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蔚然,你知不知道严苇晏他是、是……”难道她现下所承受的煎熬,又要在蔚然身上重新上演?
“副队长,你是怎么了?我当然知道苇晏是击膺集团总经理的特助啊!”李蔚然不解的对她猛眨眼。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他……他……”可恶!这教她如何开这个口,况且她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方小姐,请教您,我本人究竟有什么问题?倘若您不说清楚的话,我的小蔚然可是会误会喔。”不知何时现身在门边的严苇晏,笑容可掬的问。
方依人一见到他,各种复杂难解、怨怼等等的情绪立刻在她脸上表露无遗。
好个何时眠!
你是故意叫严苇晏来演这场戏给我看的吗?
好!那我就仔细的瞧,慢慢的看。
日子又往前推进七天。
然而就在这一天,方依人便接获李蔚然要辞职的消息。
震惊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只知道何时眠已成功地让她体认出自己的无能与畏缩。
很显然的,蔚然已得知严苇晏真实的另一面,所以才会毅然决然的退出警界,选择与严苇晏在一起。哈!跟她比起来,自己的确逊色许多。
她何尝不想学蔚然一样,为了爱情潇洒的离开警界,可是她还有位服务于高层的父亲,再加上父亲从小就灌输她是非黑白、正邪不两立的观念,让她在发现真相的同时,亦倍受亲情与爱情的折磨。
不管依了谁,她都不会开心、快乐的。
叩,叩!
“依人,我来接你了。”一名长相斯文的尔雅男子,对着霍然回神的方依人漾出笑。
“自扬,你怎么来了?”
吕自扬现职大医院的住院医师,曾是方依人的邻居,但已多年没联络;她不晓得父亲是怎么找到他,又是怎么跟他说的,反正她无意跟他牵扯太多,以免届时害了他。
“依人,能陪我吃顿饭吗?”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做,所以……”
“没关系,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不过依人,千万别太累喔。”吕自扬温柔地说完后,随即挥手离去。
若要论善解人意,吕自扬肯定名列榜首,只可惜……她落寞一笑,着手收妥物品后,也随后离开。
不过,她身边多出了个吕自扬,何时眠晓得吗?
晓得又怎样?他能除掉她周遭所有的人吗?
喝!她怎么会……
当方依人意识到时,她的车已然十分熟稔的往一处高级住宅区的地下停车场开去。
可恶!就因为大楼管理员看过她,所以才不敢拦下她,造成她现在进退不得的处境。
算了,或许她也急着想找出解决之道,才会不知不觉地开来何时眠的住所吧。
当她搭乘电梯来到何时眠所在的楼层,步出电梯后就见那扇雕花铜门已敞开,一时间她差点想掉头逃跑。
不行!
逃避是最差劲的方法,她应该勇于面对,设法让双方找出一个平衡点来。
对了!如果他真爱她的话,他绝对可以办到自己所要求的。
“舌头被猫咬掉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连胆子也被猫给叨走了?”
方依人一颤,心头登时涌现不安。她凭什么认定何时眠做得到,他们之间有足够的感情基础来应付这场灾难吗?她在心里自嘲着,步伐依旧保持沉稳地踏进玄关,直直地朝斜倚在墙上的何时眠走去。
经过何时眠的身侧时,她停下脚步,却没转过头望向他。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说完,方依人迳自穿越玄关回廊,踏着高级大理石砖的地面,坐进典雅的沙发上。
“吵架?”
一声嗤笑在她背后响起,紧接着她骤感椅背凹陷,随后一股夹带危险的炽烈气息喷散在她雪白的颊际上。
方依人倒抽口气,首度承认自己确实很孬。“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跟你说清楚。”她偏过脸,望着一张近在咫尺的邪美俊颜。
“好啊,你说。”何时眠轻笑,挺直靠弯在沙发座的颀长身躯,漫步绕了一圈坐进单人沙发座上。
“你觉得……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吗?”假如他也认为他们到此就好,那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为什么不能?”何时眠难得笑得夸张。
莫非苇晏的例子没有让她的脑袋清醒吗?既然李蔚然可以为爱而甘愿放弃警察一职,那么如此深爱自己的依人,理当也做得到才对。
方依人勉强牵动了下唇角,看样子他是无意放弃,这应该算是个好的开始。
“既然我们都有共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我们要怎样走下去?”方依人问得很谨慎小心,像是忧心会触及到某种关键,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什么叫作『要怎样走下去』?”何时眠非常有礼貌的请教她。
不是已经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怎么还问他?
“就是……就是我爸他、他……”
“这不干令尊的事。”他一口打断她的话。
“不干!这怎么会不干呢?难不成,你要我瞒着我爸偷偷跟你来往?”方依人略显激动地倏然站起身。
“依人,别太冲动,坐下。”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可以笑得如此亲切无害,可那笑容里,却未曾传达出丝毫的暖意呢?
老天!她就知道一旦提及她的父亲,所有的期待就会全部幻灭。
方依人坐不住,频频深呼吸来稳定住情绪。“好,那你说该怎么解决?”她倒要看看何时眠能提出多高明的办法来化解她父亲的心结。
“依人,你好像有点本末倒置?”
她的唇角微微抽搐,“哦,怎么说?”
“没有问题,何来解决。”
“没、没有问题……”方依人怔忡了下。
“我谈感情的对象是你而不是令尊,聪明如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哈!就算她是个笨蛋,也不难猜测出他话中的涵义。
很简单,何时眠就是要她不必顾及她父亲的想法,换言之,他压根儿不把她父亲放在眼里,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她怎么配合她就得怎么配合;总归一句话,她没有说不的权利,他们俩的事只能由他来操控,来决定。
她有点累了。
更是无言以对。
他,是不是从来就没了解过自己呢?
还是说,她有懦弱到必须要由他来决定她往后的人生?
当然不!
可是……
第7章(1)
原来他们的爱竟是如此的薄弱,如此的禁不起考验,那么,是该分开了,是该分开了……
方依人最害怕、最担心的梦魇,终于还是降临在她身上。
她紧捂住欲干呕的小嘴,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瞳净是一片茫然,几次深呼吸后,她好不容易才稳住失控的情绪,且拼命警告自己千万别在人家的地盘上撒泼或做出任何足以笑掉人家大牙的蠢事来。
她曾说过,不合则离,既然这份爱如此的不堪一击,那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只不过……呵,应该还来得及吧!
她不想示弱,更不屑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但怎么办?她就是好想哭,而且她也真的哭出来了。
容许自己哽咽几下后,方依人连忙抹掉眼泪,不想让人撞见她现下的窝囊相。
总归一句话,戏已散场,她没有理由逗留在此处。
稍稍整理一下仪容,方依人仰头挺直背,穿越回廊玄关,刷的一声打开门。
“你!”门外的莫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二少吩咐我送方小姐回去。”
“不必,我自己有车。”脸上同样漠然的方依人冷冷地丢下话后,便绕过他,欲往电梯走去。
莫航有技巧的挡住她去路,“方小姐,如果您不方便让我送,那二少请您明天再走。”何时眠给了她两种选择。
都已经分手了,他还妄想支配她?
“莫先生,我再重复一遍,我自己有车,不敢劳驾你送。”她再度绕过他,可惜莫航只听从何时眠的命令,于是方依人再度被拦下。
“你不会听错何时眠的意思吧?”方依人一直在压抑着一触即发的怒气。
“方小姐,请别为难我。”
“莫航,你听好了。”她顿了下后,将绷紧的下巴仰得高高的。“我跟何时眠已经完全没关系了,就算我跟他还真有那么一点关系在,他也同样无权命令我该怎么做;再者,有句话我必须先提醒你,你最好叫你的主子赶紧替你找好律师,在山区的那一夜,我不会就此不了了之的。”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她很乐意告知莫航他目前的处境,虽说她百分之百确信那件案子会被压下,甚至被当作从未发生过,但是他们若做得太过分,她就不信台湾警方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航,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对你不客……”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去不了,回来!”
方依人猛颤震了下,接着她旋过身,恶狠狠的瞪住站在玄关的人。“何时眠,你最好别把我给惹火。”
他怎么又冒出来,他不是气到不想理睬她了吗?还是说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幼稚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