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的确是要跟丁伯母谈我跟颉洁的婚事。”
“那就别谈了,我跟你丁伯父的立场一致。”
“是吗?”他微微一笑,从桌上的牛皮纸袋抽出那一叠她的赌场借据后,起身走到她面前,递给她,“那为什么你会对外界宣称,你是我这个白龙帮老大的丈母娘?”
“这——”她脸色刷地一白,错愕的看着那一叠借据。
“丁伯母,我不习惯拐弯抹角的说话,我想说的是这笔债,我是要跟你讨,还是拿去跟丁伯父要?”
“这——”她咽了一下口水,才勉强的从几近瘫痪的声带挤出几个字,“这……这借据怎么会在你这?”
“我在一家前辈开的讨债公司兼差,而老板给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跟你要回这笔五百万的赌债。”他好整以暇的回答。
“骗……骗人,日进斗金的你根本不需要去兼差赚钱。”
南杰点点头,表情仍旧温和,“丁伯母说得很对,事实上,这笔债要的不只是钱。”
“那是什么?”
“颉洁,我的未婚妻。”
她眉心一拧,“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帮你还这五百万,你点头我跟颉洁的婚事。”
“不可能!”王敬欣断然拒绝。
他摇摇头,“丁伯母真的不愿意?”
“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黑道是罪恶的无底洞,颉洁有多单纯你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将惟一的宝贝女儿交给你的。”
“这样——”南杰喟然一叹,“那也没法子了,这些借据会回到天蝎帮手上,然后我会告诉他们,你根本不是我的丈母娘,他们不必顾虑到我,可以直接找你要债。”
“这——”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苍白着脸看着表情平和的他。
“哦,对了,我是黑道中人,当然也懂得黑道的讨债方式,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要回这笔债。”她痉挛的咽了一口口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丁伯母,黑道的人要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绝对没有一招是温和的,喂农药、灌酒、或一些残酷的伤害身体的方法倒是稀松平常。”
“这——”她的胃起了一阵痉挛,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再说这事若曝了光,丁伯母的形象受损不打紧,丁伯父能接受吗?颉洁又能接受一个老是利用读书会或参加各类善心基金会活动名义,而窝到赌场赌博的母亲吗?”他语气温和,但话中的威胁也很清楚。
面无血色的王敬欣踉跄的倒退了两步。
不,不行,他们父女俩一定不会原谅她的,而且极好面子的丁之华更会因此而要求离婚,他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对另一半的要求也高,他一定无法接受一个嗜赌的妻子,甚至还借此塑造他受害者的形象,好为他赢来外界更多的瞩目与关心。
到时,她将一无所有,没有婚姻,没有钱,连女儿也没了。
“丁伯母,你想清楚了没有?”
她深吸了口气,紧绷地道:“我——我想清楚了,南杰,这笔债就请你帮我偿还,你丁伯父那里,我会帮你说话的。”她不想失去一切。
他露齿一笑,“那就麻烦丁伯母了。”
她苦涩一笑,转身离开。
而在王敬欣带上门的那一刹那,南杰的黑眸却是一黯,他其实并不愿意用这种抓小辫子的方式来威迫她首肯婚事,这有欠光明磊落。
他一直希望能以诚意打动丁家二老的心意,可是从他步入黑道之后,他的诚意显然感动不了他们铁石般的心,如今用了这个下下策,他是绝对不能让丁颉洁知道的,善良单纯的她一定没法子接受他以这种胁迫的方式,来威吓她母亲帮忙促成婚事……
在丁宅的温室里,袁倩看着拿着画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丁颉洁,她认识她多年,除了她跟南杰的婚事被丁家二老排拒时,她曾在她脸上看过这样的神情外,倒不曾再见过了,再说当时的她也只有短暂几天的哀愁与静默,在南杰的温柔安慰下,不久就恢复笑靥了。
“怎么回事?颉洁。”她走近她,习惯性的握住她的小手。
她摇摇头,“有个叫傅茵的女孩子当着我的面,说要当南大哥的女人。”
“什么?”她错愕的看着她。
她点点头,将前两天在港式餐厅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袁倩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凝睬着一脸忧心的她,“那这两天,南杰有没有再跟傅茵接触?”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好问,因为南大哥说要我别理他们,他跟他们也不会再有瓜葛。”
“话是这么说,但哪个男人会拒绝投怀送抱的漂亮美眉?”
她眼眶泛红,“你也是这么想?我也是。”
袁倩不忍她伤心,只得再出言安抚,“放心吧,南杰可能是惟一的例外,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守着一个女人二十四年,还如此的深爱着,你听过七年之痒吧?他守着你都不知第几个七年了。”
她眨眨泪眼,“意思是我对南大哥要有信心?”
袁倩不希望她对他有信心,甚至希望她怀疑他,两人的感情因此有了争执、有了裂痕,可是她不忍心让她伤心……
她咽下喉间的苦涩,笑了笑,“你本来就该对他有信心,我若是有这么一个用情专一的帅哥温柔深情的守着我,那我一定别无所求了。”
丁颉洁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很幸运,袁倩,不过,你也会很幸福的,因为你是这么好的人。”
她的幸福只有眼前这张纯真美丽的笑脸可以给她,但谈何容易,或许只是能握着她的手,听她说心事,就算是一种幸福了吧……
在炎炎夏日的午后,一身轻便短袖白上衣、咖啡色长裤的南杰再次拜访黑新讨债公司。
这一次他还看到了让黑新赞不绝口的超级业务员夏尹蓝,她的业绩是每月公司的第一名,有个超爱数钱的怪癖,这会儿他总算见识到了,此刻她正坐在她的办公桌上,璀璨的双眸亮着——的光芒,双手拿着一叠钞票,数得不亦乐乎,好像也没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
“别理她,当她在数钞票时,眼中只有钱啦,其他的全看不见。”黑新笑笑的频摇头,她跟债务人东方羿的战火正在蔓延,但他这个老江湖可看出这两人之间的爱苗已经滋长了。
他转向南杰,“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婚事已有谱了?”他招呼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还不确定,不过,丁伯母已愿意帮我,我跟颉洁的婚事是暂见曙光。”
“听来是个好消息。”他真的很为他高兴。
“另外是这一张支票。”南杰边说边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开好的五百万即期支票交给他,“丁伯母积欠天蝎帮的赌债由我代偿,当然,真正您黑老希望我讨回的讨债物还得缓一缓了。”
“我明白,这笔钱扣除手续费用后,我会请天蝎帮的人过来拿。”他收过支票,注意到南杰似乎还有话要说,“还有事?”
“是天蝎帮的新龙头傅庭伟跟他妹妹傅茵。”对这个他向来尊崇的长辈,他毫无保留的将傅家兄妹的事全盘托出。
闻言,黑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傅老生前最担心的就是他这一对不成材的儿女,若他们没有珍惜目前天蝎帮的成就,率性而为,就怕天蝎帮会起内哄,到时被其他帮派趁机坐大,瓜分他们的版图,那对天蝎帮可不是件好事。”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傅庭伟似乎只在乎女色。”
“那你真的得小心了,他如果动用天蝎帮的人脉要掳走颉洁一逞兽欲,过程安排得不见一丝蛛丝马迹,让他撇得一干二净,可不是难事。”
“这也是我担心的事。”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叫瑞升找了几名弟兄埋伏在丁家外,暗中保护。”这是南杰惟一想得到的方法。
他点点头,“暂时也只能如此,那你会到傅家去一趟?”
“不去也不成,把话挑明了说,也许还能让傅家兄妹知难而退。”
他赞赏的再次点头,“就这么办吧,如果有需要我出马打圆场,也不要客气。”
“不,黑老已退出江湖了,我不希望因我的事而重回江湖。”
“那好吧,有什么问题再说了。”
南杰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
黑新看着他离开后,坐在原位看着那张支票思索好久,近日来,一个问题已萦绕,一个公认幸福美满家庭里的妻子,为何会瞒着丈夫到赌场赌博?
或许这对在外表现得鲽情深的夫妻其实并不恩爱,不然,王敬欣深深明白丈夫高标准的道德观,他绝对不会接受一个被圈上赌客恶名的妻子,那她为何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冒着失去婚姻、失去丈夫的危险去赌博?
也许——他勾起嘴角一笑,丁之华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妻子只得借由赌来麻醉自己。
若真如此,再让南杰握有丁之华的小辫子,那他跟了颉洁的婚事可就毫无障碍了!
看来,为了促成爱徒的婚事,他这个老江湖得亲自出马了。
离开黑新讨债公司后,南杰婉拒了董瑞升的陪伴,单独驾车前往傅家位在外双溪的独栋别墅。虽然身为黑帮老大,但他不习惯带着几个兄弟在身后撑场面,他喜欢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