雨水冲掉污血后露出稚气白皙的俊脸,赫然是凯宾。
自从在台湾和苏珊娜匆匆一别后,他在医院住了三天,幸好台湾的医疗保健做得不错,他的伤得到完善的照顾,但身体好了,一颗心却像失落些什么似的,怔怔忡忡,镇日不得安宁。
经过仔细理清后,他发觉那份失落感竟在苏珊娜身上,从他开始拿身边女孩和她相比开始,这颗心就不完整了。
唉!明知爱上苏珊娜是自找苦吃,但他已陷入。
出院后休养了几天,他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便匆匆跳上飞机直奔新加坡。
但想不到两人竟会以这样血腥的方式相见。“姐姐!”凯宾焦急地摇着苏珊娜,她一无所觉地瘫软在他怀里。
顾不得自己酸疼的四肢和昏痛的脑袋,凯宾将苏珊娜一把抱起,拼命住医院跑去。
“振作点儿,姐姐,你千万不能死……”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苏珊娜苍白的脸上,凯宾心痛如绞。
他是要保护她的,却反而伤了她。
“姐姐、姐姐……”他不停地唤着,鲜血淌落她绢白的睡衣,再经过雨水的冲刷,留下一片片淡淡的粉红印记。
每一个印变成一根针,直刺他的心房,自从母亲死后,他就不曾如此的惊慌失措。
她冰冷的身躯让他心悸不已。“拜托!别死……”凄清的泪水,布满了脸颊。
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好难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消失,那种感觉,比让他死掉更恐怖。
“姐姐……”他好害怕。
“医生!”凯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苏珊娜送上急诊室的床铺。“请你救救她……”话未说完,便瘫软在地,但仍紧紧地握住苏珊娜的手,死也不肯松开一分一毫。
安琪拉临空观看躺在病床上两手交握的凯宾和苏珊娜,不禁疑惑先前的调查是否错误。
看他们两个连昏迷都不肯分开,分明情深意重,一点都不像互相厌恶的样子,也许根本不用她凑合,他们就可以成为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美眷了。
苏珊娜昏昏沉沉地醒来,迷濛间,眼里映入一张熟悉的脸——又是那个挥之不去的小乞丐。
一瞬间,她的心狂跳了一下,该死!她不要见到他,她猛地咬牙,大脚抬起就想将凯宾端下病床。
安琪拉忙施法定住她的动作,制止苏珊娜残害国家幼苗。她不懂,他们明明如此相配,为什么要这样仇视?
安琪拉将苏珊娜扶回床上躺好,焦躁地想着:“莫非真要照咏竹的办法,将他们的灵魂掉换?”
这个法术她是使得出来啦!可是副作用和后果她可就无法预料了。
“要?还是不要呢?”安琪拉拿不定主意。
然后她拿出一枚铜板,丢向天际,嘴里喃喃有辞:“正面就施法、反面就算了。”
上帝明鉴,幸亏凯宾和苏珊娜都昏了,否则他们若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是由一枚铜板决定的,非拆了安琪拉全身骨头不可。
“铿”铜板露出“人头”那边,是正面。
“这是天意!”安琪拉双手合十祝祷,顶上光圈更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围绕着凯宾和苏珊娜。
安琪拉念出了咒语,两道光芒飞起,凯宾和苏珊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清醒过来的苏珊娜第一个动作就是甩掉凯宾紧握不放的手,并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
语音戛然而止,奇怪!眼前这张脸恁般熟悉,她忍不住伸手摸摸那似曾相识的面容。
“咦?姐姐,你怎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凯宾拉起苏珊娜,将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只差没扒光她的衣服验明正身。
“你神经病,啊?”苏珊娜突地按住自己的喉咙,如此低沉浑厚的声音真的是出自她嘴里?
“毁了!”两人同时惊喊,一起冲进浴室,面对偌大的穿衣镜,惨不忍睹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凯宾变成苏珊娜、而她——苏珊娜变成凯宾!他们的灵魂与身体相互对调了!
天啊!两人互相对看,直视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脑子里嗡嗡直响,这个打击太大了。
凯宾深吸一口气,不信地再次检验自己的身体,他的胸前隆起两个半弧,“男性雄风”不见了,换来一张朝思暮想的俏容颜。
而苏珊娜可是气坏了,她一向对男人避如蛇蝎、厌恶、唾弃,尤其是这个纠缠不休的凯宾,而今……她变成了他!
她气得想哭,灵魂放错身体,恍如神话中的故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虽然修女说不可以骂脏话,可是X&$*O……骂一万遍脏话也发泄不了她心中百分之一的怒气。
“铿”镜子被两只愤怒的铁拳击成粉碎,苏珊娜首先叫出来。“你这个混蛋,瞧你做的好事!竟敢损伤我的身体!”她完全忘记自己正做着同样的事情。
她执起那原本粉白细嫩的拳头,此刻“它”正淌着血,纵横交错的伤痕上还黏着细微碎玻璃,喔!女人最珍爱的肌肤,这下可得再泡多少牛奶才保养得回来。
她毫不犹豫地赏给凯宾一个大巴掌,“喂!”他忍不住叫痛,鲜红的五爪印浮现在雪白的粉颊上。
“你疯了?这是你的身体吔!”凯宾指着那张很明显是“苏珊娜”的俏脸叫。
唉呀!她忘了!苏珊娜心疼地摸摸那肿胀的脸容,手心尚感觉得到那股子火热劲儿,该死!从小到大没人敢打她,这会儿居然自己打自己,还使这么大力。
不对!这哪算自己打自己,她现在是凯宾,用的是“他”的手,应该是凯宾打人才是。
此仇不报非君子,苏珊娜立刻抬手又是一巴掌,可惜这次叫痛的却是她自己,她的魂魄在凯宾的身体里面,伤害他的身体,等于伤害自己。不如揍他!
可是杵在眼前的却是自己的身体,万一不小心弄个小疤痕岂不要心疼死。
“疤痕?”蓦然想起刚才一时冲动,拿拳头打碎镜子的蠢事,那指关节还流着血,可别真留下丑陋的疤痕才好,忙按铃叫来护士。
“小姐,快帮他包扎伤口。”苏珊娜执起原是属于自己,此刻却被凯宾男性灵魂所占掉的女体,对着护士道。
“唉呀!怎么伤成这样?”护士小姐迫不及待推来药车,为两人上药,嘴巴还不停叨叨念念:“……女孩子怎么如此粗鲁,要是留下疤痕岂不难看……小姐,瞧在这位先生这么关心你的分上,你真得好好爱惜自己……昨夜你受伤时,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抱来这里……唉!难为一个轻微脑震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