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商珞瑶简直哭笑不得,真懊恼她当初干什么听话去学什么中打和速记,这下好了,要是她有个什么闪失开罪大老板,一怒之下把她给FIRE了,她该怎么办?她每个月还得按时缴一万元给她大嫂贴补家用,还有,房租、会钱――天哪!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她蓦然想到算命先生的预言,“你工作的时间不会太长――”她浑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悸起来,难道,这就是她噩梦开始的前兆吗?
苏美清深深望着她,脸上的兴味更浓了,“瞧你,你是蒙皇帝宠召,又不是上帝宠召,看你吓得面无血色的。”
“差不多了!如果我――”
内线电话又铃铃作响了,苏美清看了商珞瑶瑟缩的脸色一眼,迅速拿起电话,听筒那端传来丘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害得苏美清急忙歉意的连连猛赔不是,“是是,对不起,丘主任你别生气,我马上叫她上去。”
结束电话后,她望着脸色更加惶恐不安的商珞瑶说:“我敢跟你打赌,不用一分钟,楼上的战火马上会蔓延到五楼来,你忍心让所有五楼咱们这些无辜的小老百姓跟你一块遭殃吗?”
这话一出,商珞瑶即使有百般不情愿,也不得不挺直肩膀,硬着头皮鼓足勇气“誓死赴约”了。
离开企划部会议室之前,消息灵通的龚日扬即刻冲了出来,拦在她跟前,一脸兴味盎然地问道:
“珞瑶,听说大老板宣召你是不是?”
商珞瑶没好气地瞅着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明知故问?“
龚日扬尴尬地干笑了声,“我不是那种道听途说的人,凡事总要实事求是,经过求证的嘛!”
商珞瑶定定地注视着他,“你一定要表现得这么――高兴而开怀吗?”
“哪有?我是关心你,所以――”他在商珞瑶一副‘天知道’的淡笑里,总算老实招供了,“我是好奇嘛!当然,另一方面也是请你别忘了把觐见范总的精采过程转播给我们企划部的同仁一块分享,让我们多少也过过隔靴搔痒的瘾嘛!”
面对这群才情洋溢却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疯狂性格的同事,商珞瑶实在是不知道应该习以为常,还是来个相应不理,“我会满足你们的好奇心的,也不会忘记――在我不小心触怒大老板的时候把你们的大名一一报上,来个诛连九族,有罪同当的悲壮风云。”
“是吗?那我会告诉范总,我完全不认识你。”
“是吗?路人甲――你可以让路了吗?我可不希望一照面滑露手,就当场被大老板开除了。”
上了六楼,她忐忑不安地随着满脸惶恐焦灼的丘主任进入细长的回廊,转进位于六楼尾端的最后一间办公室,她站在古铜色、镶着金色字体的总裁室门口,讶然地发觉到左侧盆景边还有一部人数容量不是很大的电梯。
大概是范总的专属电梯吧!她想。
丘主任轻轻叩了紧闭的门扉几下,办公室的大门立即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斯文而略带微笑的男性脸庞。
唐越霖对一脸愕然的商珞瑶露出了调侃却不失温和的微笑,“又见面了?好心的小姐?”
“你――原来你就是范总?”
唐越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对丘主任使个眼色要他先退下,然后他笑嘻嘻地说,“小姐,你真会抬举我,我哪有那种当老板的富贵命啊?我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业务经理而已。”
业务经理?小小的?他真是爱说笑,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还坐不到这个位置哩!但她来不及做适当的回应前,另一个底沉而略含讥诮的男性嗓音从半敞的门扉里头传来“小唐,你这个‘小小的’业务经理是不是当得不耐烦了?还是你在借题发挥,暗示我这个老板做人实在太抠了?”
商珞瑶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泛白着脸尚来不及消化这份撼动之前,唐越霖已经把她请进办公室,又给她另一个更大、更令人招架不住的震惊!
神秘莫测的范总原来就是那位令她印象深刻,有着一双锐利似猎鹰的眼眸,外型英挺出色却拄着拐杖的男人,她站在偌大、气派、宽广的豪华办公室内,一时静默无言,分不清自己此刻复杂的心境。
看来她还记得他,范以农淡淡地掩藏自己微微波动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对唐越霖下达逐客令:
“小唐,你可以回去处理你那些刻不容缓却‘微不足道’的业务了,明天――我们再来好好讨论讨论、研究研究你这个业务经理的‘大小问题’?”
“那――我会考虑考虑今天晚上要不要在浴室里策划一场失足跌倒的意外事件。”唐越霖不动声色的说。
“是吗?我不会忘记通知人事部刊登征选业务经理的广告,好让你好好地窝在家里休息个够!”范以农不疾不缓地慢声道,眼光阴晴不定地盯着谈笑自若的唐越霖提出不耐烦而危险的警告。
“好吧!我马上离开,省得你待会真的翻脸不认人,抓我这个老同学杀鸡敬猴!”
唐越霖离开之后,办公室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而怪异起来。
一向不懂得,也不习惯和女性相处的范以农,在经过一次揪心刺骨的‘婚变’冲击之后,对女人更是保持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
这会见到商珞瑶这个灵秀淡雅的小女人一脸困窘而茫然地站在他办公桌前,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鸟一股瑟缩不安,一股陌生而近乎怜惜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不禁放松脸部僵硬的表情,语音沙哑地打破沉默,“请坐,我是请你来帮忙的,并不是请你来罚站的。”
这番话更加深了珞瑶脸上窘迫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格外妩媚动人,也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办公桌前的圆型转椅内,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眸半掩藏在浓密的睫毛里。
范以农紧盯着她,以犀利又带点自我解嘲的口吻说:
“我不知道你的其他同仁是怎么形容我的,但我并不是凶神恶煞、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坏蛋,你也不是可怜兮兮的代罪羔羊,请你收起你的恐惧和敬畏好吗?”
“我――我并不怕你,我――”她倏然抬起头,红着脸一本正经的提出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
范以农淡淡地扬起浓眉,“哦?那你最好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他递给她一本精美而密密麻麻的速记本,“发挥你的速记长才吧!我需要你帮我记下一份重要的会议纪录的历程表,还有三份重要的信函内容,然后,打三份信函,两份英文,一份中文,英文的一封发到德国,另一封发到日本,中文的则发到高雄。”
然后,他根本不给商珞瑶任何思索的空间,便开始念起一串冗长而繁复的信函内容。
商珞瑶急忙沉着应战,她握着笔杆轻捷流畅地在速记本上滑动,当他念完时,她也写完了,她暗暗轻吁了一口气,抬眼注视着他那莫测高深的表情,“需要重复一遍吗?范总。”
当她一字不漏地念完了一遍,范以农又开始念着第二封信的内容。
商珞瑶的笔又开始速记簿上如行云流水般地记录着,不到二十分钟时间,总共完成了三封信函。
对于她敏捷俐落的工作效率,范以农的确留下了不可抹灭的深刻印象。但他并没有把赞赏写下脸上,他只是以一向公事化的口气低沉地告诉她,“很好,我们公司总算还有几个可以用的人才,你拿到电脑室打字处理吧!”
商珞瑶如释重负地垮下两副沉重、紧绷的肩头,刚挪动脚步,范以农忽然低哑地叫住了她。
“商小姐――”
她转首,微微扬起弯弯而秀美的两道眉毛,“您还有什么吩咐?范总。”
范以农蹙着眉峰迟疑了一下,压抑在胸口里那股翻腾而万分难解的思潮,“没事,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商珞瑶整整错愕了一分钟,即时颖悟过来,这对高傲自负的他一定是件困难的事吧!向一个卑微的部属表达他的谢意。“不用客气,范总,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巧笑嫣然地说,然后踩着轻盈的步履离开了总裁办公室,也离开了范以农深沉而复杂的视线之外。
※ ※ ※ ※
第二天一早,当商珞瑶衣衫翩然、带着一贯甜美生动的笑靥跨进她的办公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享用早餐的苏美清立即抬起脸,带着一脸诡异调笑的表情瞅着她说:
“早安,小姐,你确定你没有走错办公室吗?”
商珞瑶不以为忤地坐在她的办公桌前,随意瞄了不知又是哪个倾慕者赠送的巧克力礼盒一眼,“早安,苏姐,我很高兴发现你心情愉快,有那个闲情雅致消遣我。”
这时,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埋首办公的汤致华即刻抛下手头的工作,煞有其事地压低嗓音对他说: