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那些电视台、电影公司的星探人员没找到你这份充满戏剧天分的奇葩,实在是他们的损失。”
“真的!连你也认为我有演戏、当电影明星的本钱吗?我们金妮那些姊妹、调酒人员、小弟都这么说过也,可惜就没有人肯拉我一把。”云云浑然没有听出范以农的揶揄,反而用一对充满期盼、娇媚无限的眸光瞅着他,“如果――你愿意――呃――帮我这个忙的话,我愿意――用我自己来报答你――”她的指尖轻轻刮着范以农粗糙的下巴,一张红艳欲滴的嘴唇半带着挑逗俯近他的耳鬓轻吹着煽精的热气。
范以农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黑黝黝的眸光闪着淡淡而充满嘲谑的光芒,“你刻不是建议我,把你这位炙手可热的吧台台柱带回家收归已有,金屋藏娇吧!”
“那会有什么关系,像你们这种有钱的生意人,哪一个没有一、两位红粉知已呢?就算你――多了我这么一个情妇,也不算什么,何况,你又还没有结婚。”
不知怎地,“情妇”这两个字勾起了范以农心中的痛楚,进而闪进脑海里的是商珞瑶那张眉目如画、充满灵气的芳颜,他倏然闭了一下眼睛,一抹更深的讽刺浮现嘴角,他定定地望着云云那充满诱惑风情的脸庞,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真的那么迫不及待、心甘情愿做我的情妇,你不在乎我是个瘸了一条腿的跛子吗?”
云云连半点思索考虑的踌躇都没有,立刻斩钉截铁并且无限妩媚地偎在范以农宽阔的肩头上说,“我才不在乎呢!我只看见你的英俊潇洒,你的风度翩翩,还有你的出手大方,你的――”
“我的银行存款?”范以农满含嘲弄地替她接口道。
云云稍稍愣了一下,“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啦!不过――”
范以农连忙伸手制止她,“不过,这才最重要的。云云,如果我不是这么慷慨富有,你会考虑跟我这个行动不便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吗?”
“这――”云云迟疑地转动着眼珠子,正思索要怎样漂亮地回答这个质疑,说是,好像显得太虚伪了,也骗不过精明的范以农;说不呢?分明是跟自己的前程、钞票过不去,她可不想让范以农这个富可敌国的肥羊从指缝里溜走。
就在她思虑犹疑之际,范以农已狠狠灌上了一杯XO,他扬起浓挺漂亮的剑眉,眼光犀利地紧盯着云云,“你当然不会的对不对?云云?你不是社会局的义工人员,你当然不会浪费你的宝贵的时间在一个瘸腿又榨不出半点油水的穷小子身上,所以,你不必费神编织美丽动人却一点也不真实的谎言,我们心里都清楚答案是什么?”话毕,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数字颇为可观的支票递给云云。
“谢谢你的陪伴,你的提议我心领了,只可惜――我有更适当的人选了、”
云云握着那张可以让她半年吃喝享用不尽的巨额支票,望着范以农修长而步履颠跛的背影,她知道,她再也看不到他了,这个漂亮孤傲,却和她一样寂寞的男人――
※ ※ ※ ※
一个漫长而令人辗转难安的礼拜过去了,又是一个细雨迷离、令人懒洋洋、诸事乏味的下雨天的周未。
商珞瑶依然蜷缩在她和柯雅恩租赁的小屋子里,翻阅着报纸的人事版面而发呆叹息。
她该不该再寄履历表出去应征工作?在这个等待范以农答复的一个星期里,她一共拒绝了两个工作机会。
因为,她不确定她会不会随时被范以农宣召,会不会被他下令收拾细软,做个藏在金屋里、细数无尽的青春褪色的情妇?
面临吉凶未卜的未来,面临着柯雅恩咄咄逼人的关怀和探询,她一直用规避、轻描淡写的态度来应对。
在答案不明确,命运不明朗之前,她不想造成柯雅恩心里的负担。
虽然,这种等待起伏、挣扎纠葛的滋味是令人窒息、狂乱难安的,但她一再隐忍着,也命令自己要沉着镇定。
其间,她曾克制不住等候的煎熬,打电话到盛威集团总裁办公室询问范以农,但得到的却是范以农不冷不热、犀锐十足的调侃:
“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做我的情妇?可惜,我有一长串自愿争取、等着排队的名单,所以,小姐,你还是忍着点,别这么猴急!”
她受辱似地迅速挂了电话,拼命隐忍在眼睛内滚动的泪意,拼命地告诉自己,他并不是这样残忍刻薄的人,他只是受了太多创伤和刺激了——
于是,她强迫自己稍安匆躁,耐心静待范以农的取舍。
但她的苍白消瘦和落寞消沉,并没有逃柯雅恩慧黠的眼睛,她在屡试不得其果的沮丧懊恼之后,她又绞尽脑汁的想唤起珞瑶的精神,走出忧虑阴霾的暗巷,迎向新的碧海蓝天,洗涤心中的伤感惆怅。
于是,她悉心策划了夜游阿里山两天一夜的旅游活动,想赶走商珞瑶脸上的轻愁,怎奈,费心安排的一切,却唤不起商珞瑶一丝一毫的兴趣,却吸引了社团会员的共襄盛举,于是,骑虎难下的她只有弄巧成拙的扛起领队的职责,浩浩荡荡带领一伙能说能玩的伙伴从台北出发了,再度留下商珞瑶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咀嚼她那份落寞心事。
她应该跟柯雅恩她们一块出去的,那么,她或许还能够藉着强颜欢笑来掩藏她的凄楚和痛苦。
或者,她该出去走一走?享受那种在小雨中漫步的忧伤和浪漫。
加件粉橘色的毛外套,拎起把小花伞,正准备出门前,电话铃声蓦地刺人耳膜地响起了。
她入下伞,深吸口气,故作镇定地拿起电话,听筒那端终于传来范以农低沉沙哑的声音:“我找商珞瑶小姐”
她吞咽了口苦水,“我就是。”她听见自己紧绷震颤的声音。
“你没出去度周未?是为了等候我的电话,还是暗示我全台北市未婚的男人都瞎了眼睛?”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已经疲惫、懂得逆来顺受的商珞瑶只是淡淡而安静地说:
“这个答案重要吗?”
范以农沉默了一下,“当然重要,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分食一块大饼的男人,既然你这么急于想知道答案的话,我在罗斯福路和新生南路口的金岚西餐厅等你,你会得到你要的答案的。”
抱着受审般的复杂心情,商珞瑶步履沉重地跨进金岚西餐厅,在靠窗台的席位上找到了正在品赏咖啡清香的范以农。
“要喝点什么?”他目光炯炯地审视着她那微微泛白却更倍增清丽脱谷的容颜,语音嗄哑地问道。
“我是来听候裁决的,我可不想浪费你的金钱,免得——”她凄迷的牵动嘴角,“愈欠愈多,永远偿还不了。”
“哦?你不是想当我的情妇吗?哪有做情妇的是这样帮她的男人省钱的?当然,如果是一个做妻子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商珞瑶惊愕地绞紧双手,接触到他那双深沉莫侧的眼眸,“你是什么意思?”
范以农淡淡地撇撇唇笑了,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慢慢看着她那苍白而楚楚动人的容颜,“老实说,你不是一块当情妇的料,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机会,你可以做我的妻子,一方面替你的哥哥赎罪,另一方面替我节省开支,料理家务。”
“你——你不是认真的,你怎么可能愿意娶我?”商珞瑶惊慌失措的望着他,支支吾吾的说。
范以农又轻啜了一口香浓扑鼻的纯咖啡,深思地注视着她,略含嘲谑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对当我的情妇比当我的妻子还来得有兴趣吧!!”
商珞瑶脸一阵白一阵青地,“当然不是,而是——你实在不必提出这样优厚而有保障的条件,对于我这样一个凶手的妹妹的?”
范以农似笑非笑地撇撇唇,“没错,我是大可不必如此宽厚而伤脑筋,我应该直接找人搜集你大哥的罪证,直接送他去坐牢,吊销他的驾驶执照,免得他开着计程车到处闯祸,制造意外让你替他收拾烂摊子!!”
惊愕和不敢置信再次飞入商珞瑶的眼底,“你——你找人调查我们?”
“我不该对一个想当我情妇,而我却有意娶她做妻子的人有进一步的认识和了解吗?何况——你那亲爱的大哥还撞跛了我的一条腿?”范以农目光闪闪地紧盯着她说,脸上的表情是深奥而难懂的。
商珞瑶垂下头,轻咬着唇,无意识地盯着铺在桌上的亚麻桌巾没有说话。
范以农却再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炯然地凝视着她,“怎样?你在犹豫什么?是怕扮演不来妻子的角色?还是——不想做我这个跛脚人的妻子?”
商珞瑶敏锐地发觉到他在讲到“跛脚人”三个字时瞳孔紧缩了下,一抹怜疼而恻然的感情紧紧抓住了她,她温存地望着他,“如果你不介意娶凶手的妹妹做你的终身伴侣,我当然不会介意做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