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这是褒扬,而不是挖苦。”商珞瑶半真半假地说,“好了,别皱眉头,也别为我操心了,我并不是磁娃娃,我懂得保护自己的。”她浅笑地轻抚了柯雅恩拢在一块的眉心,顺手拉开门扉,临走前,她听见了背后传来柯雅恩沉闷的抗议声:
“才怪!”
她嘴角轻扬,眼睛亮晶晶的,洋溢着温馨若梦的光彩,轻轻关上门,迎着绚烂的夕阳,把自己融入在公馆夜市热闹缤纷,人潮熙攘的繁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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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脚乱地拎着刚从超级市场买回来的鲜肉菜肴,还来不及冲过厨房清洗烹调,商珞瑶就被憋了一肚子气,存心找碴的大嫂许昱雁拦住去路。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商珞瑶商大小姐?如果你这么不情愿做饭,怕我这个做大嫂的太舒服、欠缺劳动机会的话,你大可以明讲啊!犯不着摸到六点多钟才赶回来做饭,装腔作势给谁看哪!”许昱雁冷着一张因为怀孕而略显浮肿的脸,尖锐地质问道。
“大嫂,我今天下午四点钟有课,所以――”
“所以,你就明目张胆,理直气壮混到现在才回来?你明知道我随时有可能生产,就算你不把我这个嫂子看在眼里,好歹――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商家的种,你也应该懂事一点,让我这个孕妇少受点窝囊气!”
“大嫂,你别生气,我马上做饭,半个钟头就好了――”商珞瑶连忙笑着安抚她,“你先忍耐一下,好吗?”
“忍耐?”许昱雁淡淡地挑起眉毛,“我哪个时候不在忍耐?既要忍耐你那个没出息、没骨气的大哥,又要忍耐大腹便便所带来的痛苦不便,更甭提――要忍耐你这个不事生产的台大高材生?”
“好了,废话少说,我快饿死了,没那个闲工夫听你弹高调,拜托,我可没苦毒你,请你别摆出一副小可怜、小媳妇的嘴脸来给我看,好像我这个做大嫂的有多尖酸刻薄似的!”许昱雁满脸不耐烦地瞪着一脸无助的商珞瑶,“你还愣在那里干嘛?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快饿昏了头,你不会去买现成的啊!真要让我饿死了,你才称心快意吗?”
“哦,我马上去买。”商珞瑶急忙放下手上的菜蓝,“大嫂,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吃农药?!真不晓得我许昱雁当初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嫁到你们这种家徒四壁、鸟不生蛋的鬼家庭来?”许昱雁没好气地叫嚷着,“你还愣在那干嘛,随便买什么啦,反正—我命贱哪,不认命行吗?”
商珞瑶如蒙大赦般在心底暗吁了一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许昱雁一天比一天还要尖酸暴躁的坏脾气。
刚步下楼梯,她就在楼梯口遇见正准备返家的大哥,他看起来一脸疲惫而意志消觉。
“珞瑶,你要出去?”
商珞瑶轻轻点点头,“我出去买晚餐,今天回来晚了,来不及做饭。哥,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商珞杰显然没有什么胃口,他犹豫一下,望见珞瑶明眸里那份不加掩饰的关怀和忧心,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随便,就排骨快餐吧!”他在珞瑶转身离开前,又叫住了她。
“珞瑶,你有钱用吧?!”他从裤袋里掏出皮夹,正准备抽出钱时,商珞瑶急忙摇头制止了他。
“哥,我有钱用,你不用担心,你忘了我有家教的收入,我不缺钱用的。”
“可是,你不是都把钱交给你大嫂了吗?这一千元你拿出去用吧!去买件新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商珞杰硬是要把钱塞进珞瑶手里。
商珞瑶拗不过大哥的盛情,“好吧!哥,我暂时替你保管,以后再用它拿来买礼物、玩具给我的小侄子,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样咱们就扯平了,谁也不吃亏。”商珞瑶笑容可掬的说。
商珞杰感慨万千望着这个温婉懂事,和他相依为命的小妹,心里莫名闪过一阵抽动,如果——许昱雁有珞瑶一半的温柔和善良该有多好?
他倚着铁门,一直凝视着珞瑶纤盈窈窕的背景消失在眼前,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拎着公事包,跨着沉重的步履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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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珞瑶拎着三盒快餐刚进入房门,就发现客厅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商珞杰站在靠窗的角落,神色阴骘地抽着烟,而她在大嫂显然正在卧房里掀起一阵震耳欲聋、乒乒乓乓的拆建大战。
玻璃碎裂的声响和物体碰击的刺耳声不停地在主卧室里交迭响起,商珞瑶难过地低叹了一口气,这种对他们兄妹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了。
争执、冲突、摔东西、嘶声叫骂,就像活生生的立法院的缩影。珞瑶真的是为她大哥感到心痛和悲哀。
她悄悄走到珞杰身边,伸起柔软的小手轻轻扫抚他那纠结的眉峰,“哥,让让她吧!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别跟她斗气、计较吧!”
商珞杰干涩地苦笑一下,“珞瑶,不是我要跟她计较,而是——她在跟我计较啊!你想想看,我过的是人的生活吗?一个处处要忍受妻子嚣张气焰的男人,谁能了解他的痛苦和悲哀?”为了她,我放弃高收入的跑船生活;为了她,我跑去做自己最憎恶的保险工作。她有没有体谅我?没有,只有永不休止的埋怨、唠叨和讽刺。我每天在外面跟客户打躬作揖、陪笑脸还不够,回到家里,还忍受老婆的冷嘲热讽,不是孬种,就是没出息——”他凄怆地抿着嘴角,“我真怀疑,我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男性的尊严?”
一抹感伤而沉痛的水光浮现在珞瑶眼波流转间,她蹙着眉,正不知该用怎样适当的言语来安慰他时,主卧室的大门突然被用力打开了,许昱雁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火鸡般,雷霆万钧地冲到商珞杰眼前。
“你怀疑你是不是男人,对吗?就让我这个瞎子眼珠的倒楣鬼来告诉你答案!商珞杰,你根本不配做男人,你是一头没种、永远出不了头的缩头乌龟!”
商珞杰的下颚立刻紧绷,他的眼睛微眯,双手紧握在一块,喉结急剧地上下蠕动着,“你——”他的声音是震颤而恼怒的。
“我怎样?你想修理我吗?你打啊!你有种就给我打打看!”许昱雁盛气凌人地挺直她的大肚子顶向商珞杰,“你最好拿出你的拳头来,让我见识见识你到底有没有男子气魄?还是——你根本是缩头乌龟,没半点男人味的懦夫!”
商珞杰被她一再尖刻的刺挑激怒了,他面罩寒霜地一把揪住她的胳膊,一只微颤的手扬在半空中,恨不能击碎她满脸的不屑和讥刺。
“哥,你别冲动——”商珞瑶情急之下,连忙抓住商珞杰的手,柔声祈求着。
商珞杰额上的青筋突出,浑身震颤,冷汗从他额头淌下来,他艰涩地吞了一下口水,然后,重重地推开了许昱雁臃肿的身躯,一个恼恨而愤懑的拳头狠狠击向了墙壁,打得书架摇摇欲坠。
偏偏许昱雁还不肯善罢甘休,她冷冷地斜视着浑身紧张的商珞杰慢声嘲讽道:
“我就知道你没那个胆,就凭你那畏畏缩缩的个性,你会拉得到保险才怪!”
“大嫂,你——请你口下留情,别在刺激大哥了——”商珞瑶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真的不懂一个做妻子的怎能用这样恶毒、尖锐的话来刺戳自己的丈夫呢?
“刺激?我哪有刺激他?你别为你大哥伤神了,他那个人要是有尊严的话,也不会连个拉保险的工作都做不好,只会坐在家里愁眉苦脸,喝那种没出息的闷酒?!”
“是,我是没尊严,没出息,我要有出息,有骨气,我早就该把你这种刻薄寡恩、虚荣肤浅的女人休了!”商珞杰寒着脸逼近她,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迸出。
“休了我?你敢?”许昱雁泼辣地挺着身躯,双手叉在腰上,“如果你不怕见不到你的宝贝儿子的话,你就给我试试看?我——”她的话被商珞杰猛然扯着头发的疼痛阻断了,“商珞杰,你敢跟我动粗,你——”许昱雁火冒三丈,立刻还以颜色,手脚并用,对商珞杰又咬又喘,疯狂地攻击着。
商珞杰也被她激得精神崩溃,理智昏乱地跟她扭缠争斗,使得拼命疲于劝架的珞瑶频遭池鱼之殃。
就在激烈又疯狂的火爆争战中,许昱雁忽然惨叫一声,吓得商珞杰赶紧松开她,呆呆地望见刚刚还洒泼凶悍万分的妻子缩在地上,抱着肚子哀哀尖叫着。
商珞瑶立刻醒悟过来,“哥,大嫂八成是动了胎气快生了,你赶快送她去医院,我帮你收拾衣物。”
商珞杰这才如梦初醒般即刻扶起又哭又叫、粗话不断的妻子、冒着突如其来的骤雨坐在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