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堪地望向方心瑜,不解她为何不出面帮她澄清?
“林主任,可以开始了吧!”叶仪君淡漠地翻开文件夹,化解僵局。曼澄看着很少接触的叶仪君,心中有着感谢。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激烈讨论,会议终于结束。众人站起来相继离去。
看着叶仪君起身收拾东西,曼澄赶紧开口道谢。“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叶仪君沈默片刻,才缓缓道:“你确定我是在帮你吗?”
闻言,曼澄诧异地看着叶仪君。
“同事间互相帮忙是很好,但若为了帮忙而造成自己的为难,那不叫帮忙,叫多管闲事。”
曼澄更惊讶了,她的言下之意,分明是知道她是为了帮方心瑜的忙才迟到的,但她怎会知道?
叶仪君没有说出好几次方心瑜请曼澄帮忙时,她都刚好无意间听到。“更何况有些忙是帮不了的,你又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忙,还是在推诿工作?”
说完后,叶仪君便径自走开,留下曼澄一个人沈思。
JJWXC JJWXC JJWXC
每到礼拜五,办公室凝滞一星期的紧张气氛终于变得较轻松,周末假日的愉悦气息也愈来愈浓。
许多同事早已安排好假日到哪儿去玩。
但这股气息并未感染曼澄的心情,她正忙着将副总交代的信及文件打入电脑,而经期带来的疼痛则拖缓她的工作效率。
看来今天她又得加班了。一思及此,她的头也开始隐隐泛疼。
“曼澄,”
方心瑜微笑地打断她的工作。
“有关营业部去年的财务报表及成长报表,听王秘书说你去年做过,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忙?”
虽然方心瑜的口吻客气,但曼澄不知为何就是感到一丝命令的感觉。
“没错,去年是我做的,而这部分我已移交给你前任的秘书,你交接时不知道吗?”
“嗯……这我知道,但这之前又不是我做的,很多资料我都不知道摆哪儿,既然你以前做过,我想你应该可以很快做完的。”
曼澄有点想笑,这是什么逻辑?但她还是耐心地解释。“你放心,你若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教你,你是新来的秘书,主管要你查去年的报表,也是希望你熟悉部门的细节,可以不用担心进度。”
方心瑜的脸有点垮了,她就是不想做这无聊的锁事,所以找人代劳的。
于是她笑得更甜。
“只是帮一下忙嘛,而且我的电脑坏掉了,你就帮帮我嘛!”
曼澄至此才恍然明白,方心瑜是想将工作推诿给她。心中浮现一丝不悦,她可以感到头痛加剧。
“呃……很抱歉,我这个周末的工作太多了,下周副总要到美国去,有很多资料要准备,所以我不能帮你的忙。对不起。”
没有预期会遭拒绝的方心瑜,感到愤怒,但为了达到目的只好低姿态的央求着曼澄。
就在曼澄心软想答应时,一个声音阻断了她们的对话。
“不好意思打扰了。”叶仪君漠然地站在方心瑜的背后。
“有关萧先生和副总一同前往美国的行程,我想和你确认一下,有空吗?”
叶仪君没有浪费时间的表达来意,似乎没有看见——根本是视若无睹——方心瑜在一旁的尴尬表情。
“呃……”面对叶仪君的果决,曼澄显得有些迟疑,她正犹豫着如何同覆方心瑜的“要求”。
叶仪君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方小姐有事吗?”
“嗯……是有点事。”
在叶仪君的面前,方心瑜不复先前笃定的态度,显得有些不安。
“重要吗?需不需要我在旁边等你?”
此言一出,吓得方心瑜连忙摇头。“不重要、不重要,这事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现场。
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骄纵成性的方心瑜竟会怕叶仪君冷静的魄力。
“谢谢。”
“你谢什么?若不能帮忙就直接回绝,干什么解释那么多?”叶仪君早就在一旁听到她们的对话。
“在职场上,有些事不需过分的客气,不直截了当别人是无法明白你的处境,没有人会知道你有多忙,委屈自己不见得别人就会感激。久了,人家还当你很闲,才管那么多闲事。”
一叶仪君的话听来虽然刺耳,却句句中肯,曼澄听得出她是为自己好,对她也生出一丝好感。
行程讨论完毕之后,曼澄踌躇地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只要不是问我的年龄就可以。”
曼澄莞尔地问:
“方心瑜为什么这么怕你?”
叶仪君耸肩。
“也许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凶,你知道吗?小孩看到我都会乖乖坐好。”
曼澄失笑的望着叶仪君,她也回以微笑。
一段友谊在微笑中慢慢诞生。
JJWXC JJWXC JJWXC
厕所在办公室中是流言是非的集散地。在空间不大、气氛暧昧的格局中,交流着各种夸张、惊悚、各式各样的流言。
此时曼澄有些虚脱地坐在马桶上,接受女人每月一次的痛楚。
“心瑜,我前天寄给你的E—mad收到了没?”
小童的语调中有一丝兴奋。
“有啊,那个动画满好笑的。”方心瑜刚好从曼澄隔壁的厕所出来。
曼澄心中感到奇怪,方心瑜的电脑不是送修了吗?
怎么能收E—mail?
“那你就开心点嘛,以后乐秘书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主持公道。”小童讲得义愤填膺。
此时,有另外两个女人走进厕所。
“心瑜,我刚刚听说乐秘书欺负你,你没事口巴”
曼澄闻言,更感到好奇,自己什么时候欺负过她啦?
“你们不知道,乐秘书多可恶,欺负心瑜是新来的,把一些工作都推给她。要不是我发现,心瑜受了委屈还不敢说呢!”其实一切都是方心瑜告诉小童,她才知道此事,只是为了显现自己明察秋毫、仗义执言,才颠倒是非。
“太可恶了,我们去找她理论。”
“呃……不用了,我已经推掉了她的要求,就算了……”方心瑜听起来又有些泫然欲泣。
“你就是这么好说话。”小童还是很生气。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妆也不化就到处跑,还以为自己年轻啊?老是把头发扎得紧紧的,再戴上那副超级矬的眼镜,活像个老处女,别说男人看了倒胃口,连女人看了她都退避三舍。仗着自己在公司的资格老就嚣张横行,我看她准是没人要、嫁不出去,才老窝在公司里。”其中一个秘书不屑道。
“她在公司待多久了?”方心瑜的声音还残留一丝呜咽。
“五年了,公司一成立她就在了,不过有个屁用,女人最要紧的是找个好男人嫁了,而不是把青春浪费在工作上。”女人的声音有着浓浓的鄙视。
“对、对、对,要像你一样,花花公主一个。”小童笑骂道。
“哼!没办法,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我可不想成为一个令人倒胃的老处女。”她骄做地说着。
“既然你说算了,那就别哭了,我们今天去唱歌好不好?”另一个秘书岔开话题,安慰地提出建议。
“好啊!去把不开心的事统统喊掉……”
大家安慰的声音此起彼落,慢慢步出厕所,声音也渐行渐远。
而曼澄的心也愈来愈寒。
被背叛的感觉像巨铲刨空她的心。原来人心险恶,竟可以如此丑陋。疼痛像一波波席卷而来的浪临头浇下,让她无法喘息。
她不懂方心瑜为何要这么对付她,更不知自己原来在其他人的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愤怒、难堪、受辱……和自卑同时袭上心头,她分辨不出自己此时真正的情绪。她一直以为没有什么能打倒她的,人社会以来,她面临许多挑战、压力,从不曾掉过一滴泪。但如今她却想放声大哭。
行尸走肉般,她强迫自己戴上冷静的面具,继续工作。时间像蜗牛般的熬着,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的下班,直到剩下她后,曼澄才让自己停下工作,脱下鞋子,什么也不想的发呆。
咖啡香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飘散,望着窗外夕红渐褪,换上夜黑,点点繁灯夺去星辉的光芒。
其实每天下班,她几乎是最后走的一个。因为没有人会等她回家,也不会有入想约她一道去放松一天的劳累。
她几乎以公司为家了。至少在这里有工作需要她,她可以感受到自我存在的直。
五年了,曼澄努力思索这五年来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悲哀地发现她根本想不起有哪些值得提的。
除了七位数的存款,及这朝九晚五的工作外,她竟一无所有。
泪水濡湿她的睫,无法自抑的她开始啜泣,然后痛哭失声。从未困扰她的寂寞,此时像一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无法呼吸。
而她只能听着陌生的哭泣声,在阗静的夜不断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